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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開儒:講述《春天的故事》


  一位57歲的老人去深圳打工,一些特別的遭遇和待遇使他産生了一些特別的感受,於是,他的筆下開始洶湧,《春天的故事》、《走進新時代》、《金光一縷》、《中國好運》等一批吒吒神州的歌詞源源不斷而生。

  《春天的故事》,是一首曾經風靡神州大地的歌曲,一度成為描述中國改革開放進程的主旋律,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這首歌曲的詞作者,是把這首詞當成自己生命的一段歷程來記敘的,因為當時他的個人命運和國家命運正在發生著奇特的交融。他就是曾任黑龍江省木林縣政協副主席,1992年去深圳打工,現任深圳羅湖區文聯創作員蔣開儒。

  1979年,蔣開儒去香港探親時曾路過深圳,深圳還只是一幅農村景象——一汪水田、一片農舍和幾頭老牛……1992年5月13日,蔣開儒再次到深圳,火車開進了一片摩天樓群,他一下糊塗起來:我是不是又到香港了?蔣開儒想,原來社會主義也可以有這麼快的建設速度呵!

  蔣開儒去深圳之前,在黑龍江省木林縣任政協副主席,後來退居二線,時年57歲。一天,蔣開儒看到報紙上一篇題為《鄧小平南巡講話 東方風來滿眼春》的文章,文中報道了深圳飛速發展的壯觀景象,他心情非常激動,因為十幾年前,他去香港探親時曾路過深圳……

  那是1979年,曾當過兵後落腳北大荒的蔣開儒,忽然聽到闊別30年海外親人的消息,感到非常意外和激動。蔣開儒在香港有個表妹,她寫信給蔣開儒,説蔣開儒在台灣的姐姐和在美國的姑媽,正式邀請他清明節到香港會晤。當時十一屆三中全會已召開了,蔣開儒就把這封信交給了組織,還寫了一份赴港探親的申請報告,但並沒抱太大的希望。沒想到申請被批准了,組織上讓蔣開儒去香港和親人會晤。

  1979年的這次親人相聚,使蔣開儒感到自己的個人生活走進了春天。當時他路過深圳時,深圳還只是一幅農村景象——一汪水田、一片農舍和幾頭老牛……

  怎麼到了1992年,深圳就成了一個了不得的城市呢,蔣開儒捧著手中的報紙感到不可思議。他很想去看一看,於是揣了2000塊錢就上了火車。

  1992年5月13日,蔣開儒乘座的火車開進了一片摩天樓群,他一下糊塗起來,詫異地想:我是不是又到香港了?回頭一看,火車站大樓上分明寫著“深圳”兩個字,還是小平的題字。噢,真是深圳!才隔了13年,真是恍若隔世,變化太大了!13年在歷史上只是短短的一個瞬間。可這13年間,就突然在地球上、在中國的南方,聳立起了一個現代化城市,這在人類歷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原來都説亞洲四小龍的經濟建設發展得很快,但那是資本主義的四小龍,深圳才是一條社會主義小龍。

  蔣開儒想:原來社會主義也可以有這麼快的建設速度呵!

  蔣開儒想在深圳找個工作,想落腳深圳、了解深圳,感受這個特區城市清新的呼吸、跳動的脈搏和奔走的步伐。

  昔日的縣政協副主席,如今成了深圳一個小公司裏的臨時工,連住房都是幾個人合租的。社會地位的落差所帶來的苦和累蔣開儒都不怕。第一個月發工資,會計給了他一摞錢,全是10塊10塊一張的,他伸出兩手去接:一共3大疊,這麼多!他的手都有點顫抖了:我原來在單位月工資200塊錢,現在一下子拿到了3000塊,這就是市場經濟。

  正好這時深圳有個企業藝術團需要一個創作人員,蔣開儒就去了。

  初來乍到,他帶的錢本就不多,還不知道後面的情況怎麼樣,能否幹得長?而深圳的消費水平比他原來生活的小城高出許多,所以他不敢隨便花錢。從他住的蓮花二村,到他工作單位所在的東原路,那時坐公共汽車也只3角錢,蔣開儒都捨不得,每天早晨提前一個多小時走著去上班,下班又走著回家。一個月下來,車費是省了,鞋費卻沒省:愣把一雙鞋底給走穿了。那時吃的都是盒飯和方便麵,時間長了,吃的次數多了,也就膩味了,再吃就總有一種翻胃的感覺。蔣開儒想,要吃點青菜,不然真受不了!有天他就到街邊的一個大排檔小餐館,問老闆:青菜多少錢一盤?老闆説5塊。他壯著膽子説:來一盤。當時覺得那是他最大方、最有氣魄的一個舉動。青菜端上來了,他狼吞虎咽地如同風卷殘雲,轉眼一盤菜下了肚,沒吃出青菜的味道,卻吃出了一種享受高消費的感覺。

  昔日的縣政協副主席,如今成了深圳一個小公司裏的臨時工,連住房都是幾個人合租的。社會地位的落差所帶來的苦和累蔣開儒都不怕,惟一怕的是自尊心受傷害。有一次,他真有點受不了。

