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中的寶貝》2月17日公映正好一週,最先走進電影院的那些勇於嘗鮮兒的觀眾卻大都感覺有點兒“消化不良”。當記者拿出收集到的觀眾“疑惑”交到李少紅面前時,無論對於怎樣的意見,李少紅都一一心平氣和地解答,她説她已經想到觀眾的反映會很極端,非常喜歡或者很不喜歡。於是,這次的採訪其實是一場觀眾與導演之間的對話,記者僅僅充當了其中的媒介和記錄者。
為什麼愛情片如此恐怖?
觀眾疑問一:看完電影后,再仔細回味一下,很喜歡影片裏那種充滿想像力又帶點魔幻色彩的風格的,但劇情實在很難接受,挺恐怖的。
李少紅:愛情恐怖片?也挺好。其實,愛情是挺豐富的一個東西,只是被商品化後就只有甜蜜蜜,粉紅色的單調了。現在大家好像習慣了愛情理應被簡單地表現,但在沒有信仰的年代,愛情就是一種信仰,就像劉志最後説的“魂飛魄散”,“我情願相信痛苦的感覺是快樂的”,快樂的痛苦時時存在。難道你的愛情裏沒有過驚異、掙扎的感覺嗎?在如今商業環境下,愛情被玫瑰膩住了,大家有時候不願意回顧自己的心靈痛苦,寧願簡單化,但卻不能解決問題。《戀愛中的寶貝》是情感的全過程。
觀眾疑問二:我很喜歡寶貝那種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既乖,也任性的女孩。可為什麼這樣的女孩要被設置成一個神經病呢?還安排了這麼慘的結局?
李少紅:結尾所要表現的是寶貝對信念的堅定。我沒有想把寶貝歸納成一個精神病人,寶貝是一個很堅強的女孩,是一個人們內心堅強一面的具體形象。她在愛情上沒有妥協,片子裏她一直説:“我要把自己洗乾淨,贏得一個新的生命。”因為她的出生是一則笑話,她媽媽開玩笑説她是從垃圾堆裏撿來的,這曾經傷害了她的心靈,所以她最後一定要證實生命的孕育和誕生,她想像自己有了一個孩子,為了證明這一點於是對著鏡子把肚子剖開。在她眼裏,愛情也像生命一樣具有純潔感,她甚至可以用生命換得純潔,但絕不允許把愛情當做被裝飾被點綴的東西。結尾用悲劇昇華出來,可以理解為劉志對自己靈魂的一種檢閱、光顧。這個片子特別需要你去感受精神的東西,就是人們往往特別回避的精神境界。
這是一部拍給大眾看的電影嗎?
觀眾疑問三:除了幾個有趣的片斷和寶貝睜大的眼睛外,好像記不住什麼?這真的是拍給大眾看的嗎?
李少紅:有很多人問過我,這部片子是不是探索性的,是不是符合大眾的欣賞口味?我認為沒有必要以此為標準把電影完全分開,觀眾裏面自然會有一些人當時就能與電影呼應起來,有些人可能暫時還沒有這個經歷,所以他覺得陌生,但我相信,在今後的某一個時刻,影片中的一些場景會自然浮現出來。
另外,這個片子的節奏比較快,信息量比較大,沒辦法要求觀眾立刻接受,並且領會,大家甚至原來完全沒有思想準備。但我覺得很多東西觀眾不是那麼陌生到一點都不能接受。電影有幾個類型,有一類屬於你要用心去體會的,《寶貝》就是這樣,它不是讓觀眾必須在兩個小時裏解決問題的電影,但並不能説它不屬於大眾。大眾的水平正在提高,觀眾有意見就説明了這點。我拍《四十不惑》就有這個體會,當初好多觀眾端著大斧子進去的,越看就越是砍不下去,幾年過去了,它受到的好評反而更多了。《寶貝》也是這樣的。
李少紅是為了電影而電影?
觀眾疑問四:《戀愛中的寶貝》試圖做點不一樣的愛情表達,或者超現實的味道,但地球人都知道,愛情這玩意兒一旦超現實誰還受得了?李少紅只是把愛情一鍋亂燉,電影為了電影,與生活無關起來。
李少紅:可能是以往沒有這樣的欣賞經驗,觀眾才會産生陌生感。其實電影作為一個影像語言,常常是人思維最好的表達方式,可以表達出不可言傳的東西。
這個片子是拍給二三十歲的年輕人看的,這一代人成長過程中受到時代變化的影響,感覺沒有什麼東西是固定的,精神非常脆弱,有時候在某一個點上會受到非常深的傷害,心靈破碎的程度自己都看不見。他們可能不承認,説我沒這麼想。因為在主流社會裏根本沒有他們的聲音,誰去關注他們的聲音,所有人都會認為他們是最搖擺不定的,但他們在愛情上往往表現得異常堅定。
我是誠心誠意地去理解,表達他們的精神現狀,太多的人回避自己,回避現實,太多的信息告訴大家娛樂自己,以至於大家都不願意沉下心來感受,以至於有了他們的聲音時自己反而意識不到。(金力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