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非典不力被免幹部:我痛在心上醒在腦裏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05日 11:41)
新華網石家莊6月5日電 河北省涿州市原市委副書記王某(以下簡稱王),因為“防治非典工作不深入”被免職,但仍然奮戰在抗擊非典一線。下面是記者與她的對話實錄。
記者:你被免職的主要原因是什麼?
王:3月底,涿州市東城坊鎮一位60多歲的賈姓婦女到北京一家醫院陪護患腦血栓的丈夫。十幾天后,這位婦女返回涿州後,很快出現了發燒症狀,先到附近診所輸液,後到當地醫院治療。4月26日被送到保定市就診,被確定為非典病人,于4月30日死亡。患者丈夫、兒子、兒媳及雇用的陪護工等多人被感染。保定市委調查後認為,患者在涿州期間,由於某些部門工作不深入,未及時排查,沒有採取有力的措施,致使疫情傳播,造成嚴重後果。我及包括分管這項工作的一位副市長、市人大一位副主任因負有領導責任被免職。
記者:有什麼客觀原因嗎?
(王沒有吭氣,眼睛濕潤了。據記者了解,4月初,涿州那位曹姓婦女在北京一家醫院陪護患病的丈夫時,這家醫院已經有兩名患者感染了非典,其中一人死亡,而這家醫院在這位姓曹的婦女出院返回涿州時,既沒有通知她本人到當地醫院做檢查,也沒有將有關信息反饋給涿州市有關部門。)
記者:被免職後想得最多的是什麼?
王:當初,一聽説被免職,我心理難受極了,幾乎要暈倒,當然心理也産生過不平衡,那時考慮最多的是面子和前途問題。等我被免職後咬著牙到了自己分包的鄉村,看到百姓們恐慌、焦慮、急待救助的表情和眼神時,我才感到前去指揮防治工作的“官”對“民”是多麼的重要。這是我記事以來,第一次看到疾病對人類無情的威脅,也是我做官以來,內心受到的最強烈的一次震撼:“官”對“民”意味的是關心!愛護!責任!
記者:你被免職了,為什麼還要返到一線工作?
王:不管有沒有客觀原因,我首先承認自己工作中存在疏漏,因而總感到有愧於那個非典死者及其被感染的人。一想起這事,我就徹夜難眠。同時,這個事件使我清楚認識到涿州與北京是零距離,疫情與北京同步。涿州控制不住疫情,將對北京乃至全國造成威脅,因為涿州是進出北京的“南咽喉”。我擔心當時許多幹部、百姓還沒有這個意識,於是就主動提出了仍繼續到涿州市防治非典工作任務很重的雙塔辦事處工作。時值涿州市委、市政府要在這個轄區一家酒店設立隔離點,不明真相的村民通過砸警車、打值勤人員,圍攻工作人員,阻撓建立隔離點,我聞訊後,連夜開展了工作,現身説法教育大家,有的幹部、村民被我感動得流了淚。那時,我就想,即使累死,也要把這個隔離點建成。少一個人感染,我心裏就多一份寬慰。
記者:現在還有什麼壓力或是擔心?
王:其實越到底層,越是擔心工作不到家,因為面廣、人多。若再有疫情擴散,我對下對上都交不了賬,我已給上面抹了不少黑。當初我們這兒一齣事,保定市的領導知道後,有的驚得好長時間説不出一句話,有的傷心掉了淚。我總感到傷害了他們,其實他們太苦了。被三叉神經疼痛折磨的保定市委書記王廷玖為防治非典推遲了手術時間,腫著臉&&到下面明查暗訪;保定市市長王昆山心臟不好,吃住在防非典辦公室,一忙就是個通宵。過去常説“沒有對下負責,就不會有對上負責”,這次事故讓我掂到這句話的分量,它真是太重了。
記者:對今後工作還有什麼建議?
王:我覺得今後對幹部進行思想教育時,還應重點培養、提高基層幹部處理類似非典這樣的突發事件的心理承受能力和應對能力。面對突如其來的非典遭遇戰,不要説下面的幹部,我雖平時也處理過許多棘手的事,但對這個“新”事、大事卻蒙了,許多事擺在眼前,什麼都想抓,可人手畢竟有限呀!我急得團團轉,每天幾乎只能睡兩三個小時,免職前的當夜,我還安排6個工作隊下去調查防治非典工作,聽完各隊彙報、部署完工作已到淩晨6時,被免職時,眼睛都累得有點發疼。包括我在內,這次受處分的幹部畢竟是少數,但這也從另一個方面説明,近幾年通過開展“三講”、“三個代表”教育活動,基層幹部的理論、政策、執政水平確實有了一定的提高,但如何儘快提高基層幹部應對突發事件的心理素質和處理能力已成當務之急。(喬雲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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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唐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