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點訪談》：建設績效政府
——迎接十六大特別報道 《執政興國》
央視國際 (2002年10月29日 22:10)

　　央視國際消息（焦點訪談）：2001年10月9號，中國終於邁進了世界貿易組織的大門。加入世貿，繼江澤民同志為核心的中國第三代領導集體、審時度勢高瞻遠矚作出的重大戰略決策，中國的對外開放從此進入一個新的階段。加入世貿也對中國現行經濟體制産生了深遠的影響，尤其對各級政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以切實轉變政府職能，主動迎接挑戰，為適應不斷深化改革開放的需要，行政審批制度改革在全國範圍內全面展開。

　　歷時前夕，這項改革被推向高潮。國家計委率先取消第一批五大類行政審批事項，隨後，財政部、國家經貿委也宣佈取消多項審批事項。廣東、浙江、福建、合肥、瀋陽多省市，也紛紛向過多過放濫的行政審批事項開刀。實際上以削減審批項目，減少審批環節，提高辦事效率，從源頭防範腐敗為主要內容的這場行政審批制度改革，在20世紀最後幾年裏，已經在中國大多數地方不同程度地展開。集中辦事大廳就是各地紛紛推出集中辦事大廳，實行集中辦公。浙江省的金華市是最早的發展者。

	金華市集中辦事大廳

　　浙江省金華市原集中辦事大廳主任崇岩：1998年我們金華市政府在這裡創辦了金華市人民政府的集中辦事大廳。這個集中辦事大廳，當時是由三個處，一個中心，四個工作區所組成的。在這裡集中了金華市人民政府65個部門和單位。

　　解説：1998年9月25號，金華市政府集中辦事大廳試運行，65個具有審批權的政府部門及相關機構都在這裡設立窗口，直接面對市民和投資者。

　　（採訪房地産開發商 呂純雲）

　　呂純雲：我聽説了我們很高興。

　　解説：呂純雲是一家房地産公司的老總，在房地産市場上摸爬滾打的這些年，感覺最難的不是資金、不是技術，而是到政府各個部門去跑手續。

　　呂純雲：我感覺我是一個要飯的吧，也就是説，問政府討碗飯吃，這樣一個角色的。我們畢竟是企業，人家都管到的，誰都可以管，因為你不聽話，他這個章不給你蓋，你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就沒飯吃了。

　　解説：集中辦事大廳開辦沒有多久，呂純雲的公司有個建立四棟住宅樓的項目，要辦理從投資理想、規劃許可到施工許可的全套手續。這次他沒有到計委、規劃局、消防、人防等各個部門去蓋章，而是直接來到了市府一樓辦事大廳。

　　呂純雲：最少我就是不要到處跑了，我就跑這一個地方就可以了，感覺上不一樣了，好像原來他大一點，你是低人一等的，你是求他辦事的，那麼這個辦事大廳當中，這種現象已經沒有了……

　　解説：這個項目辦下來，呂純雲前前後後花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和以往相比，效率並沒有太大的提高，但是不管怎樣政府能放下審批者、管理者的架子，以高效便民為目標，以服務投資為宗旨，這種轉變在當時還是引起了很大的反響。金華也迎來了一批又一批南來北往的參加學習者和聚精者。在金華集中辦事大廳的示範效應下，1999年，全國至少有14個省市的上百個地市縣也成立了類似的辦事大廳。

　　（採訪國家行政審批制度改革專家諮詢組成員 中國社科院法學所憲法行政法研究室主任周漢華 教授）

　　主持人（敬一丹）：從全國範圍來講，金華當時的探索具有什麼樣的意義？

　　周漢華：政府作為人民的代表，本來就應該是為人民服務的。但是在我們長期的計劃經濟體制下，以及在我們傳統封建的思想影響之下，我們有些政府官員，往往是養成高高在上的這種習慣，就是更傾向於是一種，上對下的一種管理，一種審批。我想金華這種改革的試點體現了一種政府和公民一種平等的一種服務關係，體現了整個在一全球範圍內所出現一種服務型政府，這種新的政府形態。

　　主持人（敬一丹）：好像大家都注意到了，包括金華在內的很多地方，進行的行政審批方面的改革，都是在1997年、1998年開始的。

　　周漢華：你想1997年、1998年，我們經濟體制已經改革進行相當程度，但這個時候，我們行政管理體制沒有跟上，那麼由此對經濟改革産生了阻礙的作用。比如有些地方外商就抱怨了，説我們的審批權，我們的審批制度，加大了市場主體的交易成本，阻礙他們這種發展和壯大。

