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晉 鳴
曾有人説,熟悉的地方沒有景色。但這對於我這個身處滇南勝跡———哀牢山區元陽縣的一名攝影愛好者來説,卻是一點兒也不貼切。
冬春兩季,是我們進行梯田風光攝影創作的好時機:清晨,特別是雨過天晴、雲海涌起的時候,我們或獨行,或三兩影友,背上相機,直撲目的地,選好角度,支好腳架,等候日出時的美妙光線。
而往往很多時候,我卻是一個“獨行俠”,早晚背著相機,在三家,在箐口,在岩子腳,在壩達,在老虎嘴,在座座靜默的制高點,用一顆蹦跳的心,去迎接初升的太陽,去感受雲霧與梯田和自己的親吻,去送別即將消逝的余暉,將片片陽光製造的燦爛梯田收入鏡中。
無論是立於老虎嘴的懸崖上,還是站在壩達村頭的岩石邊,面對這亙古而浩瀚的萬千級梯田,我心跳,我激動,我感嘆———哀牢山哈尼、彝等族的先祖啊,憑著一雙手和一把鋤,你們是怎樣像北方民族修築長城一樣壘築起這萬萬千千的梯田,把山山嶺嶺雕鑿得如此奇妙,如此壯觀?
面對如此壯闊的梯田群落,一切一切的溢美之詞都顯得蒼白無力,唯一能表達對塑造梯田這一壯舉的先輩們的仰慕之情的,只有兩個字:致敬!
我所在的元陽縣位於滇南紅河南岸哀牢山脈下段,北回歸線以南,山勢神奇雄偉、層巒疊嶂,自古有“地險山越峻,天平嶺自雄”之説。東西兩座觀音山峰頂密林蒼翠,腹背土地肥沃,流水潺潺,加之雲霧繚繞,雨量充沛,於是,修築梯田,就成為哈尼等各族山民發展農業的一大優勢。千百年來,哈尼人民同彝、漢、傣、苗、瑤、壯族人民曆盡艱辛,在2189平方公里的山脊河谷地帶開闢營造出19萬畝水平梯田,創造出舉世聞名的燦爛的“梯田稻作文化”。
哈尼梯田是元陽梯田的主體,在全縣36萬人口中,哈尼人口達19萬餘,梯田也佔了大半。如今,元陽哈尼梯田的磅薄氣勢、壯觀宏偉,已為天下奇觀,當地政府申報世界遺産的工作正在進行。
元陽雲海也是很迷人的。迷人之處在於它生於梯田,伴隨梯田,又以哈尼“蘑菇房”為伍,編織出一幅幅奇妙的哀牢美景。
元陽雲海之奇,奇就奇在它以紅河河谷和哀牢山脈為依託,時而如平靜的海面,鋪滿峽谷,綿延無際;時而又像風卷殘雲,瞬息萬變,一會匯聚,一會散開,給人一種飄浮不定的神秘之感。
清晨,推開窗兒一看,呀哈,好漂亮的雲海喲!天邊都發紅啦。我抄起傢伙,直奔山城腳下東面一片梯田前,支上腳架,“咔嚓、咔嚓”地撥按著快門。雲海茫茫,與梯田相偎相依。太陽翻越對面高山,把金色光芒慷慨灑向雲海,不但把白色的雲海盡染成了“金海”,把雲邊的梯田也映紅了。在這“日出雲溶金”的時刻,看雲海一望無際,觀紅日噴薄欲出,真是雲蒸霞蔚,美不勝收,令人心曠神怡。
雲海與梯田的組合,就可稱得上是動與靜、靜與靜、動與動的有機搭檔了。因為雲霧時而安靜,時而奔涌;而梯田,雖然看上去處於靜態,但它平靜的水面在陽光反射映照下,在微風中會掀起片片波光,粼粼耀眼,似片片銀雀在水面上奔騰、飛躍。一道道曲折蜿蜒的梯田田埂,又仿佛一條條舞動的龍蛇,在同雲霧戲耍、奔涌。
居高臨下,鳥瞰哈尼山寨,那座座傳統民居猶如朵朵破土而出的蘑菇,在綠樹掩映與梯田環抱之中,顯得那樣安詳、神秘,加上它蘊藏的深厚的文化底蘊,使它成為當今元陽觀光旅遊、文化探索的新景點。
我讚賞“蘑菇房”,因為它的設計與建築均融入了哈尼先人的勤勞與智慧,不信您看哈尼山鄉的民居,他們把土基墻砌得筆直整齊,把屋架搭得穩當結實,把屋頂鋪得滴水不漏,使座座“蘑菇房”玲瓏美觀,獨樹一幟。哈尼“蘑菇房”以其特別的結構形式,具有良好的保溫散熱性能:即使是寒氣襲人的嚴冬,屋裏也會暖融融的;而在赤日炎炎的夏天,裏面卻十分涼爽———這種冬暖夏涼的特點,為其它房屋所不及。因此哈尼人有“誰不會蓋‘蘑菇房’,誰就不是真正的哈尼”之説,顯然他們視“蘑菇房”為一種驕傲。
走進“蘑菇房”,您會體驗到它不一般的特色。它分三層:底層用來關馬圈牛,堆放谷船、犁耙等農具;頂層用以置放糧食柴草之類;而中間樓板層就是主人住的地方了,做飯、休息、會客均在此層。此層一側有一道小木門外通平曬臺。中間一層是“蘑菇房”的主體部位,其設置很有特色,尤其是正中央那常年煙火不斷的長方形火塘。火塘象徵著哈尼人火一樣的性格,待人火一樣的熱情,以及民族的興旺發達。倘若您來到這古老的民居之中,好客的主人便會邀請您圍坐于火塘邊,讓您吸上一陣長長的水煙筒,飲上一杯熱騰騰的糯米香茶,喝上一碗香噴噴的“悶鍋酒”。趁著酒興,男主人“哈八惹”(酒歌)的嗓門敞開了,向您展示出哈尼人像哀牢山竹子一樣有枝有節有根的古今,並祝願賓客吉祥如意,情深誼長。火塘邊,延續著一段段哈尼人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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