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連線]回訪阜陽：關注受害嬰兒  

央視國際 (2004年07月20日 14:14)

　　CCTV.com消息（時空連線）：7月12號，中國青年報以較大的篇幅刊登了一篇記者調查性文章，把曾經震驚全國的阜陽奶粉事件又一次推向輿論的焦點。

　　4月中旬，阜陽劣質奶粉事件暴光之後，國務院調查組先後兩次前往阜陽深入調查，當地政府對全市一歲以下嬰兒進行了免費體檢，並制定了受害嬰兒免費救助辦法。

　　時隔2個多月，中國青年報在這篇題為《國務院調查組離開之後》的文章中指出，一些因劣質奶粉受害的嬰兒並沒有像當地政府承諾的那樣得到免費救治。那麼，那些因食用劣質奶粉受害的嬰兒到底現狀如何呢？不久前，記者來到阜陽對此進行了調查。

　　在太和縣人民醫院兒科病房，我們看到了一個叫悅悅的患兒。悅悅的媽媽告訴我們，從出生開始，悅悅就一直在食用後來被鑒定是不合格的奶粉。

　　媽媽：“吃了6個月，50袋。”

　　悅悅現在8個月大了，不會爬，也坐不穩。

　　近三個月來，因為不明原因地持續發燒、咳嗽和腹瀉，先後三次到縣中醫院和縣人民醫院住院治療。

　　媽媽：“當時臉大地很，身上浮腫，村裏衛生院説是吃奶粉吃的。”

　　因為懷疑是劣質奶粉導致的營養不良症狀，4月25號，悅悅被太和縣中醫院免費收治。可是才住了兩天，悅悅的父母就帶著孩子出了院。

　　媽媽：“兩天免費 ，第三天不免費了，説不是吃奶粉吃的。”

　　根據《阜陽市食用劣質奶粉受害嬰兒救助辦法》的規定，對受害嬰兒進行免費救助必須要有食用劣質奶粉造成營養不良綜合症的專家組出具的鑒定結論。據太和縣中醫院介紹，悅悅住院的第二天，縣裏的專家組成員，外科專家關鍵強和婦産科專家金玉榮對月悅的病情做了鑒定，結論是：不支持蛋白質營養不良綜合症，因此悅悅也就被排除在了免費救助的大門之外。

　　從太和縣中醫院出院後，悅悅被父母帶到了阜陽市人民醫院兒科門診做了一個鑒定，這次的診斷結果正好相反，是劣質奶粉造成的營養不良綜合症。

　　4月27號當天，悅悅住進了太和縣人民醫院。

　　記者：“這次免費了嗎？”

　　月月的媽媽：“不是，他們抽了血説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醫生：“那是門診病歷，沒有化驗，我們一般要看化驗後的指標。”

　　在這次住院期間，悅悅的父母向阜陽市政府投訴：太和縣人民醫院沒有按規定給予悅悅免費治療。直到5月7號悅悅出院，太和縣人民醫院也沒有再次組織專家對悅悅進行會診。

　　月月媽媽：“後來好些了，醫生説空氣不好，回家養病。”

　　出院後，悅悅的病情很快發生了反復。6月23號，悅悅的父母在別人的幫助下，得到了市長劉慶強的批示，當天被縣醫院免費收治。

　　記者：接下來我們要連線兩位嘉賓，一位是阜陽市衛生局副局長嚴偉，另外一位是月月的代理律師，也就是全國律師協會未成年人業保護專委員會的委員孔維釗律師。非常歡迎兩位加入我們的節目當中。首先我想問一下袁局長，現在月月的治療情況怎麼樣？

　　袁：經過縣和市兩級的專家會診，是屬於營養不良，但不是屬於劣質奶粉引起的營養不良。

　　記者：為什麼呢？

　　嚴：營養不良的情況很廣泛、普遍的，有的先天性疾患，喂養方式不當，都可以引起營養不良。

　　記者：如果這樣的鑒定結果，孔律師，按照你的判斷，可以説服嬰兒的家長嗎？

　　孔：目前來説很難説服。阜陽市人民醫院當時説營養不良綜合症，而且他確確實實服用了劣質奶粉，是公佈的劣質奶粉的事實。而且還是國務院調查組在的時候為什麼給予了兩天的免費治療。

　　嚴：營養不良綜合症的臨床表現與檢驗結果，和劣質奶粉引起的不一樣，臨床有不同的表現和不同的指標，可以問專家。

　　記者：問題就是為什麼國家調查組在的時候，你説給我免費治療，一走了就讓我出來了？

　　嚴：這個不能這樣講，醫院根據病人檢查的結果進行合理的治療，跟國務院沒有關係，不能牽強附會。我們既要對小孩兒負責，也要對政府負責。不能把不符合劣質奶粉引起的嬰兒也給予免費救治。

