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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能繼續採砂嗎?(2003年4月21日)


  南康市是江西省南部的一個縣級市,隸屬於贛州。正在建設之中的廣州至南昌的贛粵高速公路正好經過南康。高速公路的興建,給這裡的農民致富帶來新的機會。當記者和隨行律師來到南康市龍嶺鎮邱邊村時,村民謝光金給我們講述了一個關於採砂的事故:

  “修公路肯定需要大量的砂石,在修京九鐵道的時候,我們就有這個經驗,所以,我就想在我們村莊辦個砂廠,靠自己的辛勤勞動賺點錢。”

  要採砂就得有投入,為了使自己的投入更加穩當,謝光金在向當地律師諮詢後,先後向南康市的地質礦産局、水利水電局和工商局申請辦理了採礦許可證、採砂證和營業執照,並繳納了相應的費用。隨行律師説,根據我國《礦産資源法》和《水法》的規定,在河道開採砂石,除了要在地礦部門辦理採礦許可證之外,還要在水利部門辦理採砂證,加上謝光金在工商部門辦理了營業執照,這三個有效證件,已經證明謝光金完全擁有了合法的採砂權。

  按規定,地礦局採礦證的有效期限一辦就是3年,可是水利局的採砂證卻是一年一換,開採砂石一個年度後,到了2001年底,採砂證到期了,謝光金前往水利局要求繼續辦理採砂證卻遇上了麻煩:

  “水利局的人他就這樣答覆我,他説市裏要組織河道拍賣。等拍賣以後統一辦證的時候,我再通知你。”

  謝光金所説的“河道拍賣”,實際上就是採砂權的拍賣,此時,南康市政府已經開始對採砂市場進行規範管理。至於規範管理的背景,謝光金説,在他辦好“三證”,開採砂石後,贛粵高速公路這才修到了南康,這時,許多村民看到先行一步的謝光金,開採砂石賣給高速公路賺了錢,便也紛紛加入到了採砂致富的行列。不過,其他採砂戶與謝光金不同的是,他們採砂時並不是“三證”齊全。正是在這個背景下,南康市政府把章河可以採砂的區域分成6個標段,進行了公開拍賣。

  由於在拍賣前,謝光金已經“三證”齊全,於是也就沒有任何人再要求他參加政府組織的拍賣會。可是,當他在拍賣過後,找到水利局要求續辦已經到期的採砂證時,南康市水利水電局卻遲遲不予辦理:

  “他們最後在6月18號就給了我一個答覆函,説我這個砂場不是在6個中標人之一,不具備辦證資格,所以不給我辦。”

  也就是説,在政府組織的拍賣會上,有6個採砂戶竟拍成功,獲得了採砂權,而謝光金沒有參加竟拍,水利局因此認為不能給他續辦採砂許可證。

  “黃律師,現在老謝沒有參加政府的拍賣是否意味著他肯定要失去這個採礦權呢?”

  “不是這樣的,這個問題的關鍵是看拍賣是不是獲得採砂權的一種惟一方式,根據我國相關法律、法規的規定,採礦權的獲得可通過批准申請、招標、拍賣等方式獲得。老謝在拍賣前已經向政府有關部門提出採砂的申請,並得到了批准,這種方式在法律上就叫作批准申請,老謝已經取得了合法的採砂權,應該説,批准申請和拍賣都是獲得合法採砂權的方式,水利部門他不能用一種合法的方式來否認另外一種合法的採礦權。

  律師提示:根據《礦産資源法》及相關法規規定:國家對採礦權實行有償取得制度,有償取得的方式包括批准申請、招標、拍賣等方式。

  為了弄清水利局是不是真的以拍賣方式否定了批准申請方式的合法性,才拒絕給謝光金繼續辦理採砂證,我們來到水利局進行了採訪。

  “是因這段河呢,市政府在拍賣的時候,把這段河已經拍賣,作為拍賣的河段已經賣給別人了,所以根據市政府的拍賣通告,我們認為這段河已經賣給別人了,他不再具備這個辦證的條件,所以我們未給他辦證。”

  “那過去發給他是個什麼樣的依據呢,2001年給他的時候?”

