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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話題         



對口香糖説不?(2002年11月13日)


  嘉賓:

  吳力子

  林易

  觀察員身份:

  朱悅華—人民日報《市場報》記者 左德林—中國食協會糖果專業委員會

  陳劍—《北京青年報》記者 程小林—口腔醫生 張書銘—行政人員

  姚建平—中國人民大學社會學系博士 鐘能聰—醫藥代表 王亞敏—大學教師

  王太中—北廣學生 曾曉菁—心理學碩士 谷永哲—記者 李婭—自由職業

  林易:我覺得兩個主要的考慮,一個是環境的方面,口香糖它對環境有很嚴重的污染,應該是禁掉,心理的角度上講,嚼口香糖本身並不是一個人生活當中必須的,它可能是你整個生活整體當中的一種焦慮的釋放,但釋放焦慮,並不是最主要的。

  吳力子:我是不贊成用禁止這樣的態度的,這裡面有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口香糖本身,它是一個我們人類製造出來的需求,如果我們去博物館看一看,就會發現人類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才有了這麼一些需求,我們簡單地把它用一種禁止的態度,把它禁止掉是不對的,另外禁止生産,肯定是沒有道理的,因為你不生産,別人也會生産,那麼你禁止別人食用,也沒有道理,口香糖它不妨礙別人。

  主持人:您認為口香糖的好處是什麼?

  吳力子:按大家一般的想法,它是清潔口腔、消除焦慮,我認為這兩個好處,已經足夠多了。

  林易:嚼口香糖,你就會在焦慮或壓力,第一點我覺得,這個東西沒有辦法證明,如果你要承認心理學是一門科學的話,它應該測量,我到目前為止沒有看到關於這方面的測量的很科學的報告,所以最多它只是一種猜測或者美好的願望;第二、如果説嚼口香糖它可以解除一種焦慮,那麼其它的方式能不能也可以解除焦慮,因為人在疏解壓力的時候,最自然的這種方式就是劇烈運動,劇烈運動是可以被心理學證明的,劇烈運動可以很好地去消除焦慮。

  林易:口香糖不能説它有什麼罪大惡極的地方,口香糖吐出來以後,並不是説把它從天安門廣場地面上鏟掉,然後放到垃圾轉運站裏這個問題就解決了。曾經有一個實驗,把口香糖放在強酸強鹼的溶液裏泡了整整一個月,它的顏色、大小、形狀沒有什麼改變,通過這個實驗室裏的研究給人一種很重要的提示,口香糖在自然界裏是長時間內都不可能徹底消納的,這是對環境一種重大的污染。

  吳力子:我剛好覺得您説的這個例子或者這個論據,説明了我想説的東西,第一、口香糖它不容易降解,所以證明它對人體沒有害,第二、它可能是形成不可降解,會形成環境污染,土壤不能自然吸收它,但是我們可以考慮到,它的體積大小,城市垃圾每天非常多,口香糖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它的體積非常的小。

  林易:目前中國垃圾回收和資源再利用的這種系統還沒有完全建立起來,歐美很多發達國家,它都可以回收再利用。

  主持人:其實您也不算是一個口香糖的發燒友,您為什麼這麼堅決地反對禁止它,您是考慮到更多人的利益嗎?

  吳力子:從利益的角度看,沒有更多人的問題,嚼口香糖的人口肯定是佔的比例是不大的,但是即使有1%,在中國就是1000多萬,如果説你考慮到它是有害的、有利的,即使它確實有什麼問題的話,那麼有1000多萬人,有某些需求的話,作為一種人文關懷,你也應該考慮到給他們有這樣一種福利。

  林易:我不認為數量是一個參考的標準,口香糖比如説有1000萬人需求,我不認為所謂的需求它是具有天經地義合理的這種存在的基礎的,更何況實際上,在整個社會這個層面上來講,我非常贊同經濟學那個經典的原理,供給導致需求,十幾年以前中國沒有口香糖,但是社會還是正常地發展過來了,所以我並不認為它是一個真正必需的東西。

  吳力子:供給導致需求那好像是比較老一些的想法了,估計在100年以前了,那是一個工業化時代的産物,那個時候只要我們生産出東西來它就有用,現在不是這樣的情況了。

  林易:它是來自於經濟學,但實際上,它有很深的一個背景,它是有心理學的基礎的,人他實際上這種需求很大程度上是被後天文化所賦予的。

  王太中:口香糖無論是它粘在地面上不能消除,還是説它不能夠被很輕易地溶解掉,它主要原因是它其中含有一種物質叫做膠基,而這種膠基是可以從口香糖中分離出來的,現在已經出現了液體口香糖,一個比較完善的問題本身就包含了它的答案,我認為口香糖本身是沒有錯的,而錯是在於我們怎麼對付口香糖,怎麼處理這種口香糖污染?

