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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會客廳]馬加爵落網

央視國際 (2004年03月17日 14:19)

  CCTV.com消息(新聞會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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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您好觀眾朋友,歡迎收看新聞會客廳,過去中國有句老話,叫誰要是做了錯事兒,然後跑了,老百姓往往説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給抓回來。昨天晚上7:30,這個老百姓的老話還真應驗了,馬加爵,也就是最近通過新聞媒體的報道,大家已經知道了,在雲南大學的時候被當作是他殺害同學的犯罪嫌疑人還真就跑到了天涯海角的所在地三亞,而且他真被抓到了。

  主持人:好,今天請進我們會客廳的一共是兩位客人,第一位客人現在就在我們客廳裏頭,她是公安大學犯罪心理學的教授李玫瑾,非常歡迎您,可以説平輿大案黃勇那個殺人案由於涉及最後罪犯的心理等等,您也去了現場,可以説對這方面的問題非常了解。我們第二位客人接下來將用連線的方式請進我們的客廳,他是海南省三亞市公安局政治部的民警鄭珠林,他將對針對馬加爵這個案件最新的案情以及審訊的情況給我們進行連線進入到我們的客廳當中。非常歡迎兩位。首先是剛才我們看到了這張照片,就是他在浴室裏的照片和前面的照片,這是很少的關於他的照片的信息,你在知道這個案情之後,從心理學的角度要對他進行分析,這張照片上給了你什麼信息?

  李玫瑾:其實在犯罪心理學研究當中,其中有一種研究叫做人類體格的研究,體格類型將人的體格分為三種類型,其中有一種是屬於瘦弱型的,還有一種是肥胖型的,還有一種叫筋骨型,我們看到馬加爵這張照片就是典型的筋骨型,他分析三類體型和犯罪關係的時候其中就點到,暴力性的犯罪大多是筋骨類型的,就是這種長得很結實的,很健壯的,而且不是很胖,又不是很瘦的,所以這個體型一看,把如果作案,應該是暴力型的犯罪。

  主持人:你是先了解的案情還是先看到,在了解案情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張照片?


  李玫瑾:是先看到了照片,也是看到了通緝令,看到通緝令以後才看到那個材料,因為我搞這個職業的需要,經常要關注這方面的情況,所以也曾經上網看到過一些他的信息,但是前一段時間我們看到網上有關的信息比較少,所以這裡只知道他作案殺了四個人,而且用的是石錘,所以顯然他是一種體力的,暴力性的犯罪。

  主持人:這裡我有兩個問題向您諮詢一下,第一個就是A級通緝令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

  李玫瑾:這應該是最高級的通緝了,就是説這種通緝,何時何地都不會被取消,只要沒有抓住這個嫌疑人,這個通緝令就永遠有效,所以這應該是在我們國內來講是最高一級的通緝。

  主持人:一舉一個例子來説,假如説十年沒有抓到……

  李玫瑾:對,你就是跑到國外或者跑到一個什麼地方隱匿起來了,只要發現你的蹤跡,你仍然是有罪之人,也就是説,你或者你過了30年、40年,你只要一旦露面,只要發現,成為是要被抓的。

  主持人:大家也知道,有關的知情人或者舉報者可以得到20萬的獎勵,這個在我們公安系統來説,這個價格是什麼樣價格?

  李玫瑾:應該説就我參加工作80年代初,我知道當時最早的通緝懸賞是東北的二王,在這之後,雖然也有一些通緝,但是沒有像這樣全國大範圍的,我通過這次我們公安部發這種A級通緝令,我有一個感覺,就是説我們現在公安系統在辦案的方式上有一些風格的轉變,一個轉變,我發現就是説我們現在對於生命的價值更為重視了,因為這個案子雖然是一起,但是他殺了四個人,所以把它作為一個非常重要的,就是從部裏非常重視的一個案子。第二,過去我們有很多案子,一般在沒有破之前總是不願意讓大家都知道,因為如果知道了,破不了,或者一時半會兒破不了的話,壓力會很大,但是這次我們公安部做出這個決定就是公佈,讓大家都知道,這樣的情況一方面顯示公安機關一定要抓獲他的這種決心。另外一方面也得到群眾的支持,所以我覺得最後的這個結果還是證實了我們最初的決定是對的。

  主持人:接下來我們要重新回到馬加爵的身上,可能涉及到幾個為什麼,這個為什麼在您心中一定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當你了解了基本的案情之後,您作為心理學這方面,跟犯罪相連接起來進行研究的時候,你一定要研究為什麼,您當時,不一定是最後,因為最後還要通過審判等等,你的答案是什麼到現在為止?

