研究報告:停發新股嚴重影響了深圳經濟
央視國際 (2002年12月12日 16:37)
停發新股對深圳經濟影響有多大?近日,來自國全證券的一份研究報告作出了實證性的回答:影響很大,而且是不同尋常的大。
南方週末消息:停發新股對深圳經濟的影響有多大?近日,來自國信證券的一份研分報告作出了實證性的回答:影響很大,而且是不同尋常地大。
就連深圳機場的出租車司機都在抱怨生意越來越清淡了。在過去的流金歲月裏,進出深圳機場的人士30%來自證券界。現在,他們的屁股坐在了飛往上海的班機裏,然後鑽進“阿拉們”的出租車絕塵而去。
他們當然不是豬油蒙心一時糊塗,因為熱錢正在滾滾向北,流向上海。來自摩根的經濟學家謝國忠描述道,香港人正在脫下阿曼尼穿上佐丹奴,上海人正在換下夾克衫穿上意大利毛料西服。在衣服的簡單更替裏,我們看見了大勢的變遷,也看見了我們自己。
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呢?
失眠者説
這份名為“停發新股對深圳證券市場的影響及對策建議”的報告回答説,自從2000年10月深圳證券交易所的A股新股發行(IPO)及上市被停止後,大量資金就掉頭而去,源源北流上海。
這幅資金流失的圖景由兩部分組成,一是一級市場,其次是二級市場。它們逝者如斯不捨晝夜,汩汨流動的響聲令多少深圳證券界的參與者徹夜難眠。
回望過去的崢嶸歲月成為他們的生活方式之一。他們説,1999年到2000年間,深圳新股發行十分頻密,那個時候----他們強調説----真是客似雲來,個個腰纏千萬貫,騎鶴下揚州。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甜蜜地抱怨,真忙:一個工作日有幾隻新股或者連續數日都有新股發行的盛況,只能用空前來形容。
空前的發行就意味著空前的交易量。當時新股發行仍然採用上網定價方式,申購資金通常要凍結4個工作日,如果遇上節假日,資金實際凍結時間更長。單是每月平均凍結的新股申購資金,數量已經十分驚人:1999年,這個數字月均在1600億元,2000年前9個月則平均在3300億元以上。
有誰經歷著富貴逼人來的日子嗎?當時的深圳就是富貴逼人來,整個城市的表情就像明星霍金:他歪著頭,不動一指,不置一詞,迷倒萬人。
甚至當時實行的新股發行輪流坐莊的制度----也就是深市發一隻新股,接下去滬市發一隻新股,反之亦然----也難掩深圳的光芒。
比如單説新股申購資金凍結,新股申購資金雖然凍結在發行人的賬戶上,利息收入最終歸上市公司所有,但從整個市場來看,由於新股滾動發行,它實際上是深圳的黃金面具。曾經有一段時間,兩市難分伯仲:1999年深市佔兩市凍結資金總額的0.48,2000年就變成0.51。
好日子終於戛然而止。2000年10月,深市停發新股後,這塊收益自然蒸發。就像水汽蒸發帶走大量的熱量一樣,深圳感受到了寒冷。
證券界的人士打著哆嗦,計算著寒流的深度和廣度,結要如下:從2000年10月份到2002年5月份的20個月中,按照0.5的比例估算,深市平均流失凍結資金數量最高達到4500億元以上,最少也有1660億元,平均每個月流失凍結資金數量則為2830億元之後。
第一塊多米諾骨牌倒下了。
跟著倒下的是一級市場籌資功能。1997年和1999年,深市A股IPO募集資金佔A股IPO募集資金比例都超過50%,停發新股當年就對募集資金産生顯著影響,所佔比例迅速下降到26.2%。這個數字意味著,少籌資規模累計已經達到666.11億元,相當於1998-2000年深市A股吸納資金的總額。
二級市場跟著失守,成為資金流失的另一條管道。
在停止IPO前的21個月份,深市累計上市新股成交貢獻一直領先於滬市,停止IPO之後,形勢發生逆轉,截至2002年10月,滬市累計上市新股成交貢獻已經達到41.82%,比深市停止IPO前滬市累計上市新股成交貢獻的19.86%增加110%以上,而同期深市累計上市新股成交貢獻還不到4%。
兩市的分野開始清晰。深市停止IPO後,累計上市新股對流通市值的貢獻從原來近20%的水平急劇下降,兩年來始終徘徊在1%-1.5%的低位,而滬市上市新股對流通市值的貢獻幾乎呈現直線上升的態勢,截至今年10月,貢獻比率已經達到23.91%。
在兩年時間裏,滬市累計上市新股已經達到175隻,深滬兩市同原來上市公司數量相差不大----2000年10月時,深市上市公司有495家,滬市有521家----逐步拉開距離,兩市無論是在上市公司數量、流通市值、每股平均收益上都在以加速度拉開距離。
研究課題的主持人、國信證券綜合研究所所長何誠穎説:“投資者棄深投滬的趨勢現在已經十分明顯,深圳證券市場的整體發展形勢已經十分嚴峻。”
履霜堅冰至,現在冰霜從證券市場的屋檐上悄悄爬到了銀行業的額頭:證券同業資金是深圳銀行業的額頭:證券同業資金是深圳銀行系統的主要資金來源之一,現在,它已從月均1000億元的歷史高點----1999年12月到2001年4月間----降至今年10月的400億元左右。深圳市委副書記莊禮年初證實,截至2001年底,深圳銀行系統同業存款餘額減少了800億元左右。