　　記者：為什麼後來市長簽了字，又把孩子收到醫院裏去了呢？這又怎麼解釋呢？如果有這麼一個鑒定結果的話？

　　嚴：到底什麼情況市長搞不清楚，市長簽字，要我們抓緊合理檢查治療，醫院有責任進行免費住院檢查治療。

　　記者：是不是你們原來規定哪些孩子可以免費治療，哪些孩子不可以免費治療，一共有四條程序。現在是不是應該加上一條，有市長簽字的可以額外呢？

　　嚴：不能這樣講。

　　記者：那怎麼講呢？

　　嚴：小孩兒到縣醫院住院，縣醫院首先要想到這個小孩兒到底是不是，有檢查的過程，當時不能解決。

　　記者：按照您的説法，在檢查清楚之前都應該提供免費的治療是不是？

　　嚴：應該這樣的。

　　孔：這裡還有一個細節問題，太和縣人民醫院起初也是同意收治他們的，但是可能因為他們的工作疏忽，一個外市的嬰兒冒充了月月的名字，在太和市人民醫院救治了，而且以往的治療費用還退了，在這種情況下太和縣人民醫院也感覺到虧，他説我不能同時救治兩個月月，拒絕了月月的治療。

　　記者：已經白付了一筆錢了，所以真月月來了之後他們就不願意付這筆錢了，是這個意思嗎？

　　孔：我是這樣理解的。

　　記者：我想問一下嚴局長，按照救助辦法，還有一個規定，如果醫院單獨的在鑒定結果出來之前就拒絕免費治療的話，要嚴肅處理，你們現在怎麼來保證你們對醫院能夠嚴肅處理呢？

　　孔：文件規定的非常清楚，要實行負責制，目前還沒有發現哪個醫院對小孩兒沒有及時救助。假如有的話，我們一定追查到底。我覺得監管的力度以及監管的措施不到位，月月的親屬從4月份奔波到6月份，如果有一個部門重視的話不會出現這個事情。包括當時阜陽市的市長接待我們的時候，他都不相信，竟然會出現這種事情，可能嗎。所以我認為當時的有關部門，尤其是醫療機構和衛生鑒定部門，監管可能不到位。

　　記者：嚴局長，下一步對月月的治療應該由誰來付錢呢？

　　嚴：應該根據市、縣兩級專家組鑒定的結果，假如斷定不是劣質奶粉引起的，家長應該自己付錢。

　　記者：非常感謝兩位接受我們的採訪。

　　顯然，目前對於月月的免費救治，在月月的家長和阜陽市的衛生管理部門之間還存在著很大的爭議，這意味著阜陽市對於大頭娃娃的免費救治後續工作會面臨著相當複雜的境況。那麼除了月月之外，其他的孩子情況又怎麼樣？他們是否得到了有效、免費的治療呢？下面我們來看一下記者的調查。

　　這個孩子叫李月平，是4月份我們曾經採訪過的劣質奶粉受害嬰兒之一，當時，與他同樣大的孩子都能説能跑了，而小月平還不能獨自站立。7月19號，記者再次阜陽市清河區看望了小月平的家。看望曾經因為食用了劣質奶粉造成嚴重營養不良的小李月。

　　據記者了解，劣質奶粉事件發生之後，阜陽市對4萬多名嬰兒進行了免費體檢，對當時進行過住院治療的131例患兒進行了跟蹤隨訪，目前，已經有74%以上的患兒都恢復了健康。

　　儘管阜陽市政府在救助劣質奶粉受害嬰兒上採取了不少有力措施，但是，在採訪中我們也發現在劣質奶粉事件之後出現一些新的問題。

　　這個孩子叫奧強，出生時因為食用劣質奶粉導致嚴重營養不良，治愈後不久出現了肝腫大的症狀。

　　與小奧強一樣的那些孩子都有著共同的特點：在嬰兒時期曾經深受劣質奶粉之害，營養不良症狀消失後，又出現其他一些重大疾病，家庭貧困，他們都普遍認為是劣質奶粉帶來的後遺症。

　　記者：接下來接受我們連線的除了阜陽市衛生局的嚴局長之外，還有我們的前方記者關田。非常歡迎兩位。首先問一下關田，因為你已經是第三次到阜陽，就劣質奶粉的事情做調查了。根據你前兩次看到的情況和這次來對比的話，這些大頭娃娃身體狀況恢復的怎麼樣？

