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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之子]胡世祥:圓夢酒泉

央視國際 (2003年10月24日 16:12)

  CCTV.com消息(東方之子):

  33年前他是中國第一顆人造地球衛星發射按鈕的操作手

  他被人稱為發射將軍、發射專家

  至今他參與組織了90多次衛星、火箭的發射試驗

  胡世祥 63歲 遼寧錦州人

  畢業于哈爾濱工業大學

  曾任酒泉衛星發射中心副總師

  西昌衛星發射中心主任

  現任中國載人航天工程常務副總指揮

  同期聲:曹副主席,先給你報告一下,呼吸率17,體溫37度,收縮壓111,舒張壓69,T波正常,心電圖竇性心率正常,給你做個紀念吧。

  2003年10月16日早晨6點23分,神舟五號載人飛船成功回收。素有硬漢之稱的胡世祥在北京航天指揮中心和在西郊機場迎接楊利偉的時候,兩次落淚。這在他的人生經歷中是極為少見的。

  10月11日神舟五號,船、箭、塔組合體轉運

  風速,風速一米,要求十米,要求十米以下。

  你現在這兩頭的輪子,同步情況怎麼樣?

  同步還可以。

  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狀態吧?

  沒有。

  起飛按點能不能都壓上?

  都壓好了。

  這時統還沒搞?

  這個還沒有弄,等裝完彈以後。

  10月12日指揮部氣象會商。

  從這個圖上我們可以看到明天晚上13號20點的(氣象)形勢圖,從28號一直維持了六天一直維持到3號。

  10月13日應急救生演練。

  直升機醫療救護隊做好救護準備,開艙拿一個杠拔一下,那個繩子就掉下去了,不是往上拽,是往下蹦。

  張恒:除了眼前這幾個因素以外,在這之前整個七大系統的準備情況怎麼樣?

  胡世祥:應該説是比歷次都好。因為一個是經過大家的精心準備,另外就是認真地操作,所以這次應該説比歷次情況都好。

  張恒:從您的角度來講,也是最滿意的一次嗎?

  胡世祥:應該是這樣。我們感覺到信心還是比較足的。

  張恒:過去的那幾次哪一次讓你覺得最操心?

  胡世祥:因為實驗嘛,實驗的話,哪一次都有哪一次的難處。

  在胡世祥看來,從事載人航天是一項高風險的行業。儘管每一個航天人盡了最大努力,力求做到萬無一失。但是每次發射前總會遇到大大小小的問題。在胡世祥的記憶裏,神舟三號發射前遇到的問題讓他至今記憶猶新。

  胡世祥:我們出了一個簡單的問題,但是簡單的問題很複雜。

  張恒:什麼簡單的問題?

  胡世祥:可以説就是一個插頭吧。

  張恒:怎麼了?

  胡世祥:有一個點接觸不良。

  張恒:怎麼看待這個點接觸不良的問題?

  胡世祥:就産生了意見分歧。

  張恒:什麼樣的意見分歧?

  胡世祥:一種意見就是説應該對這個插頭進行徹底地解決,就是應該更換;一種意見認為更換這樣一個插頭,20多個插頭都要換,等於把飛船幾乎是不説大卸八塊,也差不多。那麼這樣會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問題,就是因為這麼一個小的問題,做這樣大的動作,而帶來一些其他難以想像的問題,值不值得。

  張恒:這兩種觀點都有道理嗎?

  胡世祥:這兩種觀點可以説是院士、專家站在不同的立場對我們這個飛船高度負責的兩種結論。都有道理,都是對産品高度負責。你要換,我帶來新的問題怎麼辦?他説你不換,如果其他插頭也有這類問題怎麼辦?

  張恒:那麼當這兩個截然不同的意見,擺到你面前的時候,怎麼來決斷它?

  胡世祥:我足足在這裡蹲了一個禮拜,聽取各方面的意見。有兩種辦法:一種辦法就是和盤托出,把兩種意見交到總指揮,兩總聯席會上,請大家來決策,矛盾上交;一種辦法就是我這個砝碼,我有沒有科學依據加在哪一頭,提出一個我認為傾向性的辦法去請總指揮,或兩總系統下決心,這個事情就很難辦,我有多大本事能夠把這個砝碼加到哪一邊,這就很難了。所以當時在這兒轉了一個禮拜的腦筋,聽聽、看看、説説、動動。

  張恒:最後思量的結果呢?

