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清華大學登山隊攀登了位於西藏自治區的寧金抗沙峰,我們的記者用攝像機鏡頭記錄了整個登山過程。
雪山到底藏着什麼魅力?
當人多次的用生命的極限去和高山親密接觸以後,你會體會到登山可能會改變你的人生道路或者説改變你某一些方面的生活方式。更重要的是人和山相逢可能會産生奇蹟可能他會完成一個很好很好的一個狀態,可能它會出現很多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難和危險,這些東西對於參加這些登山活動的人,它是一種深刻的生命價值,或者説流血、流汗付出這麼多代價以後得到了一些可以産生了很多很多意想不到的結果體會。
7月2日從北京出發的共有八名隊員,還來了許多送行的同學。這支登山隊共有15名隊員組成,其中有三名是女生,而在這些人中有一些已經先期去西藏做準備工作了。在送行的人中除了同學還有一些是隊員的家長和女朋友,與其他人相比他們更多了一些沉默。
在上車前隊員並沒有人們想象中那麼興奮,因為這樣的活動畢竟不像普通的旅行,在這個時刻許多人的心情可能都是比較複雜的。
在經過兩天兩夜之後登山隊到達了鐵軌的終點格爾木。隊員們在車站拍下了離開北京後的第一張闔影,便又匆匆踏上了前往拉薩的客車。
崑崙山口稍微高一點,可能有些人在那裏會有一點反應,大家不要緊張! 然後過唐古拉山口,唐古拉山口有5000多米,可能會有人有反應,不要緊張。
對於一支資金並不充裕的學生登山隊來説青藏公路上這種臥鋪客車是他們唯一的選擇。但值得欣慰的是這條路上風光美麗,而隊伍裏許多隊員都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雪山,在西大灘雖然海拔高度已接近4100米了,但是遠望著他們前輩曾經登頂的登崑崙玉珠峰時不少人還是流露出嚮往的神情。
隊員:“第一次這麼直面,我覺得挺激動的。”
到了這個時候,一般來説高原反應該來也該來了。剛才有可能是沒有運動,大家現在表現還可以。
隊員甲:“ 頭稍微晃起來會有點不舒服”。
隊員乙:“一定要計時體溫計給你們。”
一路上對於要經常檢查隊員的脈搏和體溫,以便及時的了解隊員們身體情況。高原的斜陽在地面上灑下了長長的影子,客車也到達了4767米的崑崙山口。雖然許多隊員還是依然會下車來活動筋骨,但數量已經開始減少,這是高原反應開始向他們發起了挑戰有個隊員出現了頭疼的現象。
高原的路是艱辛的,不僅對人而且對車也是考驗。在夜幕即將來臨的時候隊員們乘坐的車拋錨了,而一直強忍着反應痛苦的徐淼這時已經有些神智不清而且開始嚴重的嘔吐。
一路上最忙的就是隊醫王瑩了,在克服高原反應的同時她必須去照顧那些更需要幫助的隊友們,因為這是她的職責。在海拔下降到4230米的當雄幾名高原反應較重的隊員還是狀態欠佳,這個時候高原反應已經大大削弱了這支隊伍的實力,讓人們很懷疑他們將如何面對今後的行程。