  李玫瑾:因為我最開始知道這個案子,我最關心的是他怎麼作案,也就是説我前段時間一直在研究犯罪心裏畫像,犯罪心裏畫像往往是指犯罪人他侵害的對象,他作案的方式,他使用的手段,他利用的工具,他的時間、地點的選擇,這些東西我們如果一旦分析的話,當時用在馬加爵這個案子上給我一個印象,就是説他這個案子完全是心理正常的。但是,他心理不健康,也就是説他作案的過程,從他的理性來看,從他的設計來看很週密,當時我的判斷,他不屬於情緒瘋狂的那種衝動型的犯罪,就不屬於激情犯罪。

  對於動機問題,我覺得他這個案子動機感覺到是有一點,我認為他現在還有很多動機問題沒有説出來,因為他自己講是因為和同學一些小摩擦,但我認為這個理由不足以解釋他這個犯罪的行為。所以,應該説他是一個肯定有著某種內在的一些心理動因。這個動機問題,我們現在只是對他一個初步的假設,我覺得應該取決於兩個問題,一個是他本身的性格問題,當然我看到有些人對他這個人格障礙等等這方面去評判,當然犯罪人尤其是這種暴力性的,涉及到血腥的殺人案件,大多數我們都講他有一種人格問題,但是這個案子應該看到,作案前他是一個很正常的人,而且我們看到他早年的,一些記者對他早年的採訪應該算相對正常,所以現在突然出現這樣的一個案子,可能讓大家感覺到很意外,但是我們研究犯罪心理認為,他還是有著一個心理的軌跡的,這個心理軌跡最連貫的就是人的性格,這個性格剛才我講是他犯罪心理要分析的第一個方面,我認為他在性格方面一定存在著某些,我們叫障礙或缺陷,這個障礙和缺陷和他的犯罪類型是相關的。

  主持人:如果用關鍵詞的角度説障礙,你第一個跳出來的關鍵詞是什麼?在他身上所體現的。

  李玫瑾:心胸狹窄,而且怎麼説呢,他的內向和封閉,以及他的心胸狹窄和他的很多問題有關,這個心胸狹窄有的時候我們再往後分析,實際上就是他某種潛在的自卑的東西,自卑往往是自己生活當中的某些缺陷不足,與人相比的時候自己明顯的一種懸殊。這裡頭我不太了解這個具體的,因為馬加爵我沒有見到他本人,不太了解他因為哪些方面有自卑,但是這個自卑感強的人,他會有很多的這種性格方面的缺陷。比如説如果我們觀察一個兒童,這個兒童如果在早年的時候,他要是説話説不清楚,比如説在幼兒園裏頭,他表達問題很吃力,這個時候他就會往往站在旁邊看著別的同學,如果別的同學再嫌棄他的話,他就會心生一種很難説的感覺,這種感覺可能是他對周圍既懷有一種不滿,同時有憤恨自己,就是我為什麼要説不清楚,於是就開始封閉自己,不再和同學交往,所以自卑可能導致社會行為發展的一些問題。當然隨著我們成年,長大了,然後他也學會了很多知識,他有一定的社會技能了,他可能會出現調整,這種調整外表給人感覺仍然是,比如説對人很禮貌,很客氣,但他內心的這種感覺會時時地冒出來。

  主持人:這是在馬加爵身上第一點自卑,您剛才説兩個,第二個呢?

