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要讓你聽見——全國政協委員萬選蓉
央視國際 (2004年03月08日 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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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聽得見 風的來去
有人聽不見 母親的聲音
3月3日,全國愛耳日
因為萬選蓉的提案,我國每年減少了10000新生聾兒
李小萌:1998年的時候是您的一份提案最早提出來設立愛耳日這個建議,您覺得在一年365天當中,有一天來宣傳愛耳護耳,能起到什麼樣的作用?
萬選蓉:我覺得有一天來宣傳,就能夠給我的同事(一個説話的平臺)。因為我的同事有醫生,有老師,還有一些就是工程師,他們搞助聽器的、做人工耳蝸的,他們沒有一個説話的平臺。我覺得如果有一天,就是每年我們365天中有一天(是愛耳日),那麼就能讓這些人走上街頭,走進電視臺的演播室,走到舞臺上,去對大家説要保護耳朵。
李小萌:1998年關於愛耳日的那個提案,您獲得了不少有影響力人物的簽名。
萬選蓉:是。
李小萌:您是怎麼説服他們的呢?
萬選蓉:首先就是請他們看(提案)。因為一個提案,我認為不能是草草了事的,就是請你簽一個名就簽了,而且就是要讓他了解這個提案。然後要講述這個提案給他聽,而且在提案完成的過程中間,有的人還要反饋提案完成的情況。您的提案已經有什麼成果,那麼他們也是很有成就感,因為為中國人民健康做了一件事。而且我會告訴他説,“愛耳日這個提案可以説和你僅僅地捆在一塊了”。
李小萌:您覺得您為什麼會這麼有説服力呢?
萬選蓉:第一因為我是一個母親。第二我是一個聾兒康復,那麼這樣我的這個提案,我就覺得是很有特殊性。第三個就是因為我有一個聾孩子。我的孩子第二個孩子,是一個聾孩子,那麼我覺得在我教他説話這個過程,那種含辛茹苦,那個漫長而且可以説使我看到一個孩子要殘疾以後,要真正回歸主流社會是多麼難多麼艱辛。所以我不希望別的媽媽像我那樣那麼辛苦。
28年前,萬選蓉也是這樣一位悲傷的母親,她的兒子梁小昆在七個月大的時候,因鏈黴素中毒導致雙耳重度耳聾。在那一刻屬於一個母親的美好嚮往幾乎完全毀滅。當時我國關於聾兒康復教育方面的研究幾乎是一片空白。聾兒學會説話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一。
李小萌:我想跟您討論一個關於希望和絕望這樣一個問題。當您發現自己幾個月大的兒子沒有聽力的時候,您絕望過嗎?
萬選蓉:我覺得您用這個詞是很準確的——“絕望”,而且我現在看到很多聾兒的母親見我的第一面幾乎都是絕望的。那您自己走出了這個絕望,無論如何要教他説話,不管是成功是失敗,我也要去做。確實那個時候我就是這樣,有一分的希望付出一百分的代價,我也要去教他説話。
李小萌:我知道您光是教兒子説“媽媽”,就用了幾萬次來教他。
萬選蓉:其實哪怕就是教到一萬次,放棄也是做了很大努力。
李小萌:您為什麼沒有跟自己説,“不行了,算了吧”?
萬選蓉:我覺得,因為我是他的媽媽,就是那麼想的。
李小萌:孩子喪失聽力,應該説是一個天災,可以怨天;當時這個康復訓練的計劃不是那麼完善,可以去怨天尤人。但是您把這個責任全放在自己身上了。
萬選蓉:對。海倫 凱勒的書《我生活的故事》,一本傳記,給了我很大的力量。我覺得我應該像海倫 凱勒的老師、安妮 沙麗文那樣去教這個孩子説話。而且我記得,安妮 沙麗文有一句名言就是:“教育這個孩子是我終身的職責。”當時我真是把這些著名的話寫成條,貼到我家裏我經常能看到的地方,來鼓勵自己。
李小萌:您是生性就是堅強的,還是在遇到這麼大的意外、不幸之後讓自己堅強起來了?