前往雪山的腳步是急促而緊張的,在經歷了青藏線的考驗之後古老而美麗的日光城拉薩成為了這支登山隊的急行軍班前行的驛站。
7月5日在到達拉薩的當天夜裏,隊裏開了第一次動員會。經過一夜的休整,隊員們高原反應都有所緩解,一大早就開始準備進山的物資了。四人組成的偵察組又要帶上這些裝備先行去登山大本營探路了,雖然是小別,隊員們還是以擁抱告別,在到達拉薩的第二天,大部隊也踏上了前往雪山的最後一段旅程,而這個時候偵察組已經開始對登山路線做實地考察了。
記者:“現在我們站的地方大概是4900米左右,從這個地方向西看可以看到在那兩條河流的交匯處應該是日本登山隊所在地。”
在這條路上要經過美麗的羊卓雍錯甚湖的美景,讓這些隊員們心情十分愉快。位於江孜縣與浪喀滋縣交界處的麻優村是距離登山大本營最近的村子。大部隊剛一到達就開始了適應性行走,而偵察組也已經回來了,正在講述他們的偵察結果。登山隊的到來讓這個還比較原始的村莊變的熱鬧起來。
在當地民政局安排下他們住到新蓋的房子裏,由於房屋還沒有蓋好,所以這裡的條件並不比搭帳篷要好到哪去,在這裡可以感覺得出來這是一支具有很好組織性的隊伍。
7月8日跟隨托運裝備的毛驢隊,隊員們來到了距離麻優村大約3公里的大本營營址,這裡海拔4800米,相當於歐洲最高峰伯郎峰的高度。美麗的高山草地讓隊員們充分感受到生命的活力,營地旁邊清澈的小溪也讓他們感受着自然的純潔,而更重要的是那座讓隊員們為之不懈努力的雪山已經就在他們的身邊了。
地處西藏自治區,江孜縣、仍固縣、浪喀滋縣三縣交界處,有一條延伸360多公里的山脈,藏族人民把它叫做拉桂崗日山,海拔7206米的寧金抗沙峰便是拉桂崗日山的主峰,意思是夜叉神住在高貴的雪山上。
根據隊員的身體狀況和適應情況,登山隊確定了分組名單。由攀登隊長徐哥帶領的A組共四名隊員,主要任務是負責前方修路。而由隊長小朱負責的B組,四名隊員則負責運輸任務其餘隊員為C組,主要是管理後勤和協助運輸。
經過對寧金抗沙地區這座山的一些考察,寧金抗沙這座山峰在夏季七、八月份歷年都有登頂的例子,所以這個地方地區這個山峰還是比較適合的。因為這個山對我們來説是一個比較深的山,然後我們熟悉了很多的資料,包括就是近年來就是各個隊伍攀登的資料,然後包括不同的路線都蒐集了,包括它的天氣氣候情況我們都進行了統計,覺得我們自己的實力就是有能力去對這個山攀登。因為我們去年剛剛登頂了寧金唐古拉山峰,它的兩條路線就是寧金唐古拉中央峰的路線,跟今年這個寧金抗沙的西山脊路線很相似,就是主要為雪坡路線,我們隊具備了一定的在雪坡上行軍和修路的實力,所以我們覺得這個對我們來説還是比較適合的。
那曾老他們綜合了一些成功的登這座雪山的經驗,而且他們也選擇西山脊作為他們的攀登路線,可能認為這樣是比較安全的。但是他選擇這個季節真的是危險因素比較多,因為天氣反復無常。
記者:“您能不能給大家介紹一下,就是説如果去西藏登山的話什麼樣的季節,幾月份去是最好的,最佳的季節?”