  李玫瑾:第二個問題應該説是可能是由於他這段時間的環境所致,因為我們知道,我們不能否認心理活動有他自身的問題,還得有外部的東西。

  主持人:他要畢業了。

  李玫瑾:對,一個是要畢業了,再有一個,是不是跟他上網有關,因為現在我們知道,網絡是這些年來和人的心理,和人的這種行為異常是有密切關係的,尤其是少年,這個網絡當我們沉溺于網絡的時候,有很多人不同的,比如平輿的案件,黃勇的案件,黃勇的案件就是利用網絡,網絡當中有很多少年沉溺于網絡遊戲,大學生我們知道,現在包括我的學生當中,我知道他們有很多也是非常喜歡玩遊戲,而且經常徹夜不睡的,徹夜不眠。我覺得像馬加爵,這也是我對他一個判斷,我認為他因為家庭經濟貧困,他可能就説為了減少路費,為了減少開支,他儘量地就不回家,在學校居住。

  主持人:校園裏很靜。

  李玫瑾:對,很靜,所以對他來講,可能他會更多地沉溺于網絡。我不知道他玩什麼樣的遊戲,這個遊戲有時也會對人的心理髮生重要的影響。

  主持人:據報道,他在平常上網的時候有時候對一些犯罪的內容關注非常大,甚至有時候一天會到十個小時,而且野外生存等等,他也都在以前上網中有這個內容,這透露出了什麼?

  李玫瑾:這透露出一些,因為這麼講吧,對於犯罪問題,犯罪是一個很矛盾的東西,我們大家在看電影就會知道,如果電影裏頭演的犯罪人不狡猾,我覺得英雄也就沒有什麼英雄的味道了,所以犯罪本身他就是一個對,應該這麼説吧,它是有一種誘惑的,類似于毒品,類似于什麼這些誘惑的東西,它會使人衝動,會使人達到一種興奮點,會使人感覺到突然激發自己內心的一些衝動和那種英雄的。所以有些人,尤其是那種高智商的人,他在某種社交的這種環境變化,比如説剛才我們講的,他沒有親情團聚,沒有和正常的人交往,天天沉溺于網絡,他可能就會出現一些心理上的異常。這種異常如果沒有及時發現,有時候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呢?就是説他的思維越來越狹窄,這個思維狹窄是和他的接觸面有關係。

  主持人:進了牛角尖裏頭了。

  李玫瑾:對,這種狹窄可能因為生活的一點點小小的摩擦,他就會認為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剛才我們講了性格方面的缺陷,心胸狹窄,一旦對上了,它可能就是因為我們別人來看不是個問題的問題引發問題。

  主持人:他放大了。我們接下來,這第一段落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他昨天晚上的時候在三亞被抓到,大家也會有各種各樣的猜測,出國等等,但是被三亞抓到了,出乎你的預料嗎?

  李玫瑾:對,出乎我的意料,因為我看到,最開始看到他這個案件,首先他作案非常嚴密,尤其他嚴密在哪兒呢?每個人殺了之後他都給收拾得非常乾淨,所以這個做法本身帶有著他有一個很精緻的預謀,既然有這麼精緻的預謀的話,他就應該想好退路,這個退路當時我就判斷他不應該往內地走,他應該是想辦法跑出去,這個出去對他來講,他認為是安全的,但是他不了解我們公安這一塊的工作,不了解我們這個國際刑警的協查等等這方面的問題,他可能會想到出去,但是也可能他出去這裡的操作,他可能並不是非常熟。再有一個,他不了解現在社會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他帶的那點錢,應該説他逃亡不是太足的。這個過程是他事先沒有預料到,應該説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和知識,所以他最後可能選擇了一個他認為是最遠的地方,天涯海角,應該説在這點上又看出,犯罪人都是這樣的,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主持人:好,接下來我們要請進今天我們《新聞會客廳》的第二位客人,他就是海南三亞市公安局政治部的民警鄭朱林。

  主持人:聊到這兒,我們接著馬上連線海南省三亞市公安局政治部的民警鄭珠林,老鄭您好。

  鄭珠林:您好。

  主持人:我是中央電視臺白岩松,首先我們可能都關心,案情是否又有了新的進展?