  胡世祥:最後我覺得我還沒有弄清楚它到底是不是專家所説的那樣是批次性問題,還是不是批次性問題。所以專家組來了一個電傳説不排除批次性問題。這就有一個模棱兩可的問題。所以這個決心就很難下了,如果專家組説就是批次性問題,那麼這一方就説那好我去換,可是恰恰沒有這樣一個比較確鑿的理論。

  張恒:因為什麼呢?

  胡世祥:元器件專家組解剖得畢竟是少數。他是在這頭摸到了一些規律性的東西,但是還不敢肯定,只樣太少,你也難為他,叫他能夠説出這個事情來。所以當時我在回北京,我説我們回北京把這些情況向總指揮向兩總系統彙報,可是在飛機上我就覺得這樣不妥。

  張恒:為什麼在那一刻覺得不妥呢?

  胡世祥:我覺得這等於矛盾上交。當時的曹剛川部長叫我負責日常管理,叫我把全部精力用來管理神舟號飛船的整個工程。我這樣沒經過深入思考,或者思考不到位,就把這樣一個矛盾和盤托出,我總覺得好像沒有盡到職責。

  張恒:可是作為當時你來講,不是也很為難嗎?

  胡世祥:是啊。兩個都有道理,到底傾向於誰?

  張恒:你這一票也是非常重要的。

  胡世祥:是呀。在飛機上就找張慶偉、王永志總師,我説我們去工廠,我們從元器件的插頭、插針、整個的生産工藝各個車間都看完了,然後請設計師把他的設計思想説出來,然後把生産工藝又一步一步地看了一下,我們確實發現了這是一個設計問題,而且工藝上工人就很難掌握。

  張恒:這時候你?

  胡世祥:這時候我就堅定了信心。我認為這個插頭必須重新設計、重新投産,這樣帶來的問題是非常嚴重的。

  張恒:怎麼嚴重?

  胡世祥:史無前例的。沒有説500多人的試驗隊,從上海北京到這兒已經工作了一個多月,然後又全部拉回去。因為重新設計、重新投産,這樣一個插頭最少得要三個月。我們已經向國務院、黨中央、中央軍委上報了整個試驗計劃。這樣一個決策我們必須重新向這三辦打報告,這是非常難辦的事情。但是我想不管是哪個專家,他們都是想把這個事情辦好,這是一個共同的最根本的目的。我想只要把這個問題講清楚,大家都會擁護的。

  張恒:結果怎麼樣?

  胡世祥:我們得到的彙報就是江主席馬上批示不要趕進度,既然有了問題,就要徹底解決。所以江主席、黨中央給我們的支持和鼓舞,使我們堅定了對這個事情處理,徹底解決的決心。張恒:有什麼意義這件事情?

  胡世祥:給我們帶來新的機遇和挑戰,也給我們一段時間的反思。

  張恒:反思得到了什麼呢?

  胡世祥:人們的載人意識還不是特別堅定。我們不是打一顆衛星,人們這回才認識到我們將來打的飛船是載人的。

  張恒:是不是過去也經常會有這種類似的情況需要您來決策?到底同意哪個觀點,傾向哪個觀點,那麼您的出發點是什麼?

  胡世祥:反復強調載人意識、人命關天、質量第一。質量是這個工程的核心。我們共同的基礎,我們共同的目的都是為了質量,為了未來成功。

  張恒:比方説爭論雙方的意見不同,當您傾向另一方的話,作為另外一方心裏是不是也會有一些想法?

  胡世祥:那是。儘管這樣,大家吵得臉紅脖子粗,但是最後做了決策以後,心往一塊想,勁往一處使,儘量把這個事情做圓滿。這就是我們這支隊伍,非常值得驕傲和自豪的。

  張恒:那麼從這個角度來理解,您這個決策實際上是一個得罪人的角色?

  胡世祥:也可以這樣説。因為我總是要站到一面,或者是反對另一面。

  張恒:總要做出一個選擇?

  胡世祥:是這樣的。但是這些朋友他最後理解了這個東西,不會因為這個而記恨我,這也是我感到欣慰的事情。

  胡世祥和載人航天結緣始於上世紀70年代末,他曾多次參與有關方案的論證,上世紀80年代末,胡世祥又組織了發射場的選點工作,今天的酒泉衛星發射場就是經過他們的論證之後確定的。1999年胡世祥開始擔任載人航天工程常務副總指揮,除了負責7大系統的日常工作外,他所領導的範圍非常廣泛,涉及十幾個部委,100多個研究院、所和三千家生産製造廠。但是胡世祥上任後,首先關注的是産品質量問題。

  張恒:你關注的重點是質量,你的根本職責是確保安全,你怎麼去關注質量?你關注質量你的著眼點在什麼地方?

