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由長江沿江六省市9位山水畫家合作創作的巨幅山水通景畫《三峽史詩》在江蘇常州殺青。這幅作品長62.8米,寬2.2米。著名作家、本次創作活動的藝術總監余秋雨先生在接受《美術報》筆者採訪時表示,這幅作品“是有時代性意義的”,“在傳統的現代化組合上,氣勢之大是無可比擬的”,“我一直在説,《三峽史詩》這件事從某種意義上説將超過作品本身。”此論一齣,美術界為之譁然,有人認為,余秋雨強充內行,在用嘩眾取寵的多才多藝來掩蓋自己更為真實的江郎才盡。南師美院林逸鵬副教授日前在接受採訪時,更公開向余秋雨先生叫板。
林逸鵬説,可以用三個字來概括《美術報》刊登的《三峽史詩》的圖片——老面孔。上面的每一筆、每一劃早已是每一個中國畫家見過千百遍的玩意了,而這幅畫竟被余先生如此讚揚:“我也沒有想到完成後會如此的整體。每一個藝術家都有各自的藝術主張和個性,能在一幅作品中得到統一,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從畫《三峽史詩》的9個畫家來看,基本上都是在同一規範中訓練出來的,要想他們合作時統一是很容易的,要他們不統一倒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余先生“這幅畫在傳統的現代化組合上,氣勢之大是無可比擬的”的評價讓人感到非常突兀,真不知他指的“傳統”是什麼?又在哪體現了現代化組合?這幅畫唯一與傳統中國畫有些不同的地方是所描寫的景色更具有了一些真實感。可這對每一個接受過寫實訓練的中國畫家而言都是小菜一碟,不足挂齒。即使在此基礎上組合得好,也跟現代化扯不上邊,因為寫實的追求屬於古典範疇。至於“氣勢之大”更令人如墮雲霧,是尺寸?可我們在十幾年前就見過有人用三輪車拖著百米長卷《長江萬里圖》請名人題字畫押。還是余先生所説的“一種心目中純粹的中國畫筆墨”所散發出來的力量?如就這一點而論,《三峽史詩》根本不配冠以“史詩”,因為在傳統藝術規模支配下的中國畫筆墨的最後碩果早已被傅抱石、齊白石、黃賓虹、張大千等一代大師瓜分完畢。如果在藝術上沒有創造的作品還能“氣勢之大”的話,那只能是“假”、“大”、“空”。而“假”、“大”、“空”的內在文化基因是根源於霸權話語的生存需要。這種黑洞式的霸權話語曾吞食了多少鮮活的個性?先進的文化藝術不都在盡最大的努力抵制這種吞食?現代文明不正在逃離這種“氣勢”?
余先生認為:“《三峽史詩》這件事從某種意義上説將超過作品本身。”林逸鵬反駁説,一件在哪方面來看都沒什麼新鮮的事情,不知在哪個“某種意義上”有特別值得提倡的。從創作方法上來講,到真山水中去寫生、考察再進行創作這是已不能再古老的傳統了。從創作人員的組合方式來看,也絕非新鮮事。在很近的歷史中,畫家們只要接到“創作任務”,就立即組織相應的班子去完成任務。從創作的目的來看,如果想以這種方式成為現代文學藝術轉變的“佐證”,那只能是癡人説夢。近二十幾年的快速發展,已使運用傳統筆墨寄情自然山水所創造的精神家園,正成為少數傳統文人心中愈飄愈遠的樂土,已很難引起現代人發自內心的共鳴。所以儘管不斷有畫家像水鳥一樣不停地穿梭于三峽之間,但在傳統筆墨語言不能得到革命性的變革之前,結果都是徒勞的。《三峽史詩》又是一次徒勞的“佐證”。
林逸鵬最後勸告余秋雨,各個藝術門類都有相對的獨立性,這是一個常識,任何越俎代庖都將適得其反。還望余先生愛惜自己的羽毛,別靠得太近。(辛華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