  鄭珠林:目前案情,這個可以充分地肯定,我們所抓獲的犯罪嫌疑就是馬加爵。

  主持人:已經確定了是吧?

  鄭珠林:對,我們通過常規手段,指紋鑒定跟DNA鑒定已經確定了。

  主持人:我們通過今天的媒體報道知道,他還帶了一個復讀機和三盒錄音帶,因為這三盒錄音帶是他用廣西白話説的,你們今天白天是否已經知道了內容?

  鄭珠林:內容就是我們重大案件對物證材料,我們一般的同志還不容易接觸,目前我們刑警對這方面進行保管。

  主持人:這裡的大致內容是什麼呢?

  鄭珠林:大致內容其中有兩盒錄音帶是音樂磁帶,普通的音樂,另外一盒磁帶用廣西土話錄製了他殺人的動機和過程。

  主持人:現在是否知道了他殺人的比較準確一點的動機?

  鄭珠林:比較準確的動機可以這麼説,事情起源是很小的事情,就因為幾個人打撲克牌引起摩擦,然後進行報復。

  主持人:他是用什麼樣的手段殺的人?過程持續了多長時間?

  鄭珠林:他這個殺人的時間相隔三天。第一天,用榔頭鐵錘從後腦上打死一個,第二天又接著打一個,然後這兩個打完之後,就放在宿舍那個衣櫃裏邊,用白膠布從裏邊貼緊,然後把它隱藏好,這兩個死的隱藏好之後,第三天,接連殺了兩個,都是同樣的手段。

  主持人:他的作案工具交代了嗎?

  鄭珠林:作案工具,目前的情況,我們還在進一步審查當中。

  主持人:他有沒有交代為什麼選擇了三亞來進行逃亡?

  鄭珠林:目前情況,這個案件我們還在繼續審判,具體方面,以後案件比較清楚了,我們可以公佈。

  主持人:老鄭,回到我們抓到他的過程當中,昨天晚上7:30的時候抓到了馬加爵,而在此之前多長時間你們就確定了他有可能到三亞?

  鄭珠林:在公安部3月1號通緝令發下來之後,我們省公安廳黃浩丕廳長跟省廳領導,包括我們三亞市市委市政府、三亞市公安局,通過經驗判斷,跟分析犯罪心理,犯罪人的心理狀態,估計他會選擇海南三亞。

  主持人:你們為此做出的準備是什麼樣的?

  鄭珠林:我們為此做出的準備是有兩條路線,一個是我們專線發動群眾路線相結合的手段。首先第一個,我們從省公安廳、省委省政府,包括市委市政府,包括我們三亞市公安局,都發動廣大幹警,另外還甚至發動廣大人民群眾,我們張貼了將近六萬多張通緝令。

  主持人:在三亞的市區內張貼了六萬多張通緝令。最後老百姓起的直接作用是什麼?

  鄭珠林:最後起的直接作用還是新聞媒體的透明度,跟我們公安系統的領導,跟地方政府的領導高度重視,充分發動廣大群眾,特別是專線跟群眾路線相結合,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主持人:是明確地有老百姓舉報了嗎?

  鄭珠林:目前可以説明確是我們一個摩的司機舉報。

  主持人:舉報之後我們用了多長時間就完成了對馬加爵的追捕?

  鄭珠林:舉報之後不夠一個小時,我們已經把犯罪嫌疑人馬加爵抓獲。

  主持人:一切順利嗎?

  鄭珠林:還比較順利。

  主持人:他沒有反抗是嗎?

  鄭珠林:當時有企圖逃跑的意向,後來我們民警及時增加警力,通過120增加警力。

  主持人:老鄭我現在再問你一個問題,馬加爵被抓到之後,據你所了解的情況,他的精神狀態,包括他整個的身體狀態怎麼樣?

  鄭珠林:身體狀態比較虛弱,因為長時間都在垃圾桶裏撿東西吃,不敢住旅店,不敢買東西吃,身體狀態比較虛弱,但是精神狀態還稍微比較正常。

  主持人:老鄭,現在在我們演播室還有咱們公安大學犯罪心理學的教授李玫瑾,她也有幾個問題要問您。

  李玫瑾:您好,我想問一下,我知道他跑的時候,他隨身帶著一個軍刀,這個軍刀在抓到他的時候在他身邊嗎?

