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談內容
黃文:你是海軍航空兵的一個攝影師,那麼在2000年的8月份咱們中國海軍艦艇編隊曾經出訪歐洲四國。你是那一次的隨行攝影師,那次出去了多長時間?
牟建偉:85天。
黃文:作為一個攝影師你拍什麼呢?
牟建偉:到訪到了一個國家以後就是拍它整個的程序,也就是歡迎的儀式和到訪國我們去參觀、遊覽這些之外,在航渡期間我們主要是拍日出日落,還有光顧我們的一些外國飛機和軍艦還有民船。
黃文:船上戰士的生活你們不拍嗎?
牟建偉:拍,經常拍拍船上戰士的生活。
黃文:在海上航行不可避免的遇到風浪,你們的艦艇遇到過風浪嗎?
牟建偉:遇到過很多次大的風浪,這個風浪是我們拿語言是沒法形容的,就是説非常大,最大的一次就是説在比斯開灣。這個風浪實際上比預報的要大。如果是知道十二級,後來測定是十二級風浪,那十二級風浪的話就是中國艦艇面對出去遇到的最大的一次考驗。而這個十二級風浪確實是做為一個軍人也好,做為一個水兵也好,做為一個海軍的攝影記者也好他遇到是很難遇到的。所以就必須把它記錄下來,再苦再難也應該。因為整個船都是在無休止的晃動,最高的晃動到45度,這個角度是相當大的,這個船在搖動的過程當中我在往外走,基本上就是爬著出去的。在拍這幾張照片的時候,特別是拍這張照片還有這張照片,到後甲板去這個並不十分危險,因為它旁邊有一些欄杆,但是這個地方是不應該上水的,這個有六、七米高,平時是絕對上不來水的,但是這個時候這裡面就是驚濤駭浪,當時有兩個水兵他在這底下通水了。平時不應該是通氣的,結果現在通水了,水下去以後就打在舵機上,舵機告急。我是在駕駛臺上聽到這個舵機告急,我就拼命的往後面跑,結果跑到這個地方以後,人家已經搶險完了。但是我已經上去了,上去了以後我就必須面對這個浪,我想我應該拍一拍這個浪。我就停下,啪一個浪打過來,啪一個浪打過來,那麼就是第一個浪頭過來的時候就把我兩台相機打的……
黃文:相機告急。
牟建偉:全都是告急了。結果數碼相機裏面數碼全亂了,我就知道透水了。相機應該是不透水的,但是在大風大浪下打了幾次以後就不行了。我趕快擦,擦完了以後又通電了。通電了我接著又拍,當時我背了兩台相機,所以我往上上的時候,兩隻手就死死地把住,把住以後,腳底下再踩實了,再往上竄一下。最後竄在甲板上,我死勁的貼著甲板,然後一下把住一個帆布。把住這個帆布以後我就到前面去了,先擦鏡頭,把鏡頭前面的水全都擦光。擦光以後就等到這個浪是這樣往下一打,接著那個浪濤就哐的一下子打過來,像抽鞭子打得真是厲害。我就一手拿著繩子,這個胳膊攔住,咔咔咔幾張。一個浪頭咔咔咔幾張。所有的膠卷拍光了以後呢,一共拿了兩、三個膠卷。因為不能換膠卷,一換膠卷全都進水,所以兩個膠卷很快就拍完了。拍完了往下下,往上上來容易,下去是非常難的。
黃文:您講了這樣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那麼照片正如你自己所説,你覺得沒有你當時所經歷的那樣那種真正的驚濤駭浪那麼有表現力,在當時你冒著生命的危險,如果説沒有拍到讓自己特別滿意的照片的話,你覺得這種行動,冒險行動值得嗎?
牟建偉:現在看我是覺得我現在拍這些照片應該説還是值得的,因為膠卷和照相機永遠都可以買到,而這種機會是永遠買不到的,特別這種體會,我就想你就是説,你拍不下照片來也應該去,做為一個軍人。
黃文:除了這種驚濤駭浪之外也有風和日麗的日子,到那些西方國家的港口停下來了之後。當地的群眾對中國的海軍的到來有一種什麼樣的反應呢?
牟建偉:還沒等到岸上,兩國人民之間,兩國軍隊之間已經開始溝通了,我願意每一次當軍樂奏響的時候早早就站在軍艦上、甲板上,看著那些向我招手的外國人、中國人自己覺得自己非常非常的神聖,特別是外國的軍人他們都讚嘆都説中國的軍艦也是非常先進的。我們一些老的華僑他們覺得特別的振奮。
黃文:看你的這些訪問歐洲的照片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拍攝的都是一些兒童,你為什麼會經常把你的鏡頭對準了那些孩子呢?
牟建偉:因為我們的大洋把我們的祖國隔開了,但是並沒有把我們和人類隔開。就是説什麼,我覺得藝術是相通的、音樂是相通的、孩子也是相通的,好象它沒有什麼國界,就是這種愛心是沒有國界的。到了這個地方來,我一句話外國話不會説,德語我不會説、法語我不會説、意大利語我也不會説正好那些孩子他也不會説,那麼這些孩子和我的溝通我就覺得容易得多,你看這張照片,我拍它的時候,我首先我自己非常非常感動,就説這個小華僑叫華華(音),他纏著這個叔叔要幹什麼呢?他説要叫這個叔叔開著飛機回北京去看奶奶,因為他從來沒有後過北京,從來沒回國祖國,所以我特別特別喜歡這些孩子,所以我的鏡頭也追蹤這些孩子去拍攝這些孩子,那麼這也來寄託我自己對家鄉、對生活、對於祖國的一種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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