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回家看看是我們每個人心中美好的願望,不過在現在的生活中,我們也會常常發現,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一些人的生活突然就陷入了困境,特別是那些客居他鄉人在旅途的人,有時簡直就到了束手無策的地步。一個月前,《城市生活無著的流浪乞討人員救助管理辦法》正式開始實施了,許多城市也都挂出了“城市救助管理站”的牌子,那麼這些城市救助管理站現在情況怎麼樣?它能夠提供哪些幫助,又有哪些人來這裡申請幫助呢?前幾天,《生活》欄目的記者分別到了廣州和瀋陽進行了一下實地體驗,來看記者的報道。
《城市生活無著的流浪乞討人員救助管理辦法》正式實施之後,廣州市在原來的收容遣送站的基礎上成立了兩家救助機構,一家是廣州市救助管理站諮詢接待點,另一家是廣州市救助管理站。一個月以來,兩家救助站共救助在廣州市流浪、乞討人員以及其他救濟對象1559人次。
在廣州市沙河區的廣州市救助管理站諮詢接待點,我們正好碰到了一位農民來救助站接他的妻子和剛出生四天的女兒回家的場面。
這位農民來自湖南汝城縣,這一位精神失常的婦女就是他的妻子何梅珠,半年前,已經懷孕的何梅珠離家出走流浪到了廣州,四天前,臨産的何梅珠被熱心的市民送到了醫院,生下了這個女嬰。之後,精神失常的何梅珠母女又被送到了救助站接受救助。因為何梅珠無法照顧自己的女兒,救助站的工作人員日夜輪班,對女嬰進行了細心的照顧。同時,工作人員通過何梅珠的只言片語得知了她的家鄉所在地,經過多次的查找,工作人員最後與何梅珠的丈夫取得了聯絡。
何梅珠一家三口離去了,一次特殊的救助結束了,救助站的工作人員松了口氣,可是,這一次救助也讓他們感到了困惑。救助站救助科科長告訴記者,精神病人不屬於救助站的救助對象,是因為按照自願救助原則,求助者必須到救助站先提出申請,而精神病人神志不清,很難提出求助申請,另外救助站對流浪乞討人員的救助是一項臨時性社會救助措施,主要是提供短期的食宿,幫助流浪乞討人員返家,不能為精神病人提供救治條件。因此,救助站對很多被送過來的精神病人只能拒絕救助。
那麼,究竟哪些人是救助站救助的對象呢?在新的救助管理辦法和實施細則中,規定了受救助者的四個條件,自身無力解決食宿,無親友投靠,又不享受城市最低生活保障或者農村五保供養,正在城市流浪乞討度日,按照規定,只有同時具備這四個條件的人,才是救助的對象。
在廣州市天河區的一個地下過道出口,記者見到了這位正在乞討的殘疾人。他告訴記者他來自湖南農村,是在一次車禍中失去了雙腿,以前在家裏的時候,他在父母的幫助下靠竹編掙錢生活。可是,半年前他的父母都相繼去世了,家裏只剩下他一個人,沒人幫忙,竹編幹不下去了,他也就失去了生活來源。一個月前,他來到了廣州開始流浪乞討。象他這種情況,符合救助的條件,可是,他卻不願意到救助站接受救助,因為他不想回家,按照他的説法,回家之後他沒法生活,救助站的臨時救助對他來説是沒有用處的。記者在隨後的調查中發現,大多數流浪乞討者是靠乞討這種方式來謀求生存的,除了暫時養活自己外,他們還要攢錢,而救助站臨時救助的措施滿足不了他們的需求,還會斷了他們的財路,也正是這樣的原因,大多數流浪乞討者根本就不願意到救助站去求助。
這也就出現了符合救助條件的人不願救助站求助的局面,根據廣州救助管理站諮詢接待點的統計,從8月1日到8月31日,該接待點救助的嚴格符合救助條件的僅有29人,平均每天還不到一人。那麼,每天到救助站求助的都是哪些人?每天救助站裏救助的到底是哪些人呢?我們記錄了9月4日上午8點至11點這個救助站救助的情況。
上午8點一上班,救助站裏首先來的求助者是這對即將生小孩的夫婦,因為住院費用不夠,他們請求救助站解決他們的難題
救助站的工作人員拒絕了這對夫婦的要求,只是幫他們聯絡了急救中心,最後,急救中心的工作人員將臨産的婦女接到了醫院。
上午9點30,在救助站的院子裏,工作人員見到幾個保安送來了一位精神失常的女子。
這位女子根本無法與人交流,救助站工作人員沒有辦法問出她的真實情況,最後,救助站的工作人員只好和110指揮中心聯絡,要求公安部門將這位精神失常的女子領走。
上午10點,救助站收留了一位前來求助的老人,這位老人來自甘肅,到廣州來做藥材生意,幾天前他掙來的幾千元錢被搶了,結果身無分文,流落街頭。經過詢問,救助站決定了對老人的救助措施,提供吃住,提供回家的火車票,並提供一些方便食品給老人在回家路上使用。
另外從上午10點到11點,救助站還陸續收留了6名求助者,他們分別是財物被盜搶、被騙,丟失或者是因為務工不著而失去了生活保證的人員。救助站會給這些人員提供短期的食宿,並幫他們聯絡親屬寄路費過來,如果他們的親屬確實不能寄路費過來的,救助站最後會給他們提供乘車憑證讓他們返家。
也就是在這樣工作思路下,救助站在實際運行中救助的對象絕大多數都不符合救助辦法所規定的四個條件。據統計,救助站每天都要救助30多個這樣的對象,一個月來,他們救助的人數已經達到了796人。
