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編消息:英國諾丁漢大學中國政策研究中心主任鄭永年日前在香港《信報》撰文説,儘管中國近來在國際政治舞臺上的姿態有升高的趨勢,但如何處理中美關係仍然是中國外交大局中的重中之重。中美關繫上任何微妙的轉型都具有影響全局的意義。最近中美關係的發展從表面上看令人擔憂,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則有向積極面的微妙轉型。文章題為《中美關係的微妙轉型》,詳細摘要如下:
美國不僅仍然是世界上唯一霸權,而且還是一個和中國未來休戚相關的霸權。台灣問題的解決、中國作為商貿大國的崛起、朝鮮半島的無核化、聯合國改革,乃至中國和鄰居日本關係的未來走向,都脫離不了美國的影子。在這個意義上,中美關繫上任何微妙的轉型都具有影響全局的意義。
美國對保持其作為唯一大國地位的擔憂經常轉化成為對華關係的話語和具體政策,美國時而低估中國的崛起,時而又高估中國崛起所能産生的影響。各種不同的論調因時因人而不同。
“中國威脅論”一直在美國佔有重要地位,圍繞著“中國威脅論”的則是各種諸如圍堵和遏止中國崛起等論調和政策的話語。“中國威脅論”也是最近美國軍方《中國軍力報告》的主題。這個報告毫不保留地把中國刻畫成一個野心勃勃、熱衷於軍事準備的大國,報告一齣籠自然引起中國不快。
美國逐漸轉向現實
但是,在這樣一種空前的“中國威脅論”的話語中,也隱藏著美國對華政策的微妙轉型,即從布什政府早期的新保守主義逐漸轉向較為傳統的現實主義。新保守主義具有原教旨主義的味道,把道德的東西塞到了美國的外交政策裏。美國唯“我”獨尊,因為“我”就是道德的化身,而現實主義則是國家利益至上,權力至上。現實主義的外交政策更有理性計算的基礎。
在對華政策方面,隱含在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等鷹派政治人物的強硬聲音背後的則是對中國崛起的無奈認可。美國認識到,儘管自己還是唯一的霸權,但畢竟不是全能的上帝。在維護世界秩序的很多方面還需要中國合作,包括全球反恐戰爭、朝鮮半島無核化問題、全球經濟的平穩發展等等。更為重要的是,美國也開始意識到,中國畢竟不是往日的蘇聯。在全球經濟一體化的條件下,在中國開放發展的條件下,要像往日圍堵蘇聯那樣圍堵中國的可能性已經沒有了。美國所能做的就是對中國的崛起保持高度的警惕,在最大程度上來“消化”中國崛起對美國所能産生的負面影響。
美國的這種微妙變化和中國所宣示的崛起方式有很大的關聯。對美國一波又一波的“中國威脅論”,中國一直表示不快。但對美國對中國崛起的擔憂,中國也表示了相當的理解。在世界歷史上,一個大國的崛起必然要對既有的世界秩序産生深刻的影響。處理得好,就能有效維持世界和平;處理不好,説不定會導致大國間的衝突。中國的崛起也不例外。如何維持世界秩序不僅是現存大國美國的事情,而且也是在崛起的中國的事情。對中國來説,是一個以何種方式崛起的問題;對美國來説,則是如何應付中國崛起的問題。這兩個問題同等重要,對任何一個問題的忽視都會産生不堪設想的後果。
中國外交軟硬兼施
正因為這樣,中國方面已經提出了“和平崛起”的理論,並且努力把這個理念體現在中國的各種國際政策行為中。近年來中國積極推行的經濟外交、多邊主義和睦鄰政策都是“和平崛起”理論的具體體現。作為一個崛起中的大國,中國必須明確表明自己的意圖,那就是“和平崛起”。
實際上,近年來中國的外交行為已經不是“韜光養晦”策略所能概括的了。中國在一系列有關國家核心利益的問題上毫不動搖,堅持原則,但在另一些問題上又有所妥協。在聯合國改革問題上,中國已經表明了鮮明立場;在朝鮮半島無核化問題上,中國的作為已經開始超越幫助美國的角色;在人民幣升值問題上,中國既不回避國際的壓力,同時又靈活地調整匯率,既對中國社會本身負責,又對國際社會負責。
互諒互讓消除誤解
最敏感的要算是中國的軍事發展問題了。儘管中國並沒有走上昔日美蘇軍備競爭的道路,但隨著經濟的發展,中國正常的軍事現代化成為必然。美國擔心中國軍事力量的崛起對其霸權地位的負面影響,尤其是對其在亞洲影響力的問題。美國所採取的一系列軍事調整很顯然是針對中國崛起的。
即使在軍事上,中國也要理解美國的擔憂,因為即使是中國正常的軍事現代化在客觀上也會對區域政治産生不小的影響。中國不僅要反制美國的遏止和圍堵,更重要的是要主動和美國進行接觸。作為一個地區大國,中國並沒有要把美國力量排擠出亞洲或者世界任何角落。中國反對的是美國把中國排擠出那些對中國國家利益至關重要的國際領域。
中國需要的是和美國分享國際空間,共同維護世界秩序,這就是中國刻意要和美國建立“戰略夥伴”的主要動機。的確,只有和美國建立了這樣的“戰略夥伴”,中國才能真正崛起,美國也才能真正“消化”中國的崛起對其所能産生的衝擊。
責編: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