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潘婷
“如果我們國家真的發生戰爭,無論我在哪,無論我在幹什麼,我一定要報名參加,我一定要到最前線去。”這句話從書生氣十足的張海峰口中説出來,擲地有聲。
張海峰1977年出生,2000年7月從解放軍第四軍醫大學畢業,被分配到基地醫院,10月份開始擔任楊業功司令員的保健醫生。
張海峰告訴記者,那時他對軍人的印象一般,尤其在和平環境下,感覺軍人難有作為。可認識了楊業功司令員後,他對軍人的印象變了。
“簡樸是裝不出來的”
聽説要給司令員當保健醫生,張海峰當時“特別緊張”。
第一次給楊司令用聽診器聽心音,張海峰緊張得手直髮抖。還是司令員把聽診器放在他胸口上,讓張海峰聽是什麼聲音。楊司令説,“小夥子,這是心臟起搏器的導線穿過心室二尖瓣的聲音,你再仔細聽聽。”那次,張海峰就覺得這位不那麼愛説話的首長其實“還是很親切的”。
接觸多了,小張覺得楊司令對下面的人特別關心,“不是那種口頭上的噓寒問暖,而是實實在在的照顧”。
有一年10月份,小張陪楊司令去某地執行發射任務。那年當地氣溫特別低,一到住地,楊司令就讓發射場的人帶小張出去買毛衣,但他自己卻不買,“我知道他是捨不得買。”
晚上,他們住的房間冷得像冰窖,楊司令睡覺時都要穿著毛衣、毛褲,戴著帽子。那段日子,他的工作極其繁重,又得不到充足的休息,一直在發燒,而且雙下肢浮腫。工作人員都勸楊司令休息,小張更是苦口婆心地勸他不要上陣地了。但楊司令每次都説:“這麼重要的任務,我是總指揮,不到現場看著能放心嗎?”
一天上午,楊司令去陣地了。小張不忍心讓楊司令自己洗衣服,就到楊司令的房間把他換下來的衣服拿去洗。
“我攤開他的背心準備打肥皂時,發現背心後面有兩個雞蛋大小的窟窿。他的秋衣秋褲也都是以前那種最老式的,舊得不能再舊了。”
小張説他當時特別驚訝,“我剛到基地就聽説楊司令簡樸,但我一直不信。現在我信了。”小張説,“簡樸是他的風格,裝是裝不出來的。”
為了部隊的建設,楊司令從來都是以最優的質量標準用錢。但是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是能省就省。他常説:“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要把時間和金錢浪費在吃住一類的事上。”他外出開會或下部隊,吃飯有碗麵條就行,有時乘火車為了趕時間,坐硬座也要走。住宿他更不講究,經常為了省錢把大房間換成小房間。
“他絕對是一位儒將”
在楊司令身邊工作,和司令聊天的機會也就多了。小張和楊司令聊的問題也由淺入深,漸漸談論起了他們共同感興趣的哲學。“司令對西方那些哲學流派不感興趣,他是一個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唯物論、辯證法已深入到他骨子裏了。”
小張説,讀書學習是楊業功的酷愛。楊司令給自己硬性規定:每晚至少學習1個小時,雙休日學4個小時。小張沒想到司令看了那麼多的書,包括信息、航天、生物、導彈、微電子技術、指揮自動化、新型導彈作戰運用以及各軍兵種作戰理論等等。幾年間,楊司令先後撰寫出20多篇對指導部隊建設有重要意義的研討文章,其中多篇被軍內外刊物選用。
“他絕對是一位儒將。”小張這樣評價自己敬佩的司令員。這位司令員,以他堅實的理論和實踐,成為一名既懂指揮又懂技術,既通裝備又通操作的“指技合一”型高級指揮員,為鍛造共和國“拳頭”部隊奉獻了他卓越的才能:他研究出了新型導彈部隊機動作戰等基本戰法;他創造了“部隊作戰綜合數據庫、自動化指揮程序、作戰方案代碼”等一批信息化建設成果;他建立起近萬道幾乎涵蓋導彈專業的試題庫,每年都要組織考核和比武競賽;他與技術人員一起研製出了能用於模擬實彈發射且造價低廉的“縮比飛行彈”,有效地提高了部隊實彈發射能力。
“他的軍人氣質是蘊藏于內的。”小張説,一年冬天,他到楊司令家去給他做身體檢查。走進司令的書房,小張看到楊司令正伏案寫“雄師銳旅”幾個大字。
小張問楊司令為什麼反反復復地寫這幾個字,楊司令就和他談起了岳飛的《滿江紅》。“他説這首《滿江紅》不是廣為人知的那一首,其中有一句是‘何日請纓提銳旅,一鞭直渡青河洛’。”楊司令告訴小張,這是他的座右銘。
“我也要做這樣的英雄”
楊司令身上那種軍人的責任感和磅薄大氣默默地影響著小張,改變著他的人生觀和世界觀。
剛被分配到基地醫院時,小張一心想考上研究生,到北京、上海這樣的大城市去工作,“我從來沒有和司令談過這一想法,是和楊司令一起下部隊的一件件小事讓我改變了自己的這一打算。”
和楊司令下部隊那麼多次後,小張從心底裏服了,“他讓你佩服的是他骨子裏那種對軍隊的責任感,對黨和國家報恩的感情,對導彈事業的執著。”
兩年前,和楊司令一起出去執行任務,讓小張從心底裏迸發出了從軍報國的志向。
那次導彈發射任務特別重,楊司令的身體狀況也很不好。
導彈發射成功後已經是淩晨了,其他領導都已撤離現場,陣地上的領導席上只剩下楊司令一個人。楊司令覺得這幾天戰士們太辛苦了,導彈發射成功了,他作為指揮者應該和戰士們講幾句話,肯定大家的努力,鼓舞一下士氣。
淩晨的大空場上,凜冽的寒風吹得戰旗呼呼作響。忙碌了幾天的戰士們整齊地在操場上列隊,楊司令開始給戰士們講話。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在大部隊面前講話,平時他是很隨和的人,不穿軍裝根本感覺不出他是個軍隊高級領導。但是,那次他給我的感覺真是威風凜凜,就是那種‘沙場秋點兵’的氣勢。”當時,所有的非軍事幹部都不允許到發射現場去,這個場景是張海峰從百米之外看到的,“我聽不清他講話的內容,但他的聲音非常洪亮”。
“那個場景對我的觸動太大了,那種英雄的力量以後一直激勵著我。我原來認為,在和平時代,英雄已經消失了,已經沒有用武之地了。但是,站在戰士們面前的楊司令讓我重新找到了兒時的那種英雄情結。我就要做楊業功這樣的人,我也要做這樣的英雄!”小張説這句話時堅決的神情,讓記者深受感染。
在導彈基地,像張海峰這樣的年輕人數不勝數。是楊業功司令,以他對國家和軍隊的無限忠誠,以他孜孜不倦的艱苦奮鬥,以他過人的勇氣和智慧,影響了我國新型導彈部隊的一代年輕人。
本報北京7月27日電
責編:王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