　　主持人（敬一丹）：不僅僅是外商，老百姓對這方面也很有抱怨。

　　周漢華：對。這個確實有很多。比如説你想開一個小飯店館，你得走很多很多的部門，蓋很多很多的章，你才能把這個飯店開下來。這樣的話就是説，審批在實際上是束縛了經濟的發展；另外一個很重要的推動也就是外力的推動。因為中國1997年、1998年，各級政府，黨和政府都意識到我們要加入世貿組織，世界貿易組織是建立在市場經濟基礎之上的一個國際經濟體。我們傳統的體制是建立在計劃經濟體制之上的，以行政審批權為突出的一種管理體制。那麼要加入世貿就必然在這兩種體制之間發生衝突；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反腐敗的需要。審批權本身就是一種高度集中的權力，很多掌握權力的部門通過權力來導致腐敗。所以我想在黨和政府統一部署之下，一個方面是自上而下，另外一個方面也是自下而上，從兩個角度同時進行審批制度的改革。

　　解説：1997年江澤民總書記在黨的十五報道中明確指出，要按照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要求轉變政府職能。根據精簡、統一的原則深化行政審批的改革，建立辦事高效、運轉協調、行為規範的行政管理體系，提高為人民服務的水平。一些省市自發開展了行政審批制度改革，以次作為建設績效政府的突破口。

　　當全國各地紛紛建立集中辦事大廳，以消除行政審批的弊端給地方經濟發展帶來的障礙時，開風紀之先的金華市集中辦事大廳形成這樣一幅景象。

　　金華市辦事大廳工作人員：工商局窗口有沒有人？剛才還有人。電腦都拿出來了，應該有人的。

　　記者：現在像這樣的情況，有人來找不到人怎麼辦呢？

　　解説：這是1999年8月10號，金華電視臺記者在採訪時拍攝到的畫面。據介紹，當時包括工商局、國資局在內的三十多家部門已將審批職能收回，有的人一些無業人員在這裡留守看攤的，有的則乾脆將人全部撤回，辦事窗口行同虛設。

　　市府集中辦事大廳督察處處長施憲：主要問題還是我們領導力度不夠。

　　解説：原來集中辦事大廳從形式上是各職能部門集中到一個地方辦公，但是部門進場、審批事項沒有進程，人沒到位，審批授權沒有到位，創辦之初領導重視這種情況還不明顯，到後來一些權力部門慢慢將權力回撤。據後來統計，群眾在大廳就可以辦理的事項僅在4％，也就是説大多數時候辦事大廳成為收發室，真正蓋章審批還得回到各部門去。為了解決這個矛盾，金華人曾想出一個變通的變化，就是每個部門刻兩個章，行政主體部門用本章，辦事大廳用一號章，也就是審批專用章。

　　浙江省金華市原集中辦事大廳主任崇岩：開始蓋的是認的，最後就開始不認了。我認為出現這個章，也有一個對辦事大廳的定位問題，那麼想把辦事大廳成為一個權力的行使主體，到這裡能把所有事都給辦了，集中辦事大廳不是一個行政主體，而且各部門是行政主體。辦事大廳把這些事情幹完了，那麼國家要這些部門、行政主體幹什麼？所以這不可避免地要産生極大的矛盾，使辦事大廳從紅火到收發室，到凋零。

　　主持人（敬一丹）：你看這兩枚公章，好像讓人看出來無奈，也有一種尷尬。

　　周漢華：對。它確實很有象徵意義，一枚公章象徵著，我們一種改革一種新體制，在新體制裏面的一個公章；另外一個公章就是我們傳統的體制，還留在原來的機關裏面。

　　主持人（敬一丹）：為什麼這項改革走到這一步就走不下去了呢？

　　周漢華：我們的一個行政管理體制也是我們建國之後逐步地長期形成的，一個即有的體制。在這種情況下，你設一個新的政務超市，它必然和原有的一套管理制度，一套行政的流程就發生一定的衝突，或者不協調。這樣的問題可能只能在逐步探索中來逐步地解決。

　　主持人（敬一丹）：現在我們面對行政審批改革，這個話題的時候，它整體思路是什麼樣子？

　　周漢華：審批制度改革總的思路主要是兩塊組成，一塊就是説廢止不必要的這種審批的事項，讓市場決定更多的問題。第二塊就是必須保留的事項，就是進行各種制度的創新，使審批能真正地起到它應該起的作用，而杜絕各種負面影響。按照中央的部署，現在實際上按照合法、合理、效能、監督和責任，根據項原則在進行改革的探索。我們的目標實際上是要建立一個科學有序的審批管理機制、運行機制，以及審批的監督制約機制。

　　解説：2000年12月25日，江澤民總書記在中紀委第五次全會上強調，改革審批制度勢在必行，黨的十五屆六中全會明確提出，要建立結構合理、設計科學、程序嚴密制約有效的權力運行機制，保證權力沿著制度化末和法制化的軌道上運行。