曾老:“一個是春季,就是4月到5月;一個是秋季9月 10月。但是實際上每個山區它都不一樣的,因為我們現在氣象預報平地的比較好做,真正高原上的氣象預報或者説具體到每一座山峰的氣象預報是比較難的,因此只能相對的講那個季節是登山季節,其它季節是不太適合登山,這完全是一個相對的。因此在這種已經通過實踐來看,在這種認為不太適合登山的季節裏它也能夠找出好天氣來,也能夠登頂成功,這也有例子可以證明的。”
寧金抗沙的夏天是美麗的,這座雪山在登山隊到達以後總是會露出晴朗的笑容,而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之後隊員們也都可以進行正常的工作了。對於C組隊員,給人感受最深的就是兩個字"奉獻",因為他們除了要負責好本營的工作以外也要在許多的時候去負重運輸,這對於女隊員來説可不是件輕鬆的事。
隊員甲:“明天12點之前將8個人兩天的食品送到ABC,行不行?OVER。”
隊員乙:“可以,收到。”
歇了好大一會兒,雖然説可以邊走邊歇會兒,今天我們把最後的物資把本營裏剩下的東西運上ABC,由於天氣的幫忙所以營地的建設工作還算是順利。但登山畢竟是對人類的極限的挑戰,在超過海拔5000米的地方含氧量低於平原的二分之一,負重行走對於任何人來説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尤其是負責運輸的B組隊員。
隊員乙:“從那個ABC到C1,然後反正我走了大概有9個小時吧,頭一次走這麼長時間而且負重完全是這種上升,所以非常非常累。不過最後一段就叫脊忘坡,因為那個時候真的體力根本跟不上了,給我印象特別深吧走那個路,我估計這輩子是忘不了。”
而對於A組在前方修路除了艱苦之外還伴隨着危險,走在上面的時候感覺就跟別的地方不一樣,因為別的地方那雪是在冰川上面的,雪厚大概有十幾厘米,就是一腳踩下去就能夠沒腳。但是走在那段冰面的時候,就是剛剛踏在上面你們就像踏在一個冰殼子上面一樣裏面轟轟作響的,然後冰塊一戳整個冰面就進去了,所以當時覺得緊張,然後腳揣了兩下一下整個大腿就進去了。
隊員:“不過當時還好,當時身子拴着身子,因為修路嘛,後面有保護所以也沒太着急,趕緊就往旁邊爬了幾下,就越過了冰縫,在旁邊就打了一個冰錐,就是把自己保護起來了。”
在登山的人看來成功不是你到底有多強,而是山能賜予你多少。時間在一天天的過去,在我們與美麗的寧金抗沙和睦相處了一週之後,當前方隊員已將營地順利的修建到6700多米的突擊營地的時候,正當美麗的晚霞讓我們心馳神往的時候。一團悄然而至的雲霧正在山澗聚攏,今天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下了一場雪,然後非常大,然後後來整個雲就散開來了,風就特別大,所有帳篷整個在搖,。
隊員:“我們晚上還會加固一次防護繩,因為據説今天在寧金抗沙地區已經出現過這種大風把帳篷刮走的情況,所以我們一定會特別注意的。”
也許對於一個夢想登上頂風的人來説,極度的疲勞和危險並不是什麼最大的障礙,在風雪懷抱的帳篷中忍受等待的寂寞才讓人覺得更難熬,這時候他們最需要的莫過於從本營傳來隊友的聲音。
隊員:“一動也不動,像是在想什麼重要的事情,然後就喊了起來,喂,彼爾,我的腳受傷了。彼爾仍然沒有回頭,他在白茫茫的河水中,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前走着,走在後面的人望著彼爾的背影,他的臉上雖然沒有絲毫的表情,但是眼神中卻流露出痛苦和憂傷,這是那種受傷的馴鹿的眼神,彼爾已經到對岸了,仍站在河中心的人眼巴巴地望著他上岸之後拖着沉重的步子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
記者:“我們都知道登山的人心裏會有一種夢想就是一定要登頂,記得被大家稱作是登山雙子星的王永峰和李志昔也曾經説過死也要死在登頂之後,但是我了解到王瑩你這次是隊醫嘛,但是你已經有兩次登雪山的經歷了,而且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在做本營的工作,根本就沒有去登頂,那有沒有心裏上不太平衡,就是你的夢想沒有辦法去實現?”