  胡世祥:抓質量就抓人。我們就説以人為本,因為是人製造了這個東西,是人製造的東西,所以説要抓人,抓人的精神素質和技術素質。精神素質是不是兢兢業業、恪盡職守,忠誠于這個行業。抓技術就是你的技術水平是不是達到了,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抓領導就是抓管理水平。所以我們是以人為本,抓人的,只要人抓住了,我就不信,他會生産出別的東西來,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張恒:得罪過人嗎?

  胡世祥:得罪過。我們有一個部件,這個部件焊錯了,檢驗又漏檢了,或者是私自同意,他就這樣做下去了,直到我們最後發現了這個問題,對這個問題進行了大規模的整頓。

  張恒:你發火了嗎?

  胡世祥:大發雷霆。

  張恒:你是怎麼大發雷霆的?

  胡世祥:當場我就感覺到我説我不是搞機械的,但是我對你這種做法非常地不滿意。我叫搞機械的同志們來看你這個做法,簡直可以笑掉大牙。你們敢把這個東西拿出來給大家看嗎?你們敢説這個東西是我設計的嗎?你們敢説這個東西是我製造的嗎?恐怕你們沒有膽量。當我們宣傳我們的載人航天工程的時候,你們爭著搶著,説要搞個什麼展覽,你們敢把這些拿出去展覽嗎?必須報廢,因為報廢一個確實還有很多經濟問題,還有點捨不得,我説必須報廢,就放在那兒,作為一個永久地紀念。

  張恒:你話説得這麼重,別人能接受嗎?

  胡世祥:當時可能不是那麼特舒服。但是事後這些同志們認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從領導到基層,都深刻地進行了檢討,而且做出了相應的一系列措施,狠抓質量。

  載人航天工程的七大系統紛繁複雜,專業性很強。胡世祥憑藉著幾十年的積累,還是可以應對自如,雖然不能面面俱到,但是只要涉及産品的質量,哪怕是一個零部件他都緊盯不放。

  胡世祥:比如集成電路裏頭髮現有些腿腐蝕掉了,裏頭長了霉,發了毛,這個實際上是其他型號舉一反三到我這兒來的,發現我們也用了這種東西。用了這個東西以後,我們就查是哪兒生産的,一下就查到遼寧的一個廠,這個廠裏説我們不會有這個東西,那麼它這個蓋,這個管殼帶來的嗎,就查這個管殼,他説我們從外面買來的。

  張恒:哪兒買來的?

  胡世祥:説是湖南,我們就查到湖南,湖南説我們這個廠過去生産,現在已經轉産了,轉到山東去了,我們就追到山東,就發現這個管殼在酸洗,和酸洗後的清洗,這個過程中有漏洞。

  張恒:腐蝕以後會怎麼樣呢?

  胡世祥:如果在火箭上用這個東西就會造成天翻地覆。這個事情我們從北找到南,從南找到東這麼找,就是為了解決這樣一個問題。

  張恒:抓質量需要這麼細嗎?

  胡世祥:因為元器件的問題在我們火箭和飛船裏頭用到十二三萬隻,十二三萬隻當中,如果有幾個這樣的東西,那是非壞事不可的。所以對元器件我們是一直在抓住不放。

  在神舟一號到今天神舟五號的發射過程裏,幾乎每次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突發事件。在胡世祥看來,每一次的突發事件都是對他的考驗。讓他最難忘的就是神舟四號回收時遇到的問題。

  胡世祥:第二天就要返回了,當天夜裏,也就是實際上是淩晨兩點多鐘,我突然接到現場電話,我説怎麼了,現場的領導同志們跟我説,出現了一個問題。

  張恒:什麼問題?

  胡世祥:在飛船調姿過程中,出現了調姿發動機工作停頓的現象。

  張恒:會有什麼影響呢?

  胡世祥:會影響當天是否能夠回收的問題。所以當時我一接到這個電話,趕緊爬起來,到司機班去找司機,隨便抓起來一個司機,我説開車,把我送到指揮控制中心去。大概到四五點鐘的時候發現,好像是通訊當中有問題。

  張恒:那麼這個故障的發生,距離我們回收還有多長時間?

  胡世祥:離回收還有十幾個小時。

  張恒:很緊急嗎?

  胡世祥:那是很緊急的。

  張恒:在現場你怎麼去決斷這件事呢?