　　關：我曾經在過去看過的月婷，還有鐘浩平小朋友，這次看的唯一就是古月婷的恢復情況還是不錯的，這邊有一些小孩子上次碰到他的是9斤4兩，現在還是9斤4兩。

　　記者：嚴局長，不久以前你們的衛生局發佈了一個消息，説74％的大頭娃娃已經基本康復了，這個數字怎麼出來的？

　　嚴：6月1號前夕，我們市的保健部門調查了131例出院的嬰兒，基本治愈的達到了74％。

　　記者：他們的生理指標跟普通的正常的孩子相比一樣嗎？

　　嚴：目前沒發現問題。

　　記者：我想問一下關田，因為我們注意到短片當中除了月月，還有你提到的那兩個孩子，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們都不在當初國務院調查組認定的189個大頭娃娃的名單當中，這是不是他們現在免費救治可能産生爭議的一個主要原因？

　　關：兩個比較大的群體。一個群體就是進入到189個人的名單。而另外現在産生比較大的就是新出來的這些病例。這裡有幾個條件，首先要拿到證據，然後要醫院出示證明。實際上作為一些家長來説，你現在讓我去找經銷商説給我開發票，根本就是不現實的事，他本身就是銷售劣質奶粉，人都跑了，怎麼可能開發票呢。

　　記者：嚴局長，我們在短片當中採訪到這樣的孩子，當初你們在做普查的時候，這個孩子被家長帶著到外地去看病去了，所以他沒有接受普查，但是現在回來家長認為他可能和身體不好，跟吃劣質奶粉不好有關係的，遇到這種新出現的孩子你們怎麼辦呢？

　　嚴：現在我們收治免費醫療受害嬰兒不論在不在189個裏，只要小孩兒符合，都應該免費醫療，沒有限制。

　　記者：再進一步説，比如現在孩子可能有一些後遺症，他説我現在肝腫大，我認為是跟劣質奶粉有關係的，這個事情誰來拿出證據呢？

　　嚴：原來應該有症狀的，應該免費醫療，有症狀的，專家根據前後的情況進行分析，能免費的應該儘量給予免費醫療，

　　記者：還有這樣一個問題，因為當初在處理劣質奶粉事件的時候，阜陽市政府曾經承諾過説要對所有一歲以下的孩子進行一次身體的普查，這個普查，關田，據你的調查，它的面有多大？

　　關：阜陽市180萬人口，按這個人口要在10萬左右，當時當地普查了4萬多名1歲以下的嬰兒，如果10個人只普查4個人，就談不上全面普查。

　　嚴：是這樣的，除去母乳喂養的，有些孩子有母乳喂養的就不檢查了，懷疑自己的小孩兒食用劣質奶粉的，去檢查。

　　記者：關田，前不久很多媒體都登了這樣的文章，因為月月的事情，他們説阜陽市劣質奶粉的後續處理，在國務院調查組走了之後陷入了混亂，對於這樣一件事情你經過調查，你的判斷是什麼？

　　關：我覺得談不上混亂，只能説不到位，我們暗訪了一些地方，確實沒有劣質奶粉了。從兒童治療方面確實資金也到位了，但是恰恰是這個資金怎麼運用，用到什麼人身上，這方面出現了管理方面的問題。

　　記者：關田，根據你的調查現在像這些大頭娃娃的父母他們最擔心的是什麼問題？

　　關：那就是後遺症，很多孩子現在出現了腦積水、肝腫大這些問題。如果在近一個時期得不到醫院和衛生部門的確認，説得到你的承諾，體現了完全免費治療的話，對家長來説擔心是非常大的。但是這個證實過程是非常非常難的。

　　記者：嚴局長，將來這些孩子可能還會面臨後遺症等等一系列的問題，那麼阜陽市政府決定管到底嗎？

　　嚴：到醫院做進一步治療，先治療，再檢查。只要向我們反映的，我們都積極組織治療。來保護人民群眾的利益，對受害小孩兒負責。

　　記者：非常感謝兩位接受我們的採訪，謝謝。雖然絕大多數的大頭娃娃都經過了治療回到家裏，但是顯然對他們的救治工作並沒有結束，這些孩子是否能夠完全恢復健康，是否能夠像正常的孩子一樣成長，還有待於進一步的觀察。同樣，阜陽市政府承諾的對這些孩子的救治要管到底，也需要通過制度去落實，需要進一步的接受監督。

責編：陳卓 　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