王瑩:“登山吧對我來説可能最大的意義在於能夠遠離城市那種喧囂渾濁的空氣,再一個自然純凈的環境裏人與人對話,然後在一種集體的孤獨裏,集體的孤獨這個詞是我從別處學來的,我覺得説的非常好。因為就那樣一個小小的環境只有我們這麼十幾個人,面對着那樣大的自然,那樣大的山,在這樣一種集體的孤獨裏可以體驗人與人之間最純粹的感情。我覺得能有這種體驗,能和這些隊友能和這些兄弟姐妹一起去做一件我夢想很久的事情,這對於我是最重要的。至於我自己能不能去親自去爬,那一道一道的雪坡反倒不那麼重要了。我們在本營做一些日常工作的時候,實際上每天都在想著上面那些在攀登的兄弟,比如説本營的伙食比上面不知道要好多少,因為他們上面只能吃高原食品,那我們還有煤氣灶,可以正而八經的炒着菜。雖然高原上炒的菜不好吃,但是畢竟是不一樣,每次有什麼新花樣做什麼好菜的時候我就會很遺憾的想,上面的弟兄又吃不到,還在吃方便麵。記得有一次本營有12個人,然後我們在一頓豐盛的晚宴之前對上面的C1的五個兄弟每個人都説了一些祝福的話,然後當時大家的心情都挺激動的,然後C1的小朱他們一共五個就從帳篷裏出來,當時已經是傍晚了,C1風雪交加非常冷,然後他們把所有的頭燈都打開,然後通過對講機向我們喊話,説C1的弟兄受到了本營的鼓舞,然後本營的人拿着一個望遠鏡向C1看,當時那種感覺非常好。所以至於我自己能不能往上走也並不是那麼特別的重要,你們不知道鼓勵對於C1的兄弟們有什麼樣的作用。”
記者:“但是我想當他們克服困難以後他們首先想到的應該是你們本營的兄弟姐妹。現在C1還在颳風,還在下雪,明天峰頂就要上去了。不是登頂的那組隊員,但是我希望大營的兄弟姐妹和我一樣,我們的祝福能夠伴隨着他們爬過一個又一個的雪坡,直到最後站在寧金抗沙的峰頂上,讓我們為他們祝福吧。”
在雪山裏的信任會表現在平時生活中,工作中的那種不可跟別的相比的信任,這種信任是在出生入死中培養出來的,就是把生命都交給同伴了。
有一句話所謂的理想就是能夠將生命交付給他的這種人才能稱之為弟兄,這是我們隊裏説的一句老話。
隊員:“我記得在我還是那樣説就是99年第一次登山的時候,當時有一次從山上下撤,然後碰巧那一次很不巧的是把鞋把一個就是在普通的登山鞋可能拉在上面的C1營地了,然後當時我和我們的隊長一塊下車,當時兩個人就三隻鞋,換了登山靴之後當時他毫不猶豫就把自己的鞋都給我了,然後自己穿着一隻鞋,另外一隻腳上就是穿着兩雙襪子,然後一直下來三個小時下了本營,那有可能他這個腳凍傷可能腳趾會要截肢的,當時我覺得很感動,所以後來我作為老隊員這樣説,也就是 也就是從前面從我當年看到的老隊員身上學到這些,然後我就儘量用自己的行為去感染後面的新隊員,讓這種傳統慢慢的傳下去,這也是我們登山隊的一個精神,也是我們登山者應該做到的。經過這些活動之後我們弟兄之間友誼就已經大大超過同學之間的那種感情,因為登山總是這個樣子的,一支隊伍就是很少能登頂,但是追求的是一種合作的精神,一人登頂全隊登頂大家都很高興,其實最後能夠留下來的都是能吃苦的人,這樣的人一般比較善良無私,懂得幫助別人,我覺得跟這樣的人在一起特別快樂。”
天氣一不好的話你這個隊伍不可能長期滯留在一定的高度,而需要回到本營來休整,每一個隊伍不能夠長期在高海拔消耗,一般來説隊員是經受不起這樣子,就是要回到本營再上去,整個就需要一些時間了,這是比較麻煩,所以他們A組今天就要下到本營來。如果A組能夠把這個壞天氣今天給挺過去,那麼等到明天B組上去了,他們在修路情況又會比較樂觀。但是現在看起來太理想化了,高山的消耗畢竟比較大,像我們昨天晚上下來以後B組隊員都不行了,現在感覺就是盼望有一個好天氣,因為我們在山裏已經很長時間了,然後這兩天大家等的心情比較急切,然後也希望趕快就是來一個好天氣之後我們一下就能往上多走走。