  主持人:不能消除膠基是因為沒有膠基,嚼着沒有嚼頭兒,跟嚼奶糖是一樣的。

  王太中:液體口香糖還沒有進入我國,但是液體口香糖它本身的咀嚼度要比固體口香糖更好。

  程小林:如果從口腔方面來説,吃口香糖面部肌肉活動,能夠把嘴裏頭的細菌還有殘質帶走,不容易産生蟲牙,優點可能是可以清新口氣,很多很多的了。

  姚建平:在有些國家可能禁止口香糖很容易做到,那麼在中國這樣的社會能不能做到?我想這一定會考慮一個執行成本的問題,比如説,如果我們禁止口香糖會帶來很大的社會振蕩或很大的社會影響的話,我們為什麼不讓它存在!

  林易:我並不是説,一個東西出現了問題,它導出來的解決方法只有一條,就是全面禁止,但是你解決一個問題,我認為它是疏堵結合,疏是很重要的,但堵必須也要同時存在,剛才程先生所講的,口香糖它的好處可能非常的多,所謂它的這個弊端,最後你發現這種所謂的投入産出比,哪個更合算一點,那麼也許你就會選擇,有一些人他必須以犧牲環境為代價,因為這個成為他的生理的一種需求了。

  主持人:每個人可能都有一些壞毛病,作為人類的群體來講也有很多壞的習慣,不可能每個人都像老子説的那樣,他們可能都對環境造成一定的污染,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對哪些活動是可以容忍的讓它保留下來,還是不斷地給它提供解決方案,對哪些行為是必須禁止的,您有標準嗎?

  林易:如果從一個大的世界的觀點來看的話,那麼環境它是一個終極的參考體系,人作為一個物種在地球上生活,他有必然的這種物質需求,衣食住行我們都是一個基本需求,那麼如果脫離這個基本需求的話,人個體就不能存在,人類社會不能發展。我並不是説我多麼痛恨口香糖,我只覺得這樣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我們為它付出環境的代價實在太高昂了,那麼對這種你個體上獲得的一種滿足和別人為你承受的更大的環境壓力,從這個角度上來講我覺得不值當。

  吳力子:口香糖為什麼可以容忍,在這裡面,我們發現口香糖真正出現的問題並不是它本身對環境造成多大的污染,而是我們人在食用它的時候,它的殘渣扔的地方不對,我們天安門看到的情況就是這樣一種情況。

  主持人:就算你包起來扔在果皮箱裏它一樣會掉在地球上,今後不在這裡出現可能在哪個島嶼上出現。

  吳力子:那樣的情況跟我們人類的關係不是非常的大,至少沒有造成很嚴重的問題,在公共場所我們出現了很多這樣的東西,那麼給我們的公共場所的環境造成了壓力,但是這些東西在我們嚼口香糖人的辦公室裏和家裏面是不會有的,換句話説我們人是可以處理好它的,有些涉及到很個人的行為方面,我們是在寬鬆,但是涉及到公眾的行為方面,我們是在嚴格。

  林易:我不太同意對個體和公眾群體的一個很涇渭分明的定義,假如地球上只有一個人,那麼他既可以是一個很獨立的個體,他也可以代表一個群體,當然他這個個體的能量或者他這個群體的能量是可以忽略不計的,現在地球人類這個分母是60億,所以沒有什麼真正的個體行為,每一個個人的個體行為加起來,它就是一個整體。

  主持人:比如説新加坡它就對口香糖管得非常嚴,不允許販賣,你在新加坡可以説買不到口香糖,最近英國也出臺一些政策,就是在公共場所不允許賣,如果看到你在公共場所亂吐還是吃的話,它會有高達50英鎊、60英鎊的罰款,對這些比較嚴格的法規法律,你們是怎麼看待的呢?