  胡世祥:十一點左右的時候,必須注入最後一圈的數據了,返回制動的數據了,已經不能再等了,我建議使用備份手段,當天返回,做一次風險決策。也就是説不能夠等到明天,把這個故障排除以後,明天再返回,就是還要下決心,馬上注入數據今天返回。如果到時出了問題,我們就用備份的、手動或者程控的辦法,當時得到了指揮控制中心同志們的積極響應。我説你們有信心嗎?指揮控制中心的領導習正同志説,我們有信心、有辦法,説出現這個問題,我們會用手控或者程控來解決這個問題,發出新的指令。

  張恒:返回順利嗎?

  胡世祥:結果還不錯。在返回的時候,沒有出現這種故障,順利回收了。

  張恒:您好像給人們留下了這樣一個印象,善於處置這種緊急突發事件。為什麼每當這個時候,你都會處變不驚呢?

  胡世祥:我幾乎是在風口浪尖上生活了一輩子,歡呼和眼淚伴隨了我一輩子。成功的時候,大夥高興啊,高興地流眼淚;失敗了大夥痛哭地流眼淚。這種日子,幾乎從火箭進入發射場就開始了。所以我剛一入伍的時候,我就看著我們分隊的這些人都瘦得很,都鬍子那麼長,我説你們怎麼搞的?他們説我們從火箭進場開始就把心提起來了,直到發射完了以後成功了,這個心才撩下來,我們能胖得了嗎?搞我們這一行的就是這樣。所以説每一次失敗和成功對我們都是很大的衝擊。成功了全國人民都在歡呼,我們也感覺到很幸福,也很興奮;失敗了全國人民,我記得當時在西昌的時候,有些同志打電報來,一個學生説胡世祥你幹什麼吃的,我們花了那麼多錢,你們怎麼把它弄到地下來了?這樣的指責也經常會有。

  張恒:面對這個指責的時候,當時你的心理會怎麼想?

  胡世祥:當然我很痛苦。但是我也感覺到欣慰。因為全國人民,甚至一個學生,都在關心著我們這件事,受人關注應該是最大的驕傲。

  張恒:在這麼多次失敗當中,哪一次讓你刻骨銘心?

  胡世祥:哪一次都刻骨銘心。

  張恒:失敗留給你什麼?

  胡世祥:失敗留給我教訓。教訓使得我更成熟。

  張恒:而且人們還發現,每當在這個時候,你還總是面帶微笑,所以我在想你是心裏真的不緊張呢,還是用微笑來掩飾你內心的緊張?

  胡世祥:作為一個指揮員來講,就應該表現得非常沉著而冷靜。如果指揮員也都慌了手腳,下面還怎麼辦?

  張恒:為什麼你的心理素質這麼好?

  胡世祥:應該説是苦難與磨難。生於戰爭年代,流離失所,我9歲就喪父,我當時就成了我們家的常委,有什麼事情我母親就和我商量了,你是老大,下面還有兩個小弟弟,我最小的一個弟弟六七歲,就跟我一起上山打柴、撿煤核,勤工儉學,給人拉磚頭賺幾個錢。

  張恒:這樣的一種生活就練就了你今天這樣的一種素質和品質嗎?

  胡世祥:我覺得那個時候,最困難的時候,甚至要把我的一個弟弟送人的時候,這樣的苦我們都吃過,我可以吃所有的野菜,饑荒的時候,連小孩的枕頭,連小弟弟枕頭裏裝的是高粱米,打開都吃掉了,甚至是到地裏去,成麻袋地挖苦苦菜,那就不錯了,最後連苦苦菜都挖不到,所以後來我就覺得我那麼小的時候,所經歷這些苦難,我都過去了,我沒有什麼好怕的。

  1965年胡世祥從哈爾濱工業大學自動控制係畢業後,被分配到酒泉衛星發射基地。在酒泉工作的25年裏,胡世祥從發射場一線的技師成長為基地的指揮員,並且參與了50多次發射試驗任務。隨後他又轉輾西昌、北京。到現在,胡世祥幾乎參與了中國所有的衛星、火箭發射試驗。可以説他是中國航天事業最有利的見證人之一。如今他已不在酒泉工作,但是每當神舟飛船發射間隙,胡世祥都會抽空去看看當年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因為在那裏留給他美好的記憶太多。

  同期聲:

  胡世祥:現在咱們是去四號。

  張恒:四號是什麼地方?

  胡世祥:四號就是相當初天下第一團,發射團的所在地。

  張恒:就您當時在那兒是吧?

  胡世祥:對。我在那兒足足生活了20年。這塊就是我生活了20年的地方,叫四號。

  張恒:那時候在這個地方待得快樂嗎?