隊員:“這塊比較大的雪崩出現了雪面明顯的分成一塊一塊的橫的,然後風吹的時候它會流動,看起來有點像雪崩的樣子,這可能是這幾天,就是連續下了四天的大雪,可能雪塵都已經積累下來了。今天可能就是天氣氣溫稍微變暖了一點,可能雪塵就分離了,今天肯定是不能上的,然後因為那個時候霧很大,什麼都看不見,然後這個時候馬上對講機就響起來了,緊接着本營的兄弟姐妹們説上面雪崩了説你們知道嗎,我們説知道。這個時候霧散了,我們一看就在我們路線的邊上,邊上的那座山上整個雪崩、整個山上原來是白雪覆蓋,雪崩以後完全是一道一道黑色的痕跡。就是雪崩以後當時也是嚇了一跳,感覺自己渺小,那種自然界那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感覺幸虧是在對面的那個坡,如果是在我們這個坡簡直躲都沒法躲,因為我們C1是建在山脊上,就是兩邊都是雪坡,一邊懸崖一邊是雪坡,雪坡下面還是懸崖,就是很害怕。如果我們那個坡發生類似那個雪崩,我們避無可避、躲無可躲,換點好天氣對本營來講已經夠了,這個坡你們也都爬過三趟,他們背的東西也不多,爭取一下子上到。”
早上中午就是12點鐘以前能夠上到上面,去寧金抗沙。攀登史上面除了西藏隊就是日本隊登頂過,西脊路線從98年開發出來以後中國隊還沒爬上去過,大家都知道什麼意思了,就是咱們一定要爭口氣。前面已經做的很好了,不要把最後一下也給……
隊員:“明天上到6600是一個非常困難的一天,到達6400以後肯定是很疲勞,大家一定要堅持住,希望後天我們往C2走的時候能夠聽到你們登頂的消息,就是一定要堅持住。”
以前訓練了那麼長時間,在山裏做了那麼長時間的運輸就是為了這最後一下。在雪崩之後寧金抗沙的天氣仿佛有了好轉,根據重新的分組安排,由徐哥帶領的6名隊員要進行最後的衝頂,這個機會一定會抓住。
大面積的雪崩區域都是流雪的痕跡,包括我們以前就是在一個星期以前修建搭建的三條路程隨着流雪穿入雪根連根拔起,被甩到山脊的右側很遠的地方。經過六個半小時的艱苦努力,攻頂6人組從C1不負重望趕到了C2,在C1從留手的隊長小朱手裏不斷響起的對講機裏得知,6700米突擊營地的裝備可能已經被雪崩摧毀了,而且尋找的難度非常大。
隊員:“終於有機會上C1,對於我自己來説還是挺高興的,不過現在上面的弟兄們在挖裝備,很有可能挖不出來。雖然登頂對於我們來説不是最重要的,但是想想前些日子那麼多天的努力,然後壞天氣這麼多天的堅守,最後可能是丟了裝備回去,心裏也挺難過的。其實我進山之前就跟大家説過,登山不一定是要登頂為目標,但是不可否認到現在為止十七、八天了,做的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登頂,本來七 八天以前就可以登頂,但碰到一個一週的壞天氣周期,現在等機會,機會又在我們面前的時候但是雪崩又把6600的裝備給埋了,可以説我現在心裏覺得有可能這次登山的結果不一定會是登頂,但其實我真的很希望隊伍能夠登頂。昨天當衝頂組的隊員上去的時候我心裏就默默地為他們祈禱,我希望他們能夠代表17個人去完成一個夢想,我們為他們邁出的每一步而驕傲而興奮。可是非常不如意,就是確實産生了這麼大的問題——雪崩,應該説現在我坐在C1的帳篷裏我覺得慶幸。就是當時在雪崩的時候6600的帳篷裏沒有住着我們的兄弟。
現在我們已經了解到這次清華登山隊他們沒有完成登頂,就是當時做出下撤的決定是小朱做出的,我知道在此之前你們付出非常非常大的努力,比方説做了七個月的基礎訓練,做了兩個月的登山訓練,還要負重登樓梯,很苦很苦的。而且他們到達這個寧金抗沙峰的時候已經將近登了20多天了,最後就是竟然放棄了登頂。
記者:“當時你在做決定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非常的為難。”
曾老:“應該説我有很多的理由不放棄,因為攀登隊長我最尊敬的隊員,徐哥他是有可能在學生時期最後一次登山了,但他從來沒有登過頂。第三次登山,我們所有的隊員為了這次登山準備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經歷了非常多非常多超乎尋常的那種訓練,我們為了這次登山在別的方面也準備了很長很長時間,一個個不能睡覺的夜晚就是為了這個夢想。而且我們離頂峰只有400米了,要給我們兩天的時間我們一定能夠登頂,但是我有很多理由要放棄,因為我們已經沒有食品了,我們的隊員在經過20天的消耗以後已經沒有那麼多的體力能夠再去挑戰10個小時的登頂路程了,更重要的一點是我希望一起訓練的朋友能夠安安全全的和我一起回到北京。”
記者:“當時就是所有隊員們他們接受你做出的這個決定嗎?”