個中原因,一是由於股市低迷,券商看淡後期行情而減少資金存放,其次是券商業務重心北移上海。
到上海去
深圳金融業的發展史就是一部春天的故事,這個故事依賴於券商,而券商的活力依賴於股市。
上世紀90年代,深圳曾經寄託了多少人的發財夢,而券商,就是大眾股市致富夢的啟明星。
直到現在,深圳依然可以説是星河燦爛,在深圳註冊的證券公司有15家之多,超過上海的10家,但是眼下,上海正在登上舞台中心。
今年3月,漢唐證券悄然將國債業務總部、資産管理總部和投資總部遷往上海;華發證券乾脆整體遷走;三峽證券改名為亞洲證券後,將註冊地由宜昌遷往上海;天一證券、富友證券、中銀國際證券同樣奔上海而去。
2001年,深滬兩地券商的總註冊資本的差距還不過10億元左右。眨眼之間,這個數字就改寫為近50億元。
基金公司的臉也變了,他們就像候鳥,把目的地選在水草豐茂的上海。深圳現有10家基金公司,雖然在數量上仍然領先於上海的9家,但這10家基金公司全是2001年前在深圳設立的,2001年後設立的基金公司除一家落戶廣州外,全部落戶上海。
券商與基金公司的反水,對深圳金融業的地位正在産生微妙的影響。
平安保險是發端于深圳的一大金融機構,但是,去年開始,平安保險就悄然將壽險總部和投資管理中心等核心部門移師上海,3月間,媒體更是披露投資20億元的平安金融大廈將在上海陸家嘴金融區落腳----這個建築的規模和豪華程度都將超過位於深圳八卦嶺的平安總部。
市場層面的一度將其解讀為留在深圳的只是象生性的總部,核心業務已經全培移往上海。
今年年初,傳言深圳招商銀行準備遷址上海,理由是以“一卡通”、“一網通”聞名的招行,去年卻將信用卡中心移往上海。慌得招行行長馬蔚華急急出來辟謠,但市場層面仍然將信將疑。
新股重發希望渺茫
國信證券研究員李翔認為,新股停發不僅僅在資金流失上造成很大影響,關鍵是對投資者的信心影響很大。
江湖上説得好,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沒有了人場,自然也就沒有了錢場。
不少股民已經放棄深市,改捧滬市的錢場了,因為這樣方便參與上交所新股申購或新股市值配售,結果深交所投資者開戶數在不斷減少,人場、錢場兩失。
深圳市當然不會對此毫無洞察,實際上政府多次試圖力挽狂瀾。
早在去年10月深圳第三屆高交會開幕前夕,深圳市市長于幼軍就向中外記者證實,深交所創業板市場由於“諸種因素”還未能推出,深交所證監會申請恢復辦理A股上市業務。
數月之後,也就是今年北京“兩會”期間,全國人大代表、深圳市委副書記莊禮祥與另外34名全國人大代表聯名提交議案,再次籲請啟動創業板,儘快恢復深交所主板新股上市。
議案的要點如下:其一是促請有關部門加快創業板籌備工作,及早明確創業板啟動時間;其二如果客觀上還需要進一步準備和繼續等待,建議先在深交所開設“高新技術股”,基本按照現行上市標準為高新技術企業提供融資服務;其三,如果以上二者皆行不通,則請求儘快恢復深交所新股上市,“以維護深圳證券交易所的基本活力”。
6月間,新股重發出現戲劇性的一幕。有消息説,新股很快會在深市重發,第一隻股票會是生産皮卡的長城汽車,但隨後證明此屬子虛烏有。
進入9月份,媒體進一步曝出消息説,深交所的一批高管人員和業務骨幹紛紛離開深交所,媒體援引其間一名管理人員的話説:“走的人情況不同,有些是正常調動,更多的是因為深交所失去了生機,新股停發後已如一潭死水,深交所上上下下的士氣遭到了重挫。”
深港如何合作
觀察人士普遍認為,不管深交所是否恢復新股發行,與上交所合併勢在必然。
倘若如此,深圳金融業將何去何從?
何誠穎認為,深圳創業板如能儘快推出,則可以培育一批高科技企業。這就不僅可以保持深圳證券市場的地位,而且可以推動區域經濟的發展,與香港的證券市場互補。
退一步説,即使深圳不再有主板,深圳金融業在軟硬體上已經有相當優勢,可以爭取資本市場非核心部分和一核心部分----包括貨幣、産權交易市場、期貨市場、法人股轉讓市場、外匯、黃金在內的金融市場的試點----在深圳設置,成為金融産品的研發中心、金融行業標準設計中心和行業自律的示範中心。
至於眼下,深圳可以培育高新技術企業,來化解由於新股停發帶來的交易規模萎縮的影響。
除此之外,深交所還可以與香港聯交所合併。但是資本項目下人民幣不可自由兌換以及兩地的監管模式不同、法律依據不同,是橫亙前路的一大難關。
不過觀察人士認為,在深交所和聯交所合併為時尚早的情況下,深圳仍然可以大舉利用毗鄰香港的地緣優勢,採取更為務實的辦法加強深港金融合作。
何誠穎説:“比如眼下,深圳就應該著力吸引香港中小銀行在深圳設立分支機構,引進香港的商業銀行擴大在深圳的後臺業務領域,在證券這塊,則可以先行探索QDII(認可本地機構投資者)機制,建立國內資本進入香港資本市場的渠道。(夏英)
責編:范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