  鄭珠林:目前情況我們還沒有發現有這個兇器。

  李玫瑾:沒有問他這個兇器的下落。這是一個問題。另外我還想了解一下,咱們現在接觸他本人,有沒有對他進行過訊問?他從什麼時候開始起要殺這四個人的?而且最開始的目的是不是就是四個人?

  鄭珠林:這個作案動機目前情況我們還沒辦法做出明確的回答。

  李玫瑾:磁帶有兩盤是錄的音樂,有一盤是錄的他自己的話是吧,這個話已經破解了嗎?

  鄭珠林:這個話目前我們還作為作案的物證,還保存在刑警支隊。

  主持人:好的。

  主持人:好,非常感謝您老鄭,你們也辛苦了,再見。

  主持人:剛才跟老鄭連完線的時候,哪些東西印證了你的判斷?


  李玫瑾:現在我覺得還是所得的信息比較少,因為現在我們可能最關心的,如果要研究他的心理問題,最關心的是他的動機問題,這個動機問題我目前感覺到,他給提供的這個信息,就是犯罪人自己交代的,和我們現在公安機關所提供的都不是太充分。

  主持人:有一點很多人都覺得感到驚訝,因為新聞比如説昨天晚上一報道,到今天的時候看到,他會帶著復讀機,而且帶著三盤錄音帶,其中還錄下了自己為什麼要犯罪,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犯罪心理?

  李玫瑾:這是在很多犯罪,剛才講他的性格,其實馬加爵他的性格應該一個很孤僻的,這個剛才我們講到自卑問題。這個自卑的表現往往是相反的,也就是説他這個表面的內向實際上他是渴望和人交流,實際上他做完這個事情以後,他不管他意識到還是沒有意識到,他會希望把自己的事兒告訴別人,所以他會錄下來,他就想如果我被擊斃了,如果我怎麼樣了,讓人知道我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所以他這種做法,他可能是無意識的,也可能是有意的,但是他這種做法本身就代表了他平時的這種心理的特點,剛才我講他的性格和這些做法是吻合的。

  主持人:第二個疑惑又來了,逃亡,犯了這麼大的事兒,路上還有心情,第一個,學英語,第二個,聽音樂。怎麼會呢?

  李玫瑾:他應該是一種自我調整吧,因為他這種逃亡,磁帶我不了解,是他事先帶走的,我想也有可能隨身攜帶,説明他平常酷愛音樂。外語我這是一個判斷,就是説一個是他喜愛,再有一個是他有沒有這種想法,就是想出去,他是想出去,但是怎麼樣出,這個二者之間的問題,也就是説帶著外語實際上他還是有這樣的一個準備和願望。

  主持人:他兜裏也帶了兩千塊錢,但是他到了三亞選擇的生活基本上跟祈禱,然後到垃圾箱裏去撿剩下的吃的東西。

  李玫瑾:應該説他這個人是初犯,也就是説他沒有犯罪的經驗,所以當他剛才我講到讓我出乎意外的,就是他對作案之後他真的做的準備太不足了,所以他在作案之後,他沒有什麼別的方法,他不像很多犯罪人,走到哪兒搶到哪兒,走到那哪兒殺到哪兒,他可能真正做完案以後他就想逃了,這個逃就是不被抓住,在這個過程當中,我認為他可能在某種情況下實施一下搶劫,但是他仍然不具有這方面的經驗,所以他要是搶的話,反而更容易暴露。因此他就只能蜷縮著不動,這個方式的選擇應該是屬於符合他當時的情境的。

  主持人:另外第四點,第四個疑惑,就是説當一個人犯了罪,出去跑到了三亞,但是每天過的日子提心吊膽等等,積累了這些天下來,會對他的心理製造一種什麼樣的影響?

