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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原副省長牛皮沖天 昏官比貪官更可怕

央視國際 (2003年12月03日 14:49)

  南風窗消息: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這句話用到官場也頗為恰當:好官有其共性,壞官各有壞法。

  壞官有四種,一曰庸,二曰貪,三曰昏,四曰昏且貪。其危害依次遞增。長期以來,貪官成為過街老鼠,而昏官似乎還逍遙于口誅筆伐之外。其實,從各方面看,昏官比貪官更可怕。

  “GDP牛皮”下的“大手筆”

  昏官之為“昏”,利令智昏是也。這裡的“利”,包括“利益”和“功名”,而追求功名的背後,則是向上爬的衝動。官員追求升遷的動機本無可厚非: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嘛!問題只在於怎麼個爬法。愛財應取之有道,無道者是為貪官;求名亦應謀之有道,無道者即為昏官了。

  謀名無道主要在決策。從決策者角度找原因,政策失誤無怪乎三種情況:“背”、“愚”、“昏”。“背”者時運不濟也,運氣不佳,源於人類理性的有限。“愚”者本事不濟也,主觀上不乏審慎態度和實事求是精神,無奈肚子裏的“水”太少,所以常常算錯了盤,看走了眼,導致決策失誤;“昏”官大多信奉“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産”的信條,決策好大喜功,不循定規,不顧起碼的理智和常識,知其不可而為之。原安徽省副省長王懷忠的行為頗為典型。在制定“九五”計劃時,他根本不考慮實際情況與經濟發展水平,主要依“政治需要”制定發展目標。阜陽市計委一開始提出了GDP增長13%。但這個數字被認為“太低”,“不符合政治需要”,計委無奈調到15%,但仍達不到王的期望。計委只好第三次調整,從15%提到18%,但再次遭到否決。最後,在和計委“討價還價”之後,王懷忠作了讓步,把阜陽“九五”期間經濟平均增長目標定為22%(不是他理想的28%)。實際情況如何呢?擠出水分後,阜陽“九五”期間GDP實際增長率為年均4.7%。回過頭看,王懷忠相信能實現22%的目標嗎?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當決策者自己都不相信的東西堂而皇之成為政策時,那就只有用“昏”字來解釋了。

  牛皮吹大了,當然得硬著頭皮撐下去,支撐“GDP牛皮”的往往是“大手筆”,於是勞民傷財的政績工程就順理成章了。王懷忠“好大”在阜陽人人盡知。那幾年,“大”字幾乎是口號、標語中使用頻率最高的字眼。“構建工業大走廊、營造外貿大都市”,“十大農業艦隊,五大農業工程”等等,仿佛重新回到了“大躍進”時代。20世紀90年代初,王懷忠提出了將阜陽建成淮北大都市的設想,與之相匹配的是“大機場”計劃,目的在於提升阜陽的“國際形象”。他向安徽省民航局提出,保證上座率在60%以上,如果客源不足由阜陽地方財政補貼。有人算了一筆賬,機場如果啟動,阜陽財政每年將要補貼700萬元以上,以阜陽連工資都發不起的財力,如何可行?然而可笑的是,一直到飛機場擴建完畢,王懷忠連可行性報告都沒有看幾頁。與大機場相媲美的是建設世界上最大的動物園的計劃,裏面養千隻老虎萬頭巨鱷。王懷忠在沒有規劃設計甚至沒有一個成熟思路的情況下,圈地數百畝,發動數萬幹部、教師、學生去做開挖“龍潭虎穴”的義務勞動,毀了不少良田,工程歷時3年,耗資千萬,最終半途而廢。

  昏官的大致輪廓

  竭澤而漁、勞民傷財當然會引起民怨,於是瞞上欺下就成為昏官的又一個必然特性。王懷忠決定開挖龍潭虎穴毀了不少良田,被佔土地的村民們成群結隊前往市委市政府上訪請願,王允諾給村民賠償,到現在也沒有兌現。從決策的草率程度看,也許他壓根兒就沒有考慮過兌現的問題。為了達到自己的目標,失信算個什麼,違法也在所不惜。於是就出現了另外一幕:1995年飛機場擴建工程正式動工,阜陽市的政府工作人員、教師、農民每人被攤派了數百元的機場建設費。從當年起,阜陽市委市政府開始下達硬性財政收入指標,某鄉鎮曾經發生過一起鄉長帶槍強收提留款打死村民的事件,而王對此不聞不問。