　　2001年9月，在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前夕，國務院行政審批制度改革制度領導小組批准了關於行政審批制度改革工作的實施意見，明確指出，改革行政審批制度，要將制度創新擺在突出位置，努力推出影響生産力發展，加強和改善宏觀調控，規範行政行為，提高行政效率，促進經濟發展，推進政府機關的廉政行政建設。

　　10月24日，國務院召開全國電視電話會議，李嵐清副總理代表國務院對行政審批制度改革工作做了全部部署。隨後，此項工作在全國範圍內全面展開。

　　解説：2000年9月，金華市政府辦事大廳集中改名為行政服務中心，針對原有的行政審批中心出現的問題，一直不懈探索的金華市政府進行了一系列的制度創新，終於走出了低谷。

　　浙江省金華市副市長盧福祿：改革了也有一個與時俱進的問題，2000年我們進行了第一輪審批制度改革，我們削減審批制度事項是58.2％。還有區域經濟發展，競爭我覺得是越來越激烈。競爭的焦點也是改善投資環境問題，我們已經加入世貿組織，要與國際市場接軌。我們政府職能轉換對我們投資軟環境也提出更新更高的要求。基於以上情況，我們市委市政府對原來的集中辦事大廳進行了整改、改善和提高。

　　解説：改革後的行政服務中心一項重要的制度創新是推行了並聯審批制度，我們前面採訪過的房地産開發商呂純雲就切實嘗到了這項創新的甜頭。

　　記者：你今天來幹嘛？

　　呂純雲：我今天來領規劃許可證的。

　　解説：這幾年呂純雲的公司發展很快，今年又接到一個新項目，金華市計委建立後，現在已經到了辦理規劃政許可證的階段了。

　　（畫面提示：金華市集中辦事大廳）

　　工作人員：你好。

　　呂純雲：我問一下頭幾天我報過來的項目，批好沒有？

　　工作人員：前幾天就已經辦好了。

　　解説：在辦理相關手續之後，呂純雲拿到規劃許可證，從遞交材料到拿到許可證總共才花了三個工作日，如此迅捷的效率又是怎麼來的呢？

　　浙江省金華市規劃局規劃審批處成為春：他把資料報進來以後，所有的事情就由我們規劃局來辦，像衛生、人防、綠化，還有消防、環衛、氣象這些部門，就是屬於我們規劃聯審的協審部門，我們規劃局是主審部門。那麼內部的運轉由我們規劃局來協調控制。

　　浙江省金華市行政服務中心副主任潘和勝：我們對部門的審批實行監督，建立了內部的一套流程。按照主審負責、並聯審批，這樣的要求，限時辦結。對它的結果我們不干涉，但是辦事的時效，我們有要求。

　　解説：由於聯審的推行，呂純雲這次辦下投資理想、規劃以及建設施工等所有手續才用20天，比1998年快了將近70天。這一系列的制度創新，保證了金華市行政服務中心在行政審批制度改革上所做的探索更進了一步。

　　周漢華：各地進行了各種形式的改革的探索，應該説金華只是其中樂觀一種形式。比如像北京的工商，北京現在工商辦理工商執照的過程，它叫一家承辦轉告相關，你比如像深圳國土規劃部門，它現在已經把審批完全放在網上，從全國各地來看這樣的探索是非常非常多的。

　　主持人（敬一丹）：明天這樣的改革將會展現什麼樣的形象？

　　周漢華：審批制度的改革，它的最終的目標，是讓這個市場本身更有活力，讓大家的這種創造性得到充分的發揮。另外一個方面，市場經濟它也相應地要求有法治，尤其是對政府來説，要求依法行政。我想審批制度的改革，那麼第二個方面的目標就是以後要使政府必須保留的審批權，嚴格按照法規的規定來行使它的權力，受到人民的監督。《行政許可法》（草案）已經經過國務院法制辦，已經完成了起草，而且不久前已經提交到全國人大常委會，進行了第一讀。我們可以期待在不久的將來，《行政許可法》（草案）能夠正式變成為法律，這樣不但能夠鞏固我們行政審批制度改革的成果，防止有可能會出現的死灰復燃現象，同時也可以使我們的這種改革的進程，在法律的框架內、在法律的渠道內穩步地、有序地推進。

　　解説：截止目前，我國絕大多數省市和國務院部門都不同程度地開展著行政審批制度的改革，國務院65個有行政審批職能的部門和單位共清理出行政審批項目4147項。近期，國務院將公佈第一批失效的800余項行政審批項目。這標誌著國務院部門對審批制度改革邁出了實質性的一步。2002年8月23日，《行政許可法》（草案），提請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這部法律將對中國行政制度産生深遠的影響，極大推進我國政府依法行政的水平。

責編：楊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