  剛去大概一個月,一天蔣開儒下班回到宿舍,聽到樓下有人喊:701房的,下來拿飲料。701是三房一廳,住著3個人:一個作詞的,就是蔣開儒,一個作曲的,一個主持人。聽到喊聲,蔣開儒想自己初來乍到,遇事都得表現積極點,就呼呼跑下樓了。到樓下一看,共有4箱飲料,他就搬起了兩箱,讓他們每人拿一箱。本來蔣開儒想多出點力氣,可剛走幾步送貨司機説話了:這是兩個在編人員的。蔣開儒一聽:原來沒我的,我是臨時工,只有他們兩個在編的!當時心裏就很不是滋味兒。他把兩箱飲料一直搬到7樓宿舍裏,給那兩人一人送了一箱。因為蔣開儒沒有,那個作曲家就打開紙箱,拿了5罐飲料送到蔣開儒宿舍來,説:大家都喝點。

  蔣開儒當時犟著不要,説:我們那疙瘩就愛喝礦泉水,不喝這玩意兒。話是這麼説,可他心裏很不平衡:我在木林縣好歹是個政協副主席,官雖不大,但開會當主席、宴會坐上席,就是給大學講演,那掌聲也是經久不息……現在到深圳連一席之地都沒有了,我來圖個啥呢?蔣開儒想著就深究了:為什麼發飲料沒有我的呢?想著想著,就想到了正點:因為這裡實行的是市場經濟,單位不是福利院,不是給大家謀福利的地方,而是個市場,在這個市場你要賺錢就要先投資,你要老闆給你發工資、發福利,你得先給老闆賺錢。蔣開儒想:我要想在這裡站住腳,我就得創造財富,讓社會認識我,證明我是能夠創造的,是有創造精神和創造能力的,這樣深圳才會把我留下,才會對我展開笑靨……

  當天晚上,蔣開儒就寫了到深圳後的第一首詩《闖世界宣言》:既要往前走/就別為丟失腳印心碎/既要奔明天/就別為告別昨天流淚/功勞簿不是席夢思/單相思不是鴛鴦被/這世界不問你當年勇/ 只問今天你是誰/是金鹿你就跑/是銀燕你就飛/海闊天空想怎麼美/你就怎麼美。當時蔣開儒是寫給自己鼓勁的,沒想到這首詞寫了不到一個星期,就在報紙上發表出來了。

  闖深圳的蔣開儒一步步適應著嶄新的生活,他親眼目睹、並親身參與著特區的建設和發展,生活也終於對這位不屈的強者展開了笑臉。第一個月發工資,會計給了他一摞錢,全是10塊10塊一張的,他伸出兩手去接:一共3大疊,這麼多!他的手都有點顫抖了,有些不相信地問:這錢都是我的嗎?會計説是的,你的工資是1600元,還有稿費、補足的福利費,以及這個費那個費,一共3000塊錢。蔣開儒非常激動:我原來在單位月工資200塊錢,現在一下子拿到了3000塊,這就是市場經濟……

  早在1979年,蔣開儒到香港探親時,已感覺到春天來了,但那是個人命運的春天。1992年再到深圳時,他感到,這是一個國家命運的春天、一個民族命運的春天來了。“先在你們廣東找一個地方,辦一個經濟特區,殺出條血路來……”蔣開儒感到特別震撼,他從“殺出一條血路”的涵義中感悟到了中國的春天。《春天的故事》的歌詞在他筆端流出。

  蔣開儒到深圳半年後,因為有個比較適合自己的工作崗位,也有了落腳的窩,他覺得自己已有能力去解讀深圳、學習深圳,尋找深圳發展變化的前進足跡了。

  歌詞《春天的故事》醞釀了很長時間,早在1979年,蔣開儒到香港探親時,姐姐問了他一句話:這不是做夢吧?當時蔣開儒説:這不是夢……並感慨作詞道:我抱著春雨/你抱著春風/兩顆心貼在一起跳動/冰雪悄悄消融……你在台灣/我在大陸/我們兩個能夠在香港擁抱/就是因為春天來了……

  那時蔣開儒已感覺到春天來了,但那是個人命運的春天。1992年再到深圳時,他就感到,這是一個國家命運的春天、一個民族命運的春天來了,這個時候想寫春天就不是寫他個人的春天,而是寫我們國家的春天。此時他看了一本名為《深圳的斯芬克司之迷》的書中的一個故事:説是1979年,小平同志聽了廣東省省委一個領導同志的彙報之後,講了這麼一段話:先在你們廣東找一個地方,辦一個經濟特區,殺出條血路來……看到這裡,蔣開儒感到特別震撼,他當過兵,知道殺出條血路這句話是什麼涵義,小平是統率過百萬大軍的,他不會輕易説這句話,既然小平説了這句話,就意味著這是背水一戰,成敗在此一舉。可見當時,我國的體制改革所面臨的困難是巨大的。小平同志毅然揮筆寫下了新一頁歷史,歷史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深圳——要在這裡殺出一條血路來……