萬選蓉:我覺得是他讓我堅強。當時那個內因,也是好強,也是有作用的。但是他是兒子,我覺得兒子是能改造媽媽的,因為母愛。我的孩子上小學的那一天,我給他買的一個阿童木的書包,我特別喜歡他像阿童木那樣,後面能噴著火,就是能源非常的強,讓他噴上天去,而且這個手是這樣的。阿童木那個形象你還記得嗎?我就給他選了那個書包。另外我特別喜歡《命運交響曲》,我覺得和命運的抗爭、實際上對於我和我的孩子來説就是和殘疾的抗爭。
5歲那年,兒子第一次叫出了媽媽,一年以後他學會了説話,七歲那年,他開始和正常孩子在同一個學校上學。但周圍這個喧鬧的世界對他來説依然隔著一道厚厚的屏障。
李小萌:克服聽力上的障礙孩子能説話,我想這僅僅是第一步。要讓他能夠走入其他孩子的世界,跟他們一起玩一起學習,可能相對來説,是更難的一步。
萬選蓉:你説的太對了!克服聽力障礙、學會説話,只是可以説獲得語言;但是更重要的,他要和大家溝通和交往。為了要讓他進行交往,我就會帶著他到公園去,我把事先準備好的糖,有的時候給一個老爺爺或者老奶奶,我就告訴他,我説這個孩子來叫你的時候,你給他一塊糖;實際上是我給他的。那麼我就帶著他去那兒玩,我説叫爺爺,他説爺爺,這爺爺就給他一塊糖。我説你説“謝謝”啊,他説“謝謝”。這樣慢慢地,我的孩子就感覺到人在溝通的過程中間是會獲得很多東西的。於是他每一次,你比如説我們家附近有一個商店,我們倆去買東西的時候,他會把商店裏的所有售貨員“叔叔好、阿姨好”、什麼“爺爺好、奶奶好”叫一遍。
李小萌:成了一個愛説話的小孩。
萬選蓉:特別愛説話。就這樣來改變。所以我覺得作為一個殘疾孩子來説,在他康復的過程中間,最重要的是心理。要有健全的心理,要樂觀,要向上,而且要外向、喜歡表達,這樣的話慢慢慢慢地,他就完全能夠和正常人一樣。
李小萌:當他剛剛走進健全孩子的世界的時候,我想也難免會有好奇的目光,或者是不理解。在這個時候,您怎麼去開導他呢?
萬選蓉:他在中學,他們要考、就是唱《歌唱祖國》。我就從早上起來就用鋼琴教他唱,唱了半天,就是真是一個上午都在唱,都會跑調,但是節奏很對。你比如説“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就等於是説歌。後來我説小昆,我説你明天考試的時候,你就用這個很準確的節奏,把這個歌詞唱出來,行不行?我就沒有説“説出來”,我説唱出來行嗎?他説 “行”。我説太好了。但是小昆你知道嗎,明天可能會出現一個情況,就是因為你是用節奏來唱歌,同學們會笑你,這個時候你一定不要笑;一個不要笑,一個你要堅持,把所有的歌詞都要唱完,因為是在考試。我説媽媽告訴你,肯定他們笑一會兒他們就不笑了,他們會很認真地聽你,聽你在唱。第二天他回來告訴我,他説“是的”,開始他們哄堂大笑,我沒有笑,我就把它唱完了;有人哭了,他説老師説唱得非常好。
梁小昆今年已經27歲了,他的願望是成為一名優秀攝影家,2000年他從中央民族大學經濟係畢業,他甚至可以講一嘴流利的英語,人們很難想象他重度失聰的事實。
萬選蓉之子梁小昆:要説耳聾帶來的不好,你比如説,跟朋友去唱卡拉OK的時候,因為耳朵不好,唱歌跑調。他們説我特別適合唱RAP,就是説唱樂,對, R A P。然後我覺得挺有意思的,我覺得唱歌挺舒服的。
李小萌:有人説您和兒子的這個康復過程是無法複製的奇跡,您同意嗎?