是位於廣州市蘿崗鎮的廣州市救助管理站裏有兩個救助區,一個是流浪兒童救助區,一個是成年人救助區。相比來説,困擾救助站更多的是對流浪兒童的救助難題。
這三名兒童是親兄妹,來自安徽,一個月前,他們的父親帶領他們到廣州尋找離家出走的媽媽,結果沒有找到媽媽,他們的父親卻把三兄妹丟棄在了廣州火車站的不同地點,後來,三兄妹相繼被公安人員送到了救助站。在救助站,三兄妹的生活有了保障,他們的臉上漸漸有了笑容。可是救助站的工作人員卻一直為他們的去處發愁。
按照救助辦法,對待流浪兒童的救助方式是通知流浪兒童的親屬將他們接回家;如果親屬不肯接回的,由流入地省級民政部門通知流出地省級民政部門接回,送給他們的親屬。如今劉家三兄妹的親屬不來接他們,至於通過民政部門接回的方法,也顯得有些不太現實。
劉家三兄妹因為沒有去處,對他們的救助一再延期,如今他們已經在救助站停留一個多月時間了。與劉家三兄妹的情況相似,在救助站還有其他兒童的去處問題困擾著救助站。據統計,一個月以來,救助站已經救助了60多名流浪兒童,如今有一半的兒童被他們的親屬領回了家,還有另外一半的兒童因為去處問題仍然留在救助站裏。
看來,廣州的救助站掛牌一個月以來,已經有很多人在那裏得到了幫助,解決了生活中的燃眉之急,但從實際的運行情況看,救助站也正面臨著許多困擾,就行我們剛剛看到的那些孩子,救助站已經成了他們熟悉的地方,但這裡畢竟不應該成為他們成長的地方,接下來,我們再到瀋陽去看一看。
在很多人的想象中,救助站是一個人很多而且很嘈雜的地方。然而走進瀋陽市的救助管理站你會發現,這裡非常安靜。院子裏盛開的鮮花甚至讓人有一種身在療養院的感覺。
走進求助人員居住的宿我們才發現,能容納120多人的救助站只住了5個人。而他們也將乘火車回到各自的家鄉。為趕時間,今天的午飯比平常提前了一個小時。
你是哪兒的人
我是重慶的
重慶的
到這兒來幾天了
我是今天上午來的,我是在長春被人搶劫救助站送過來的
這位31歲的年輕人叫饒再果,是重慶人,他在長春遭到搶劫,走投無路的他第一次走進了救助站的大門。儘管來到救助站只有四個多小時的時間,儘管救助站給他的只是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但這些卻讓他感動不已。他已經覺得心滿意足了。
與饒再果比起來,十七歲的河北女孩張雅新遭遇的是另一種不幸。她是在網上與網友聊天后,經不住網友的誘騙,放假後,她還是選擇了去瀋陽。去之前,她還給那位從沒見過面的網友寄了五百元錢。沒想到,來到瀋陽後,她再也聯絡不到那位網友了。已經身無分文的她在火車站無助地呆了好幾天。後來110的警察在徵詢了她的意見後,把張雅新送到了救助站,
下午一點,救助站在車站的工作人員給這五個被救助者分別買好了車票,並派車把他們送到了火車站。在這裡,他們各自踏上了回家的旅程。然而讓我們沒想到的是,按照救助辦法的相關規定,他們並不屬於嚴格意義上的救助對象。
雖然國家有關部門對於應該救助的對象進行了一定的界定,但是在對瀋陽救助站的採訪中我們還是感覺到,在具體的操作中,要把握好這個尺度,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甄別難,成了救助站的管理者們感到困惑的一個新問題。
儘管在工作中遇到不少新的問題,儘管這些問題他們還沒有完全找到標準答案,然而可以肯定的是,這塊今年8月1日正式挂上去的牌子已經把他們的工作形式和工作內容都改了。站長説,從總體上講這是一種本質性的變化。過去是約束性管理,現在是開放性管理。受助人是自願來的,而救助站是無償救助。
在送走了五個救助者後的第二天早晨6點半,救助站來了一位老人,他是在大街上過了整整一夜後,一個人找到這裡的。很明顯,這位老人找對了地方,儘管他對新的救助管理方式還一無所知。
辦完登記手續後,工作人員把他安頓到後面的宿舍樓。這裡乾淨整潔的環境多少讓他有些不太適應。
目睹了這位老人在瀋陽救助站接受救助的過程,我們明顯感到,來時自願,去時自由,已成為目前救助站與過去的收容遣送站最本質的區別。這種區別給救助站帶來的首先是住站人數上的變化。這裡的管理人員説,以前多的時候,有300來人,可現在加上康復醫院的人,也就有個20多人。他們説,救助到目前剛運行一個月,有些真正需要救助的人還不知道這個程序,所以現在如何做好宣傳工作,讓他們知道政府怎麼樣關心和救助他們,這還需要個過程。
對於這個新的社會救助機制來説,一個月的時間,還不足以讓我們把它看的更清楚,做出好或不好的判斷。雖然我們從節目中看到,在前來尋求救助和已經接受了救助的人中,有相當一部分是不符合救助標準的,但無論如何,他們都從救助站得到了他們所需要的幫助,我們的記者在採訪中還感覺到,在性質上已發生了很大轉變的救助站,正在發揮著自己更大的作用,也確確實實地為那些在外需要幫助的人提供了一個堅實的避風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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