  李玫瑾:這樣的問題我曾經遇到過這樣的犯罪人,有的逃亡五年,很多犯罪人到最後就是想回到自己的家,想回到家鄉,所以他最開始作案的時候想逃,逃得遠遠的,但是真到逃亡的時候他知道,這個社會如果你一旦違法犯罪的話,真的是無路可逃,就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所以很多犯罪人逃到最後有的都是想自首,他也覺得這樣逃很累很累,心裏非常累。有的是想回到自己家鄉,所以這個馬家爵他雖然也逃亡20來天,但是我認為他已經體嘗了這個累,心累的感覺,不光是身體累。

  主持人:這是我第五個疑惑,他被抓到了之後幾乎沒有什麼狡辯,就迅速地承認了,在很短的時間,人是我殺的,我用什麼方法等等,而且表情也相對平靜,這是不是也跟逃亡給他施加的壓力有關係?

  李玫瑾:對,因為他知道他已經做了努力了,但是仍然不成功,所以就是索性在這種情況下,因為剛才我講,他並不是具有犯罪經驗的人,所以他這種作案方式應該説他作案的時候,雖然他把這個作案過程想得很細緻,但是他對於作案之後的這個準備是不足的,他在後面這一系列結果就順其自然。

  主持人:接著我們要回到他的作案過程,我一想,包括剛才您也在講這個,新聞中大家知道,他的作案不是衝動的,説我在很短的時間內,用錘子把人家四個同學都殺了,而是幾乎是有節奏的,而且中間還有間隔去完成,這得是一種什麼樣的心理狀態?

  李玫瑾:所以為什麼我説動機問題,他説因為一點小摩擦引發的行為,我感覺到在這個問題上他沒有完全説實話,應該説他是有,如果他這種作案方式,剛才我講的,如果不看其他的信息,就從他的作案方式來看,他絕對是有一定時間準備,而且他在作案過程當中的心理狀態是相當穩定的,顯然他不是激情型的,但是我們講,這種犯罪仍然還有一種類型,我們叫仇恨型的,仇恨型的是往往生活當中的一些慢慢的積累,積累到一定程度以後的一種爆發,這種類型多發生在黏液質體質人上,就是説他比較沉穩,比較內向,而且有時候我們得罪他的時候,他外表沒有任何表現,這種人他往往會這樣,他作案的特點就是指向性明顯,預謀非常精緻。此外在作案過程當中不後悔,他不會中途停止犯罪,不達目的是絕不罷休。

  主持人:對,殺完第一個人,中間有間隔或獨立思考的時間,但是他沒有終止,而且繼續實施下去?

  李玫瑾:所以從他這個目的,我認為他不是一個小摩擦所導致的,也就是所以我最開始講的,他整個作案的過程心理是完全正常的,心態是正常的。他之所以做這個案,應該説他有的心理不健康的問題,但是他作案的時候心理狀態是正常的。如果歸類型的話,他應該屬於這種仇恨類型的,他仍然屬於情緒型的犯罪,就是説他可能平時有一些不良情緒的積累,比如對同學這種小的爭吵或者一些問題的一種在意,這種在意在把內心來講是很重要的事情,他積累到一定程度了,他可能會找一個機會,但是我在分析他在畢業前夕,我認為他可能還有一些因素在這裡頭。

  主持人:我得向您個人提一個問題,作為犯罪心理這方面的研究者,每一個這一類型的案件應該讓您感覺非常地興奮,雖然這個詞我可能用得不對,你對這個案件好奇的是什麼?

  李玫瑾:還是他的動機,我們一般研究犯罪心理,剛才我講了,他有一個心理軌跡,從馬加爵來看,他有一個很好的家庭,很好的兄長,有很好的成長環境,學校老師對他也評價不錯。

  主持人:數學競賽全國第三,高考的時候南寧地區第二,好孩子。

  李玫瑾:所以他在大學期間,這一段時間是我最關注的,他發生了什麼。如果我研究這個人的心理,我最關注的是他這四年,這四年他經歷了什麼。所以研究犯罪人,有的時候我經常有這樣的説法,就是説我們犯罪人,他儘管有規律,但是每個人就是每個人,所以有時候研究犯罪心理不能用張三去推斷李四,就跟我們研究一些病例一樣,這個人的病就是這個人的病,他有他特有的體質,然後有特有的生活環境,所以他才會生這樣的病,你要了解個病,你必須了解他本人的特有體制和他的生長環境。

  主持人:如果你有一個機會問馬加爵的問題,你最想問的是什麼?

