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是電影最好的表現題材之一,而電影則是我們安全親歷戰場的最好方式,多少影壇大師曾把鏡頭對準硝煙瀰漫的戰場,留下一篇篇曠世佳作。從科波拉、庫布裏克到斯皮爾伯格、奧利弗 斯通;從《現代啟示錄》、《全金屬外殼》到《拯救大兵瑞恩》、《野戰排》,電影似乎讓戰爭帶給全人類的傷害成為一道歷久常新的創口。
當動作片大師吳宇森首次將鏡頭聚焦二戰時便引來了人們眾多關注和猜測。很多人認為這部影片是吳宇森由動作片向史詩性藝術片轉變的一次大膽嘗試,也有人説這是一部向斯皮爾伯格等大師看齊之作,畢竟吳宇森自己並不想落下個只能拍動作片之名。
影片《風語者》講述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太平洋塞班島戰役中,美國海軍陸戰隊中尉喬治 安德斯和戰友奉命保護兩名納瓦霍族密碼員的故事。在槍林彈雨般的戰鬥中,安德斯一方面要保護兩名密碼員的絕對安全,另一方面當密碼員落入日軍之手,就必須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密碼泄漏。但就法律而言,海軍絕對不能殺死自己的同胞,因此産生了整個故事的戲劇性和感情衝突。
片中鮮為人知的納瓦霍族密碼員的故事確有其事。二戰期間,日軍一直能夠破獲美軍的通訊密碼,令戰事推進緩慢。直到1942年,數百名印第安納瓦霍族青年被徵召入伍,以他們尚未有文字記載的土語,建立了一套全新的軍事密碼,這套密碼成為扭轉戰局的關鍵。美國歷史有一段不可抹殺的印第安血淚驅趕史,從《最後一個莫西幹人》到《與狼共舞》,電影中曾無數次的檢討、反思這段歷史。納瓦霍密碼戰士無視百年來國家政府對印地安民族的壓迫,毅然為國赴前線作戰,為電影注入人性的溫暖。
影片《風語者》讓當年在塞班島浴血奮戰的納瓦霍密碼戰士,時隔三十多年後重為世人歌頌,美國總統小布什更因此親自在白宮召見他們,為四位健在的納瓦霍軍事密電碼發明者頒發軍人最高榮譽的美國國會勳章。
近年來優秀的戰爭題材影片層出不窮,導演們不再滿足對戰爭場面的逼真再現,對交戰雙方正義與非正義的簡單劃分,而是投入了對人性更深刻的思考。為什麼我們要互相殘殺?人性在戰爭中怎樣的被扭曲和異化?
1998年的《拯救大兵瑞恩》,表現戰爭中拯救同胞的電影,看起來是在討論八條生命換一條生命的價值觀問題。在殘酷的生死之後,我們對生命的價值有了新的認識,這絕不是一個8比1的數字概念。這是一部既赤裸裸表現戰爭暴力,又不遺餘力讚美人性的作品。
同年出品的《細細的紅線》同樣以二戰為題材,探討人性,與《拯救大兵瑞恩》有著完全不同的角度與世界觀。本片通過一場噩夢般殘酷的血戰,讓我們回到二戰看人類的自我毀滅。逃兵在海邊呢喃的內心獨白、漫山遍野的長草以及美國兵與日本兵如動物一樣的互相殺戮,將戰爭的荒謬和恐怖表現得淋漓盡致。也許就像該片的名字在理智與瘋狂之間只有一道細細的紅線。
吳宇森並沒有在好萊塢的“電影流水線”上迷失自己的個性和才華。影片《風語者》決非是眾多戰爭題材影片的跟風之作,而是一部更突出對戰爭思考的深刻影片。用吳宇森自己的話來説,“這部影片不是另一部《拯救大兵瑞恩》,雖然它也有很駭人的戰爭場面,但它更接近一部紀錄片,我想通過這部影片傳達一種信息,那就是無論何時何地,我們都應該停止戰爭。”
影片中我們能看到吳宇森許多獨到之處。在影片《拯救大兵瑞恩》的開頭,斯皮爾伯格以20分鐘的諾曼底登陸場面令影評人嘆為觀止,而吳宇森的則巧妙地將塞班島之戰處理為三段:前面11分鐘的登陸戰,中間6分鐘的遭遇戰,結尾13分鐘的攻堅戰,每一段都力求以紀實的風格再現戰爭的殘酷。
在人物性格的塑造上,依舊能夠清楚地看出吳宇森對英雄的使命感以及男人之間情誼的偏愛,由尼古拉斯 凱奇扮演的安德斯既要戰勝自己的傷痛和心理陰影,又要時時不忘自己的使命。他有時為此痛苦地無法分清自己是戰爭的英雄,還是歷史的罪人。而亞當貝奇所飾演的密碼兵班亞吉用天真溫暖的熱血性格,讓這部二次大戰為背景的戰爭片,更加令人動容。這種男人間因性格及命運作弄,終將面臨生死衝突的情節安排,向來是吳宇森電影除動作場面調度設計外的一大特色。
在影片的表現手法上,從黃昏後的佛像,印第安笛和口琴的合奏,再到最後印加儀式,靈魂和回憶的穿插,特別是對火在畫面上的處理無一不體現著吳氏暴力美學。
在情節設計上,《風語者》有著積極的主題,不同種族不同膚色在共同的利益的驅使下産生的人性的共鳴,從排斥到接觸到認同,最後到生命意義的理解。是什麼使安德斯中尉這個唯命是從,飽受戰爭折磨的職業軍人,變得富有人性了?又是什麼使得卡爾 亞茲這個純真善良,毫無作戰經驗的納瓦霍青年,變得勇猛頑強,視死如歸了呢?是戰爭。沒錯,是戰爭,是吳宇森眼中的戰爭。吳宇森的《風語者》,以其更具內省與自然主義的風格,詮釋了一位華人導演心目中的戰爭母題。
戰爭作為人類社會的附屬産品,不斷沖刷著人類歷史。
和平,是人類永遠渴望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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