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龍:今天我來做這期節目有兩個壓力,一個是呢我深入虎穴,現在我周圍都是老虎,還有一個呢就是拍這個老虎的攝影師也是一帥哥,他叫劉思遠。劉思遠,你好!
劉思遠:你好!
田龍:你為什麼會以虎為主題來拍這些照片呢?
劉思遠:實際我本人呢特別喜歡動物,尤其是大型貓科動物。老虎它作為一種猛獸,它是既擁有雄健的體魄,但是又異常美麗,而且它具有王者的氣度,但是又兇猛異常。
田龍:你對老虎的習性應該是了解得比較(多)。
劉思遠:可以説隨著我這個專題的深入,對老虎的兇猛程度,還有它的力量是越來越有深入的了解。像這只虎呢就是我第一階段去東北的時候,是2001年,那一年冬天,可以説是東北近十餘年最冷的,然後這只山虎是一隻雄性虎,脾氣相當暴躁,它跟其它的虎打鬥的時候鼻子被撕掉了一大塊兒,血淋淋的,當時我用的是400毫米的鏡頭,然後在鏡頭裏跟它對視。
田龍:你拍這張照片的時候距離老虎有多近?
劉思遠:大概是5米左右。
田龍:5米?!
劉思遠:對。當時我記得快門速度是125分之一秒,光圈大概是收到F11。因為為了求得一個比較高的解像力,然後當時我按了兩張快門以後,這只虎一躍而起衝我就咆哮而至,然後等我放下相機的時候我的鼻子和它的鼻子就貼著,中間隔了一層網,那個巨大的那種虎哈(出來的)氣一下把我就給籠罩了。而且虎發怒的時候它這個脖頸,還有它的面頰那個毛呢全乍起來,立起來了,本身它的頭部就十分大,結果當時感覺跟一張臉盆似的。
田龍:跟一個臉盆一樣!當時我估計你頭髮也立起來了。
劉思遠:我頭髮也立起來了,我的這個腎上腺激素也是急速升高。不過我對這種見面方式還是比較滿意的。我去年秋天去到那拍的時候,隨著工作人去幼虎園,半歲大的虎,結果我剛站好,有兩隻幼虎,有一隻幼虎立起來,(我的)後心就挨了一虎掌。
田龍:就是打了你後心一虎掌?
劉思遠:對。然後那只幼虎一開始就是叼著我那沉重的攝影包,就拖就往那個遠處的樹林裏拖,等工人把它們轟開以後,這兩隻虎就圍著我轉,老想撲我,後來我就躲,我拿腳我説嚇唬嚇唬這幼虎,結果那只幼虎,就是説對於它來講很輕鬆地拿掌扇我這腳,給我一下扇了一個趔趄,它身長也就在這麼大,結果當時我一看,它一掌很輕鬆的一掌,就那麼大力量。後來我心裏有點犯怵,那個工作人員説,你站在那別動説沒事,後來我就聽他的我剛站好了,那只虎撲過來照著我的右腿就一口。當時那個老虎那個犬齒直接就頂到我這個脛骨上,當時明顯的有一種感覺我沒敢動,如果動了的話褲子撕了是小,肯定要給我帶一塊肉下來。
田龍:其實去拍小虎,幼虎的時候也是挺危險的,但是我們從你的這個照片,就在我身後這張照片,應該是幼虎,但是你拍出來的卻是非常溫馨可愛的一面。
劉思遠:這只幼虎是在它們虎舍,那個育幼園裏邊(拍的)。然後晚上它在那種紅外燈下色溫比較低,當時我拍它的時候也是伏在地上,然後拿那個尼康,那只105定焦微距,15分之一秒,2.8的光圈,然後這只小虎呢因為有病,它就是進行隔離來治病。
田龍:它這種眼神特別像小孩住院以後想媽媽那種感覺,你有沒有這種感覺拍這種小老虎的時候,就像拍小孩一樣?
劉思遠:有。正好這次拍到剛出生一天的小老虎,我可以拿給你看,剛出生一天的小老虎應該是多大的。
田龍:我想想是不是跟嬰兒這麼大?
劉思遠:啊,還沒有嬰兒大,這麼大個。當時對著這兩隻小虎的時候,哎呀,真可愛!你看這只虎它就像有時候我們給小孩穿衣服時候把胳臂掰開,那你看這只虎的虎頭毛茸茸的,就像特別喧騰的小饅頭。當時看了以後特別喜歡。
田龍:拍完幼虎之後這個拍成年虎應該是比較多的,而且在運動當中去拍虎肯定是有很大的難度的?
劉思遠:對。比如我們來以這張照片舉例,像這張照片我可以説在整個的專題當中一直想拍這種照片,因為中國古代虎文化裏邊有龍行雲虎行風的説法。
田龍:對對, 虎虎生風嘛!