  “2001年是我們根據河道採砂管理規定就是他不影響河堤,不損壞橋梁,在這樣一個前提下那個地方是可以採砂的,利用這個資源,所以我們給他辦證。”

  在這裡,需要解釋的是,根據我國《水法》和江西省的相關規定,河道採砂只要不危及橋梁、管線、堤防工程等設施的安全,並且服從管理,按章作業、按時繳費、依法納稅,就符合開採條件,而且,謝光金的採砂證不是初次辦理,而是續辦。隨行律師認為,只要謝光金在第一個開採年度內遵守上述規定,水利局就沒有理由不給謝光金續辦採砂證。沒有參加拍賣,並不影響謝光金採砂證的續辦,因為《水法》等法律、法規從來沒有規定過,拍賣是獲得採砂權的惟一方式。

  “如果説政府通過公開拍賣,你都賣給人家了,又有人來申請在這中間要求我們辦證,我們不遵照這個合同,也就是説《合同法》的規定,再給這些有關人要求的所有要求的,我這裡挖一段要求辦證我給他辦,那裏要求一段辦證又給他辦,那明顯的這個事情就不行了。”

  此時,范副大隊長仍然將採砂證的初辦和續辦混為一談,並説給謝光金辦採砂證就是一女嫁二郎。

  為了説明這“一女嫁二郎”的由來,邱副局長給我們畫了一個草圖,謝光金採砂場的位置在河道中位於拍賣河道的二標段,長度是503米,由於政府在發佈拍賣公告時,沒有將謝光金已經獲得採砂權的這段河道刨去,使得這503米河道實際上是被賣出去了兩次,第一次是賣給了謝光金,第二次是賣給了竟拍者。在拍賣會上,二標段的成交價是181萬元,這個價格實際上包含了這503米的開採權,如今,市政府已經在拍賣合同上蓋了公章,算是木已成舟,合同已經生效。此時,正巧謝光金的採砂證一年到期,因此,水利局便以市政府的這份合同否定了謝光金採砂權的存在。準確地説,水利局面對這起糾紛,一下子陷入了兩難境地,不給謝光金頒發採砂許可證,按隨行律師的説法,沒有法律依據,顯然有悖于《水法》的規定;如果給謝光金頒發採砂許可證,“一女嫁二夫”,那就會使市政府違反《合同法》。問題的解決,似乎走進了一個死衚同。

  “現在問題是,當時如果拍賣的時候,把謝光金已經合法取得的那一段(河道)刨出來,可能就沒事了吧?”

  “對。是這麼回事,是這麼回事。”

  不管怎麼説,拍賣採砂權,規範管理,肯定沒錯,但是,503米河道“一女嫁二夫”的疏漏,肯定需要南康市政府來解決,市政府該怎麼解決?謝光金一直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覆,於是他想到了到法院起訴,將市政府告上法庭。

  但是南康市法院和它的上級法院贛州市中院于2002年9月,先後分別收到了謝光金的起訴狀,可兩級法院都遲遲沒有立案。

  “你向人民法院提交了行政訴狀之後,人民法院它應當在7天內給你答覆,如果超過了7天,它沒有明確答覆立案或者不立案,你可向上級人民法院申訴和起訴,上級人民法院也應當在7天內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覆,它可以自己受理,也可以將案件移送下級人民法院受理。

  律師提示:根據《行政訴訟法》及其司法解釋規定:人民法院接到行政起訴狀,經審查,應當在七日內立案或者裁定不予受理。受訴人民法院在七日內既不立案,又不作出裁定的,起訴人可以向上一級人民法院申訴或者起訴。上一級人民法院認為符合受理條件的,應予受理。

  也就是説,對於這起行政訴訟,即使南康市法院不受理,它的上級法院贛州市中院也可以受理。在我們的節目播出前,從贛州傳來消息,贛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已經正式受理了謝光金的行政訴訟,謝光金所要等待的,就是法院的公正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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