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調查]命運的琴弦(4月5日播出)
復試專業不及格的張雨告訴我們,她也有過類似的遭遇。
張雨:在我快考大學之前,當時就有同學跟我説,你就找大學誰誰誰,可能那個老師,可能那個老師在學校影響力比較大,
張雨母:她説她們同學幫她介紹一位老師,是系主任,跟她學考學沒問題。
記者:這個老師在復試考官之列嗎?
張雨:在。
後來,由於其他原因,張雨選擇了別的老師。
張雨:那個老師當時也知道,我還專門打電話跟他陪了半天不是,我説對不起,等我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跟您學,實際上我知道我要是跟這個老師學,就是前四。
在中國音樂學院考了不及格後,張雨又報考了中央音樂學院。
記者:有一個中國音樂學院院附中的學生,後來去考了中央院叫張雨,你對她有印象嗎?
趙:張雨在我們那裏排到第四名,第四名很高的分。
記者:她在這場考試當中,她的排名是排在拉《陽光照耀著塔什庫爾幹》的女孩兒後面,也就是連及格都沒有。
趙:那肯定是絕對不正常了。
記者:因為我們的錄像當中沒有錄到張雨的現場演奏,有沒有可能她在當時出現了技術失誤
然後扣分比較多所以整個一下全拉到不及格後面?
趙:也不是,我們老師一看比如説你只要一動琴,一句一拉,就知道你基本的水平在什麼地方。
記者:像張雨這樣的考生,如果她在這場考試當中出現什麼情況,才有可能掉到不及格線?
趙:就是這個學校老師都不要她,不給她進來。只會是這種情況,她怎麼拉都不會不及格。
記者:在這個過程當中是否公正,結果能不能經得起檢驗,誰來制約呢?
宋:有紀檢部門你可以去告,告了沒有用。他説程序沒有問題,所以沒有理由去查他。
記者:考試程序沒有毛病?
宋:是。
記者:是每個人都在打分?
宋:對。
記者:這個打分的過程?
宋:是,沒有毛病,但是結果有毛病。
記者:我們就會想這個毛病到底出在哪兒了?你想了嗎?
宋:出在人的心裏吧,人的腦子裏,人的心裏。
記者:你自己在業界內,你聽到的,你看到的和你分析的是什麼?
宋:這股力量可能不是一個人、兩個人了。
記者:什麼力量能讓這麼多人在一起做出一個決定
宋:我沒看到,所以我不能説,但是不等於我沒想到。
記者:你想到的是什麼?
宋:就是現在每人想到的那樣,看到節目會想到的。
記者:你今天跟我們談的一切都是事實?
宋:是
記者:你説的這句話是拿自己所有的聲譽和地位做保證的。
宋:是的
記者:在一個藝術院校裏面,一個從事這樣教育工作的人,在我們看來是非常神聖而嚴肅的一個職業。
宋:純潔
記者:對,你為什麼會笑呢,聽到這個詞?
宋:我上研究生的時候那是1998年,我記得我們的班主任謝嘉幸老師,給我們上了一門課叫走進音樂,他在黑板上寫了三個詞一個叫洪水,當時發了洪水,第二個是大學,第三個詞他寫的好像是交易還是權力,洪水是什麼?問我們,我們説洪水是天災,是人控制不了的東西,是最可怕的東西,是災難。好。他説大學是什麼?大學是學知識的地方,是最神聖的地方,好。他説權力是什麼?權力是可以滿足自己慾望的東西,他説如果大學裏面沒有知識,只有權力只有交易的話,這是不是洪水?是不是人心裏的洪水?人頭腦的洪水?是不是社會上層結構的洪水?我們説是。後來我就調回學校了,我慢慢地看到洪水,我想去治。
記者:你覺得靠你個人的道德力量能做到嗎?
宋:我很難做到。
記者:能不能告訴我,在考試之前,你心目中的中國音樂學院是個什麼地方?
于洋:應該是一個很神聖的,在我心裏中央和中國音樂學院就像文化考試中的清華北大。
張雨:我挺信任這個學校的。
記者:你信任它的什麼呢?
張雨:公平、公正、包括它的水準。
于洋:如果繼續這麼下去,他的實力將逐漸減弱,知名度逐漸沒有了,所以他的知名度我也逐漸不會相信的。
張雨:如果它這個狀態再這樣下去沒有任何改變的話,我相信我再考五年,我也考不上。明擺了不讓我上。並不是因為我的專業,不是別的什麼。
記者:你只是一個18歲的女孩子,你和任何人沒有利益的衝突,你明白這是為什麼嗎?
張雨:我不是很明白,
記者:發生這件事情後,宋老師有向你解釋過嗎?
孫蕾:沒有解釋。
記者:你的學生會站在你面前問你,這個因素究竟是什麼,你怎麼回答他?
宋:我最怕的就是面對她們,我真的不想告訴他們。因為他們在我這兒得到的,這種教育過程當中是你去努力,你把音樂表現得很好,這就是你能夠把握你的人生的方向和道路。但實際上不是這樣。他不能理解,我還害怕他們理解,他們要真理解了以後他對所有的是非都會跟以前全部崩潰,全都換了。他會認為學音樂的時候老師教他的那種真善美的東西是錯的,
記者:你覺得這件事情發生之後你自己有變化嗎?
張雨:我覺得長大了,反正我看清楚了一些事情。
記者:宋老師特別擔心你們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可能失去了對音樂當中需要的那種特別純凈的心靈?
張雨:我追求音樂我當然追求一種境界,現在這個和音樂不挂鉤,他不聽你的音樂,我覺得音樂學院搞成這樣挺可悲的。
宋:我跟他們一樣實際上也面臨著一種崩潰。
記者:你拉了幾年的琴。
于洋:13年。
記者:看看你的手,這是繭嗎?
于洋:對。這個已經下不去了,平時看就是這樣的。
記者:對你個人來説考不考得上意味著什麼?
于洋:如果要説明年再考我估計我是負擔不起?
記者:可是如果不考的話呢?
于洋:人生目標沒有了,整個一生的命運改變了,我13年的學琴白費了。
2004年3月17日,于洋和父親收拾行囊,離開北京,回到黑龍江密山縣……
經過中國音樂學院院方最後的協調和努力,器樂係最終給於洋、孫蕾、張雨補發了文化考試通知。
責編: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