劉思遠:對,我一直想拍這种老虎在捕獵的過程當中這種風馳電掣,風雨交織的這種感覺。那麼終於等到了有一年的7月,有一天,當時我感覺這只虎要作出一種姿態,要往遠處那個方向跑,然後我就事先把那個鏡頭,因為現場光挺亮的,不足以産生那種很慢的快門,我把鏡頭的光圈收縮到F22,然後當時的快門速度,大概40分之一秒,用追隨拍攝法,連拍了兩張,這是其中比較好的一張。
田龍:那你拍攝這個運動當中的動物對於器材來説,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
劉思遠:拍攝運動當中的動物對於器材來講,我覺得自動相機還是佔有先天的優勢。像這個相機。
田龍:這是你平時用的?
劉思遠:這是我在拍動物的過程當中的主力相機,就是它是自動聚焦自動曝光,然後連拍速度比較快。但是説並不是説拍動物的時候完全都用自動對焦,應該説是我拍這個專題至少有一半的照片還是採用了手動對焦。在有一些特殊情況下,比如説當你面對的這個老虎在樹林當中,你的前景有一些樹木的障礙,在這種情況下相機就不知道焦點應該選擇樹葉還是選擇老虎,在這種情況下就必須採用手動對焦。還有就是説如果你前邊有鐵網,在這種情況下,鐵網經常會干擾自動相機對焦點的選擇。
田龍:我覺得你拍這些虎好象都中間沒隔著什麼東西,是沒隔著嗎?
劉思遠:隔著。是這樣它這個網子一般都這麼大。
田龍:這麼大,可是你鏡頭一般放不進去啊?
劉思遠:但是説我們這個鏡頭呢就是你把這個鏡頭的前端,頂在那個金屬的網眼上,金屬網眼就會完全消失,因為咱們攝影鏡頭有這個最近對焦距離。像這只鏡頭,最近對焦距離是1.5米。
田龍:那麼説1.5米之內的物體離鏡片越近它虛化得越厲害,如果你緊緊的貼在鏡頭前端,就基本看不見。
劉思遠:噢,基本看不見。
田龍:這回是長了這點知識了。還有一個特別好的好處,支撐。
劉思遠:對,起著一個支撐的作用,把前端緊緊地頂在這個鐵網上,然後起到一個三腳架,那種跟人體形成一個角度。
田龍:拍老虎而且你也有被虎咬過的這种經歷,你現在會不會一提老虎就比較害怕,會不會?比如一回到旅館裏面的時候,仍然猛一回頭看看後面有沒有老虎跟著?
劉思遠:這個倒沒那麼誇張,但是有一次我拍完回到旅店我吃飯,我吃飯我喝了一瓶啤酒,然後吃了點菜,然後他們那個廚師特意給我做了那個東北的那個大豆包,我可以給你看看這張照片,這豆包能跟虎有什麼關係?
田龍:是啊?
劉思遠:酒喝完了我説吃一個大豆包吧,結果我那個左手拿起那個大豆包一翻過來,當時嚇了我一跳往後一閃,因為我恍惚當中就覺得我這個左手怎麼變成虎爪了,因為這個白天看見虎在河灘上留下的腳印是那種梅花狀的,正好這個大豆包的它的底部被那個蒸鍋那籠屜給印出幾個梅花狀的印,我一翻過來猛的一看以為是虎爪呢!
田龍:當時就到這種程度魔怔了?
劉思遠:有點。
田龍:拍虎拍魔怔了?
劉思遠:對。
田龍:在你拍的這些老虎當中,其實你最想表現老虎的是表現它的多方面,還是表現它這種兇猛的一面?
劉思遠:我特別欣賞美國《國家地理》雜誌攝影部主任評價那個弗蘭斯?蘭汀,他是拍攝野生動物的大師,説他拍攝的作品是具有學者的頭腦,獵人的眼睛,詩人的心。這對於每一個野生動物攝影師都是一個標準,很好的標準。
田龍:我覺得不僅僅説是記錄這個虎的生存,它的這個體型外貌,更重要的有一種人性化的表達。
劉思遠:這張照片是在一個黃昏太陽將落山之前,這只虎呢緩緩地從那個山坡下走上山梁,然後我當時那種感覺憑直覺我就連拍了兩張,後來我回來一看,就是它要表達的就是我心裏要説的,就是説真正的遠方是遠處的山林,那是東北虎真正的家園,雖然它在這個保護區裏生活得不錯,但説它內心深處一定嚮往著重返家園,笑傲山林。我拍東北虎的這個系列呢,也是希望喚起大家對於動物保護的重視。
田龍:劉思遠,你已經去過四次東北拍這些老虎了,那我相信這還沒有結束,你還會繼續拍下去?
劉思遠:肯定要繼續拍下去,因為目前就是我拍的這些東北虎呢,還是在這種半野生的這種條件下拍的,那麼我希望將來隨著我們國家這個動物保護事業的發展,然後東北虎的數量能夠增長,然後我能夠到這個真正的野生環境中去拍這個野生的東北虎,去當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野生動物的攝影師。
田龍:對對,那我也希望你能成功。
劉思遠: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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