  寅吃卯糧也好,勞民傷財也罷,無奈當地的基礎實在支撐不了大牛皮,最後只能在數字上做文章了。於是,無中生有,在數字上玩點金術,就成為昏官的另一絕招和共性。在任亳縣縣委書記的時候,有一年亳縣向安徽省上報鄉鎮企業的産值,當時全縣鄉鎮企業産值只有幾千萬,但王懷忠大筆一揮,上報材料上産值就變成了幾個億。這個“成績”很快成了安徽省的典型。王懷忠造假到極致的是,有一年阜陽市上報的財政收入竟達400多億,而在渦陽縣則出現了納稅人為秦始皇、克林頓、葉利欽等古今中外政要名人的假納稅發票。

  至此,我們對昏官的“生相”應有一個大致的輪廓:好大喜功圖增長,吹牛皮;用“大手筆”支撐大牛皮,借政績工程造勢,勞民傷財吃子孫後代,而決策上又極為草率;瞞上欺下,一意孤行,目無黨紀國法;無中生有,數字遊戲,弄虛作假造英雄。

  政績虛假,好處一點不假

  昏官此時比貪官更可怕,首先在於昏官造成的損失要大得多。胡長清貪污受賄600萬,成克傑1000多萬,肖作興2000萬,在貪官中算得上登峰造極了。然而,與王懷忠“昏”所造成的經濟損失相比,區區幾千萬顯得不足挂齒。從1995年動工到1998年完成,阜陽機場耗資從預計的6000萬追加到3.2億。結果怎樣呢?2002年阜陽機場旅客吞吐量一共為920人次,每條航線的年度財政補貼高達400萬元,加上190多名員工的工資和龐大的運轉、折舊費用,徒有其表的“大機場”成了地方財政的沉重包袱。據估計,王的一系列“政績工程”使阜陽到期財政負債達20多億元,相當於目前財政可支配收入的5倍,至少透支了阜陽未來10年的財力。結果,從1995年到2000年6年間,阜陽GDP同比沒有任何增長。“王肖(作興)時代”結束後的2002年,阜陽經濟首次出現增長,增幅為4.1%。

  昏官此處比貪官更可怕,還在於昏官的腐蝕效應具有全方位性。貪官和昏官都會改變當地的政治生態和遊戲規則。在貪官治下,“要想當官就要花錢,當上官就要搞更多的錢,有了更多的錢就能當更大的官”。可惡是可惡,但還限于貪官“治下”:我不在阜陽,想陞官也犯不著給阜陽的王書記送錢。換言之,貪官的腐蝕效應主要是向下的,即便免不了對個把上級也孝敬孝敬,頂多也就是垂直輻射而已。昏官可就不同了。説王懷忠“昏”當然只是從黎民百姓的立場來説的。換個角度看,王懷中不但不“昏”,而且還聰明絕頂。王被譽為官界“奇才”,為了往上爬而頻出“昏招”其實並無新奇之處,奇就奇在他的招數特靈驗,政績雖然虛假,給王懷忠帶來的好處可一點不假:1993年當上阜陽地委副書記、行署專員後,兩年之內就升任地委書記(次年撤地改市後成為市委書記),而當上市委書記僅3年之後又一下成為安徽省的副省長,平均兩年多升一次官。“王懷忠現象”給他的下級、同級甚至高一級別的官員傳達了什麼信息呢?

  昏官最可怕之處,莫過於大家還沒有意識到他們的可怕。毒鼠強之可怕,在於有劇毒而無味。昏官較之尤甚:不僅無味,而且往往會被冠之以“香”—用王懷忠恩師的話説,這叫“有開拓精神”。王有貪的一面,更有昏的一面,他栽在“貪”字上,但假如他不腐不貪呢?會不會繼續“開拓”著,繼續升遷著,繼續向上下左右示範著,直至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昏官之禍甚于貪官,就在於人們往往把發昏當作開拓精神熱烈擁抱—難道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怕的嗎?

  如此“基本原理”

  所以説,貪官要打擊,昏官也要打擊。解決的根本之道,還在於剷除滋生貪官和昏官的土壤。別看王懷忠文化不高,但他對我們的幹部體制研究得很深,“甚至比很多從事幹部體制研究的幹部研究得還深”。何以見得?王很早就明白了一條最基本的原理,現行的幹部體制,實際上是上面説了算,一把手説了算,“只要你能搞出政績,就算你能,能上,但關鍵不是讓百姓看到政績,要讓領導看到政績”。

  近年來,各地組織部門在幹部選拔中不斷出臺新的制度和規定,強化民意測驗,但為什麼沒有能阻止張二江、馬向東、王懷忠之流的亨通官運呢?以筆者愚見,其中最重要的有兩條,一是要敢於動真格,二是精於制度細節的設計。敢動真格就是要強化制度剛性,敢於觸及深層次的制度結構問題。精於制度細節設計要求腳踏實地關注技術細節,使制度和規則具有高度的可操作性。如果只是滿足甚至津津樂道于號召、大方向、大原則和一些中看並不那麼中用的規則,那又與“政績工程”何異?(文/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教授 周志忍)

責編:劉雅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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