  李玫瑾:還是關於他的動機問題,我還想對他做一些心理方面的測定,想了解一下他的心理缺陷在哪個方面,雖然我們有一個初步判斷,知道他有性格問題,有情緒上的一些障礙問題,但是確切的他這個緣由,以及他的表現症狀。

  主持人:最後兩個問題,從馬加爵的案情上跳離開來,從去年的黃勇案,完全是他殺害了很多跟他沒有厲害衝突的人,大家看到了一種心理型犯罪,就是變態心理型犯罪,到這次馬加爵的時候又有這麼多的疑點,你覺得給我們的啟示是什麼,提醒是什麼?

  李玫瑾:我覺得現在隨著我們社會的發展,尤其是城市化的過程帶來的人的密度增大,人的接觸增多,然後又隱私性增強,這種背景下,這是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會出現的問題,就是人的心理問題,這個心理問題它和人的交流、溝通,以及人際摩擦的頻率等等都有關係,所以我們現代社會應該這麼講,就是往下發展,可能我們在物質生活在越來越好的情況下,人的心理上的問題會越來越多見。所以我的想法是,我們對每一個犯罪案例,尤其是這些比較典型的,具有一些特殊性的案例,應該把它研究透,從他們每一個人的犯罪心理髮生過程,以及他們的一些特徵,以及他最後的這種行為方式、結果,我們通過這方面的研究,可以為我們了解在新的背景下出現的這類犯罪問題有更多的了解。

  主持人:最後一個問題,要回到我們每一個人的身上,因為我們每個人都在看這條新聞,就會有一種想法,當過去我們防範,比如説我成為受害者,我儘量不去得罪很多人,我跟人吵架,跟人動手等等,我只要管好我自己,我就不會成為受害者,但是從黃勇的這個案件,馬加爵是不是還需要進一步地證實,你可能沒有深度地得罪他,就是身邊你覺得平常還挺正常的一個人,突然就成了殺人者,這時候我們每個人應該怎麼辦,我們應該注意什麼?

  李玫瑾:在黃涌案子的時候我當時就談到一點,就是社會的一種怎麼説呢,心靈上的交流和接觸是兩碼事,比如説我們現在住宅方式是由橫向變成縱向,那真正典型的就是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大家好像覺得隨著文明進步,互相尊重別人的隱私,但是我覺得這在某種程度上是不是也是也表現了感情的一種淡漠,而這種淡漠對於某些心理脆弱的人,在他生活遇到挫折,在他遇到某種不公正對待的時候,可能就會出現一種心理的病變,其實我以前也談到過這個問題,就是説心理的病和生理是一樣的,它不是一生都有,有些病是一生的,有些就是一時的。

  主持人:一段能過去了。

  李玫瑾:對,比如我們也會發燒,也會得肺炎,如果你搶救不及時也會有生命危險,但是如果你搶救了,完全會恢復正常。

  主持人:我們也會憂鬱,我們這段時間也會憤怒。

  李玫瑾:對,所以我們更多地關心一下身邊的人,如果發現身邊的人有些異常的話,要更多地去排解他的一些心理問題,所此我們整個社會應該重視包括心理治療、心理諮詢,現在人們很多有心理上的問題不敢去找醫生,怕人家説你心理有病,你這個人有變態,其實我認為這方面的知識應該傳播,讓大家知道,剛才我講心理上也會生病,當一個人在特殊時期出現了心理障礙的時候,這個時候如果沒有被發現,如果沒有及時地進行治療,可能就會造成一些致命的後果。

  主持人:我想最後加一句話,就是跟您的説法連在一起,我們每個人都有可能得病,心理方面的,也有可能像肺炎感冒一樣,其實要對症下藥,他很快就好了,所以我們每個人可能成為身邊另外一個人的醫生。

  李玫瑾:對。

  主持人:好,謝謝你。

責編:常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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