曾老:“有一些隊員還是想上,但是沒有關係,我覺得不想登頂的隊員肯定不是好隊員,但是在那種情況下我覺得我做出了決定那就是隊裏唯一的選擇了。”
記者:“那曾老我想請教一下您,就是您在您的登山生涯中有沒有經過這樣的事情,就是馬上看到頂峰已經是伸手可及了,然後因為一些情況不得不下撤。一個隊伍,隊長、領隊也好,下命令説隊伍繼續前進登頂去,這個很容易下這個決心,只要條件具備很容易下這個決心。但是一個隊伍當它碰到不可克服的自然災害的時候,敢於下決心叫隊伍撤下來這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所以清華大學登山隊在這次活動中間已經知道天氣已經知道雪崩把自己的一些登山裝備、把一些食品都給打掉的情況下,根據他們剛才講的這個情況,就是説天氣也好、食品也好、裝備也好都受到很大損失,在這種情況下敢於下決心下撤,保全了全隊的實力,以後有機會再來嘛,我感覺這種魄力是很不容易的。我説這種隊伍是有希望的隊伍,登山運動的意義真正體現了,人和自然的挑戰也好,向自我挑戰也好,它是體現在攀登的過程中間和下撤的過程中間,而不一定完全體現在登頂的那一剎那,這個觀念特別作為我們業餘登山來講,大學生登山來講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個觀念轉變。不要把這個頂峰看的太重太重,我記不得是哪一個登山朋友他説的一句話,他説登山的時候最對不起的是自己的父母,因為登山的時候生死在一線間,那你在登山的時候可能父母每天都會在精心膽戰中度過。剛才我們從畫面中看到就是徐苗你的父母在送你的時候那種表情,我們能夠理解他當時的那種心情,我想他當時可能不希望你去登山的,那你是怎麼想辦法去説服他們的?”
徐苗:“當時我跟他們説也淡化了危險,我喜歡這個隊伍,我想去,我已經為這個做出了很大的努力。雖然他們一直都不同意,但都對我表示理解。”
記者:“那現在你已經安全回來了,你想不想對電視機前的觀眾,還要對你的爸爸媽媽
你的家人説一些什麼樣的話?”
徐苗:“我想代表我們全隊對電視機前的爸爸媽媽,還有觀眾朋友們説幾句話吧。親愛的母親,摯愛的朋友,我會堅定好好的活,為了你們不變的牽掛。無論我們走到哪,都一定會平安的回到你們的身邊。”
一次登山就這樣結束了,它也許不會改變人的一生,但對於曾經參加過登山的人卻有着很深刻的影響,愛山的人其實是更加熱愛生命的,而且在他們的心中也從未有一刻想過選擇辜負自己的親人,只是在夢想的雪山和親人的責任面前他們更加堅強,在實現理想的路上腳步更加堅定和自信。誰也説不清為什麼在生命與雪山的對話中即使付出過沉重的代價還依然有越來越多的人對它心馳神往,也許這是來自自然的神秘力量,讓我們一同去感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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