  吳力子:如果説這個法規僅針對北京市或者説僅針對天安門廣場,我是舉雙手贊成,這裡不允許賣口香糖,不許吃。但是如果説它針對的是全國,我認為這和新加坡和英國不可比,新加坡就是一個城市而中國是這麼一大片國土,就新加坡來説,即使是它有一個口香糖生産企業,它造的口香糖,可能它本身的消費根本就沒有多少。

  吳力子:林先生的想法,他對人太不相信,對人太不信任了,第一、不相信我們能管好自己;第二、不相信我們能解決問題,我想這些問題會出來了,但是一開始管不好自己,慢慢會管好自己,就好像現在口香糖在公共場所亂吐是不好的,我們知道了這一點以後,也許就會改變了。

  朱悅華:我曾經在一篇文章中寫過一篇文章就是口香糖,考驗人的這種有限理性,各位研究經濟學的人,都知道有限理性的這個概念,人的行為如果付出的成本很小的時候,他可能就會去做這件事情,有一篇小説叫《口香糖生活》,口香糖愛情裏邊有兩個少男少女,他們非常喜歡嚼口香糖,嚼完的時候,兩個人就從窗口往外吐,吐的時候,他們有一種非常真實的心理感覺,也知道往外吐口香糖是不道德的行為,但是他們説吐口香糖那一刻很快意。我倒同意借鑒新加坡的行為,就是禁止的辦法。

  吳力子:口香糖問題,它是一個態度問題,因為它是一個很小的産品,犯不着這麼大動干戈,這個自然界如果沒有人的話,對我們來説一點意義都沒有,既然我們是人,那我們就要考慮自己的事,而不是説考慮到在沒有人的時候這個自然界也要存在。

  林易:中國有一句話“眼不見為凈”,在很多地方都存在這種情況,這個是有點既不負責任,同時也有點惰性,我不知道吳老師您讀沒讀過《熵》這本書?簡單講吧,就是人類所生活的這個空間,包括可以利用的資源,所有的這些東西都是有限的,也許我們這種關懷有一個尺度的問題,就是你到底關心的是這一代人,還是説你要考慮到人類這個物種他還有一個很漫長的生存發展的空間,那麼他也需要有更漫長的這種生存發展的環境基礎來支持他。

  主持人:4位支持林先生,8位支持吳先生。

  程小林:第一、是針對含有膠基的那種不能夠化解的口香糖的,第二、也不是因為在天安門廣場出現大量的口香糖,使得大家在表面上看非常的不舒服而禁止它,我們是站在一個更為人文的立場,而且作為一種全球環境性來考慮,那麼口香糖這個東西本身從功能上來説,從醫學角度上來講,它的功能性不是很大,因為它不論是清新口氣還是清潔口腔衞生,在口腔醫學的角度上來看,都是一些不能夠徹底解決或者説作用也是微乎其微的;緩解壓力,不論是誰都能夠想象出口香糖緩解壓力的作用,就口香糖這個事情,表明我們的態度:是對於環保的一種渴望和希望,呼籲大家對環保的一種支持!

  陳劍:我們還是要針對從人文關懷的這個角度,口香糖雖然説不是一個人必須的需要,但是也應該説是相當一部分人的需要,即使他們有需要,如果我們覺得口香糖不好,我們沒有這個權力要求他不能吃這個口香糖,古人説的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現在最當務之急是國家不是禁止口香糖,而是要制定一個相應的法規來規範人們,怎麼正確地食用口香糖,我們的態度是要積極地去面對、去解決,口香糖的確是由於它降解慢,本身特殊的材質可能會對環境造成一定的污染,從長遠的來看,從保護整個地球的生態環境來講,我們要研發出一種更新的口香糖,對地球沒有污染,這是在座我們的心願,也是全世界很多人希望做到的!

  主持人:口香糖的生存還是死亡,在今天成為了一個問題。不論如何,我們至少能夠做到吃完口香糖不亂吐亂扔。那麼廠商應該做這樣的努力,生産一些口感好,同時又不污染環境的口香糖,我們對這個事件將會繼續關注。

  節目背景

  主持人手記:跟口香糖較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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