  看著這段話,蔣開儒就像看到了小平同志站在中國的大地圖前指點江山,尋找著中國經濟騰飛的突破點,尋找著創辦經濟特區的理想之地……最後他在中國的南海邊找到了深圳,就在這個地方劃了一個圈,這個感覺一齣來,一首歌詞也就出來了,這就是1992年誕生的傳唱整個中國的《春天的故事》。

  幾年後,小平去世了,蔣開儒心裏特別悲痛。記得那也是一個春天,有個朋友對蔣開儒説了這麼一句話:小平都走了,《春天的故事》還能唱多久?蔣開儒的心一下就碎了,他擔心的不是一首歌的命運,而是這首歌所蘊含那種象徵。是啊,小平都走了,《春天的故事》還能唱多久呀?

  1997年5月30日,媒體發表了江澤民同志的“5.29”講話,蔣開儒當時高興得不得了,覺得江總書記講的,就是中國老百姓想的,説到我們心坎兒上去了。江總書記説:要高舉鄧小平理論的偉大旗幟,深化改革開放,是我們的願望,也是我們的希望……有了這句話,中國就有了希望!蔣開儒深切地感受到:我們國家的領袖一代一代都這麼好,真是中國有幸,中國的百姓有幸!好日子都讓我們趕上了!

  那天晚上,蔣開儒在日記本上記下了這麼三句話:我們唱著東方紅/當家作主站起來/我們講著春天的故事/改革開放富起來/繼往開來的領路人/又帶領我們走進新時代……

  蔣開儒的歌詞《走進新時代》的創作,就在這種靈感的推動下完成了。

  建黨八十週年,北京申奧成功,中國足球出線,中國加入世貿,apec會議,一個個喜訊不斷傳來,神州大地喜氣洋洋,2001年蔣開儒抑制不住滿腔的激情,創作了歌詞《中國好運》。年近古稀的蔣開儒帶著他的作品一天一天走向輝煌。

  蔣開儒創作的歌詞內容所反映、表達的,都是最能使他産生激情、也最能打動別人的東西,他覺得:他的個人命運和國家命運、民族命運是緊密結合在一起的,所以他個人的命運發生變化之時,也是我們這個社會産生巨變之日。

  2001年,在慶祝建黨八十週年之際,蔣開儒想起了50年前自己的一個親身體驗的故事:那時他還是一名軍人,在一個黃昏時刻,他向指導員掏心,説出了自己在海外的所有關係。掏心完畢,他就放聲大哭了,他感覺自己在部隊站不住腳了。這時指導員拍著他的肩膀説:既然向組織掏心,就説明你相信組織,因此,組織也會相信你的。聽了指導員的話,蔣開儒像孩子般地一頭倒在指導員的懷裏……。這種感覺在他心裏滾動了50年,在黨80壽辰的時刻,他的筆下終於淌出了:投入您的懷抱/就把一生交給了您/舉起了我的右手/就是個嶄新的自己/信仰了您的主義/就把真理刻在心裏……您是輝煌的太陽/我就是金光一縷。這就是蔣開儒創作《金光一縷》整個心歷。

  江總書記在建黨80週年時作的一個講演,電視屏幕下的蔣開儒看得特別激動,當即打電話給跟他合作的一個作曲家,説:請你關注中國的情緒,我好多年沒有看到中國這麼理直氣壯,這麼對未來充滿信心……好多年沒有看到這種情緒了,你一定要特別關注……緊接著北京申奧成功,中國足球出線、加入世貿apec會議,一個個喜訊不斷傳來,神州大地喜氣洋洋,那種感覺都出來了,蔣開儒只感覺到中國趕上好運了,後來他又看到《參考消息》上英國的一家報紙説:中國五千年來,現在到了最好的時候……蔣開儒想:連外國人都和我們有同樣的感覺。

  2001年蔣開儒創作了歌詞《中國好運》。在歌詞中,他以清新明快的筆調,熾熱赤灼的激情,抒發著對新世紀的憧憬、對人民未來的希望、對祖國由衷的讚美:新世紀新思想/讓春天更美 讓時代更亮/所有的心都插上翅膀/所有的愛都變成力量/所有的夢都夢想成真/所有的星星都燦爛輝煌/中國好運日子好爽/悠悠五千年/我們趕上了最好最好的時光……

  十年來,蔣開儒創作的歌詞,被譜曲傳唱開後,屢獲殊榮:

  《春天的故事》榮獲第三屆中國音樂電視大賽金獎,中宣部第六屆五個一工程第一名,中國首屆金鐘獎金獎;

  《走進新時代》榮獲文化部第八屆文華獎, 第七屆解放軍文藝獎,第十二屆全國電視文藝星光獎,第五屆中國音樂電視大賽金獎,中宣部第七屆五個一工程獎第一名,中國首屆金鐘獎金獎;

  《金光一縷》榮獲中宣部第八屆五個一工程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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