  胡世祥:很快樂,應該説是。周圍都是荒漠,這麼安靜,這麼單調,那時候有那時候的樂趣,也沒有電視,一個星期看一場電影,可以像我們團長弄不好就是三次補鍋。

  張恒:第一天看什麼?

  胡世祥:《補鍋》。

  張恒:就是打銅鑼補鍋是嗎?

  胡世祥:對。

  張恒:第二周來了又放什麼?

  胡世祥:《補鍋》。因為《地道戰》、《地雷站》後來看得太煩了。

  同期聲:

  胡世祥:還不錯。

  張恒:這些胡楊都是你們當年種的?

  胡世祥:對。你看不錯,這環境挺好,上次我來了,我就在這兒看了一眼。

  張恒:這是當時您住的地方?

  胡世祥:對。那時候沒有電視,就是這種木頭床,那個床還有點價值,估計就是類似這種東西。

  張恒:現在變成戰士的營房了?

  胡世祥:嗯。兩張床,然後這兒有一個三屜桌,完了自己一個行李包。

  四號可以説是胡世祥事業起步的地方。如今38年過去了,在他眾多的在胡世祥發射經歷中,印象最深的在這裡參與我國第一顆人造地球衛星——東方紅一號的發射。當時胡世祥作為業務尖子,榮幸地被選為發射按鈕的操作手。畫面上這只手就是胡世祥的。

  張恒:這個地方是什麼地方?

  胡世祥:這個就是相當初按點火的地方。

  張恒:打第一顆東方紅衛星,就是在這個地方?

  胡世祥:就是在這個地方。

  張恒:當時位置在什麼地方?

  胡世祥:操控臺。

  張恒:操控臺就在這兒?

  胡世祥:就在這兒。

  張恒:這是什麼東西?

  胡世祥:這是潛望鏡。當時沒有電視,潛望鏡用這個像潛水艇似的。在這兒,標語還在:“一定要在不遠的將來趕上和超過世界先進水平”、“獨立自主、自力更生”。每看到這條語錄,就讓人心跳。

  張恒:還記得當時的細節嗎?發射前的細節。

  胡世祥:一般來講,最後五分鐘準備,就只聽到口令聲了。

  張恒:當時你是站著還是坐著?

  胡世祥:坐著。當指揮員下令點火,我還是稍微停了一下,再看一看面板,各種顯示是不是正常的,我才按下去。我記得衛星入軌,大夥鼓起掌了,這屋可以説震耳欲聾,歡呼、跳躍、擁抱,那眼淚刷刷地往下流,也沒有人拿手絹擦一下,叫它流吧,過了一個半小時,聽到非常清脆美妙的《東方紅》樂曲。

  胡世祥:可以説以後我們每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就有一種油然而生自豪的感覺。這就是當年1970年4月24日晚上9點35分,我們中國製造的第一顆人造地球衛星升起的地方,當年這塊也是非常輝煌的地方,這裡是人歡馬叫,也是非常熱鬧非凡的地方,現在已經銹跡斑斑了。

  張恒:從那個時候到現在您一共參與、領導多少次的發射,你還記得嗎?

  胡世祥:到現在國內外衛星發射起碼有40次。以前就是作為普通的技術人員加起來能有90余次。我想今年年底可能要突破100次大關了。

  張恒:這是您的最終目標嗎?

  胡世祥:對於我這個年齡來講,能夠做到這一塊兒,我認為也就可以了吧。後人的事叫後人去做吧。

  張恒:起點在這兒,終點還會是這兒嗎?

  胡世祥:應該説到這兒是畫句號的時候了。

  張恒:您對這個句號滿意嗎?

  胡世祥:我認為航天員落地安全返回地球,應該説我這個句號,畫得最圓滿、最欣慰的時候。

  張恒:覺得很幸運嗎?

  胡世祥:我遇上了一個很好的時機,很好的一個時代,很好的機遇,應該説確實是無怨無悔。

  張恒:您這一輩子都是在和發射場打交道?

  胡世祥:對。

  張恒:發射場是你生命的一部分嗎?

  胡世祥:應該是這樣。我幾乎一輩子都在發射場跑來跑去,似乎我看到發射場,就好像到了家一樣。

  張恒:有一天你離開了發射場會怎麼樣?

  胡世祥:不知道會是什麼樣。

  張恒:總有一天你要離開發射場?

  胡世祥:是的。我甚至原來想過給發射場看看大門,給各方遊客當個導遊,確實是不太想離開這個地方。

  張恒:發射場對你來講意味著什麼?

  胡世祥:這是我生命的一切,或者是我生活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責編:張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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