萬選蓉:不,我覺得每一個家長只要你有心,你有愛心,而且你有耐心。我的日記中曾經記過一句話,就是因為教他要很多很多遍。我寫過一句話:很有耐心地等待著奮鬥不息者的成功,所以你要有愛心,你要有耐心。我覺得很多家長都能做到,關鍵就是確實是你要有堅強的意志。
李小萌:那如果一個家庭裏面有聾兒,要讓他能夠達到一個比較理想的康復狀態,是不是家人的投入確實是不能忽視的?
萬選蓉:對。
李小萌:不能完全依賴於社會、依賴於聾啞學校。
萬選蓉:對。任何孩子的第一任老師都是媽媽,那麼聾兒更重要。他就需要有一個堅強的媽媽來帶他走出逆境。我所見到的聾兒的母親,很多人開始是非常柔弱的,但是後來慢慢慢慢,我覺得她們的眼神中間都有非常堅定的那一面。
李小萌:就是需要您幫助的對象,不光是這些聾兒,也包括他們的母親。
萬選蓉:對。而且首先要康復他們的媽媽,要讓她戰勝(心理上的障礙),因為聾兒的殘疾、就是耳聾,給媽媽帶來的心理上的絕望負罪感。要在我們的家長學校來幫助她克服,只有幫助她克服了這些,她才能帶著孩子走出逆境、戰勝殘疾。
1985年中國聾兒康復研究中心建成,萬選蓉成為我國第一代聾兒康復工作者。她在小昆康復過程中摸索出來的經驗基礎上,編制了舌操、唇操等科學有效的方法,已經有200多個聾兒在萬選蓉和其他老師的幫助下學會了説話,進入了正常人的社會。萬選蓉是中央戲劇學院表演係的畢業生,在這四十年裏,她用全部的身心演好了一個角色:一位永遠和聾兒在一起的母親。 1998年,國家賦予了她另一個重要角色:全國政協委員。
李小萌:曾經有政協的領導説過,説您是一個非常積極的委員。今天一個提案,明天一個提案,有自己特殊的力量。您覺得是這樣嗎?
萬選蓉:我覺得是這樣的。
李小萌:您的特殊的力量是什麼?
萬選蓉:我覺得就是執著。其實我做政協委員的時候,有人問過我,你覺得你做政協委員行嗎。我當時回答説:行。但是我沒有經驗,因為我沒做過。我説第一我要學憲法,因為參政議政,你必須懂得國家的大法;另外我要學殘疾人保障法,因為我是一個女同志,我要學婦女兒童權益保障法,要把所有的有關我(的法律),你比如説未成年人保護法,這些我覺得我要好好學。那麼正因為我有這樣的一些準備,所以我就會去,你比如説提案的問題、什麼包括委員的發言,我都會很積極的。這個線索就是,還是像我和梁小昆的康復一樣的,就是我做任何事,我都會執著的去追求。
李小萌:應該説做殘疾人工作的人他都會承擔一個向社會宣傳和呼籲的、這樣的義務。成為政協委員,會給您更大的一種力量嗎?
萬選蓉:對。因為我接觸的人多了,另外在政協這個環境中間,我覺得我應該為殘疾人呼籲。我覺得政協委員就像一棵大樹,他後面應該是一片森林。因為他代表著一個群體,他不是一個個人,那麼因此我的提案,我不只是叫我們組的人來簽名。我會碰到一些其它界別的委員,我會讓他們看、讓他們簽名,我覺得這是對他們的宣傳。所以現在很多委員耳朵不好,都會來找我,就是到我們單位去測聽。就是這樣的。
責編:陳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