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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面]曾光:非典疑團與真相 

  解説:從2003年年底到2004年春天,亞洲地區共報告了四起非典疫情,而其中去年9月發生在新加坡、12月發生在台灣、今年4月發生在北京的三起疫情都懷疑與實驗室感染有關。因此,實驗室安全問題,已經成為世界關注的話題。而承擔著我國許多重要科研項目的非典實驗室的安全可靠性,在人們經歷了SARS的恐慌之後,顯得更為突出。

  記者:很簡單的問題,現在的實驗室是否已經足夠安全?

  曾光:現在的實驗室是不是已經足夠安全?我覺得這句話的話,不能説實驗室是不是足夠安全,只能説這樣的實驗室的硬體是不是符合條件,對實驗室的管理上是不是還存在著漏洞,實驗室怎麼能本身安全不安全呢?它靠人使用啊,看他在實驗室裏做什麼?怎麼使用它,實驗室是個工具啊,它安全不安全跟人使用有很大的關係,什麼樣的實驗室?符合什麼標準的實驗室?我們使用它做什麼?我們怎麼做的?怎麼管理的?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記者:管理程序上有沒有問題?

  曾光:管理是一個問題。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實驗室建設的問題,硬體的問題和軟體的問題兩方面。硬體的問題的話,這個病毒所的話,它去年是建立了三間,為了完成SARS任務,一年之內的話,建了三個P3實驗室。為了SARS實驗室的話,這個P3實驗室這個密度之大,在一個所裏新建就建了三個。另外還有一個實驗室,也可以用做SARS,可以説四家實驗室用了SARS,這是國內外都找不出這樣的先例的。

  記者:因為倉促上馬?

  曾光:這個上馬的時間確實比較緊,必須在短期內完成任務,大量任務交出來了。SARS那麼流行的話,我們不急著建怎麼辦,這個任務誰來做啊?誰來完成啊?另外第二個的話,管理的問題,管理的問題我們有很多行政文件,怎麼做好管理。但是的話,我們缺乏配套的技術文件,很多問題不是行政部門,行政的文件就能夠解決的。

  比如説舉個例子來説,SARS病毒的滅活問題,這個滅活問題的話不是行政文件能夠給你定的,客觀上的話,有些SARS病毒的話,比如説它血清滅活,世界衛生組織它有規定,56攝氏度30分鐘,攝氏56度30分鐘,那比如説病毒滅活的問題,世界衛生組織沒有規定啊,他屬於新的傳染病,有很多滅活方法,你採取哪一種,我們對SARS還不是完全了解呢,就是類似這樣相關的規定,我們國家的話,不是説在國家,全世界都沒有解決好的問題。

  記者:那從管理上應該是兩個層次,那是規定有問題,不到位呢,還是因為執行過程中有疏漏?

  曾光:我想的話,我自己想的話,應該是全面檢討,全面檢查,應該全面檢查。同時的話,也需要保護我們的科學家,從身體上就應該保護他,比如説這些人的話,有了病以後也去就診了,但是應該有專門的醫院,應該事先規定好了有醫院去就診。到了這個醫院的話,他就知道的話,我們這些人從事高風險的這個工作啊,應該平常就有高風險的教育,當然也應該有高風險的待遇,包括有這樣的醫院、門診,要不我們這兩個人也是滿處求醫啊,甚至遲遲得不到診斷。特別這兩個人,他本身又認為自己我沒有接觸SARS病毒,給自己一個虛偽的安全感,也沒有往SARS上去想。其他的醫務人員,就診的醫務人員也沒有這麼去想,那麼診斷時間就了。在長的時間內可能接觸的人就多了,所以這次我們一個教訓是什麼呢?就是兩個教訓,一個是實驗室的安全的問題,另外一個早期病人診斷的問題,特別是包括我們醫務人員和科研人員診斷的問題,這個應該是引起社會的高度重視。

  記者:你連自己的健康都沒有保證?

  曾光:自己的健康都沒有保住,而且病毒還是傳出去了,當然是及時控制了非常好,我覺得他們心情跟我一樣,我的心情,因為我不是做實驗室工作的,但是我和他們接觸很多,我很了解他們,我知道他們之中有很多很優秀的人才。現在病毒所一停,可以説這麼多國家的重點實驗全停了,我們需要迅速查找原因堵塞漏洞以後還得幹。

  記者:您怎麼評價這次非常的SARS事件,給所有的實驗室工作人員、研究人員帶來的這種心理上的影響?

  曾光:我覺得不要説實驗室人員,全部一切做SARS的人員,包括我們做流行病的人,我覺得都是一個,怎麼説呢,我們心情非常複雜。首先的話,我們覺得這是我們的一次心理創傷。我們覺得,我們承擔這樣的任務,我們做了大量的,為了控制SARS做了大量的工作,另外這樣的事不應該發生,不應該重復,決不能讓它重復,一定要找出原因來。另外的話,我們也覺得,對於科學家的安全問題,科學家安全和老百姓的安全是聯絡在一起的,必須認真解決,我們從多方面來解決,實驗室工作的人員首當其衝。另外我覺得這個事,發生這個事,不會把我們的病毒所壓垮,也不會把中國的SARS防治工作壓垮。

  解説:對於SARS的再次發生,人們已經不再像去年一樣的恐慌了。但是,在理性對待這次疫情的同時,人們似乎更關心:經過一年的科學研究,我們是否已經真正認識、掌握、控制了它?

  記者:研究的進展到底如何?

  曾光:研究的進展當然是有進展了,比如説我給大家説一個,大家都很關心SARS疫苗,現在説的SARS的話,檢毒疫苗,進展的話,就説是,SARS的疫苗參加研製單位之一就是我們病毒所,這個不是率先進入(一期)臨床實驗階段了嘛,這就是其中一個貢獻啊。

  記者:那這個一期臨床實驗是按常規,還是科學來走,還是按照超常規的?

  曾光:按照科學來走,按照常規來走。因為它一期的話,做完一期要評價一期,才決定能不能進行第二期啊。我覺得現在的話,不能出現一個事對我們什麼工作都懷疑啊,實際上有人説過頭話,但是整個國家的話對SARS疫苗的研製非常嚴格的。多會兒真正能夠,這個實驗的話能夠出來,得看一期實驗是不是順利,順利才能進行二期實驗,不順利那還不能進入二期。二期實驗是不是達到了效果?達到了效果安全性、有效性都行,那麼才能進行三期。

  記者:那麼你們的時間表呢?什麼時候可以用上SARS疫苗?

  曾光:我告訴你,時間服從質量。疫苗的研究從來都是時間服從質量的,你的時間表不在科學家手裏,因為科學家是要提申請啊,有審批單位啊,有其他不參加研究的專家給你審評啊,認為你沒有通過,比如説艾滋病的實驗,有不少實驗進入一期臨床實驗了,差不多都被槍斃了,研究半天重來。

  記者:這有可能失敗?

  曾光:那當然了,科學就是這樣,科學研究的話,應該大家是最怕失敗,但是失敗是難免的。

  記者:您的意思我們還繼續生活在SARS的陰影下?

  曾光:但是我覺得這個陰影越來越小。[9]//比如説這次的話,我們SARS傳出去了,但是我們控制得非常好啊,並沒有造成社會的紊亂啊,也沒有需要社會大動員啊,專業防治,按照既定計劃,按既定的預警方案來執行,我們控制得很好啊。

  記者:可能行政措施上可能比以前更有經驗了,在專業技術上來説我們並沒有看到更先進的措施?

  曾光:我們進入一期臨床實驗這就是進展啊,那至少是我們可以能夠盼望它成功吧,我能夠看它去起跳了。

  記者:今年看到治療的方案,公佈的治療方案跟去年有很大的不同?

  曾光:那就説明我們臨床上有進步了。

  記者:那這個能不能説明去年存在的方案上是不是確實存在缺陷呢?

  曾光:自我完善是科學發展的規律,不斷完善,這是認識論的過程啊。你想,不經過這個過程直接就達到,就像吃餃子似的,我想吃最後一個我就飽了,吃一個就飽了,行嗎?你得有經驗的積累,比如今年的話,使用激素就比去年慎重,量明顯減少。我覺得輔助治療措施的話,比如説的話,中醫藥治療這個還是很見效的,但是治療效果還是不錯的。

  記者:那你能不能證實使用激素治療之後確實有後遺症?就像人們所説的股骨頭壞死等等?

  曾光:可以説激素是雙刃劍,早就知道激素是雙刃劍,但不得不用,在一定時期不得不用。因為你不用的話,它可能有些過激反應,有一些過敏反應和變態反應,必然是引起的,這個是要致命的,用激素也是為了治病啊,治病救命啊,但是用激素,什麼時候用?用多大劑量?那麼得摸索。另外股骨頭死是不是原因?這個可能跟用激素有關係,但是用激素不一定是惟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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