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別喜歡看杜雨露老師演的戲。看《大宅門》時,我和媽媽坐在電視機前,曾被杜老師那獨到的眼神吸引得神魂顛倒,媽媽也被感動得不斷地淚水盈盈。當時我曾一時衝動想寫一篇作文叫“你的眼神如此多情”,可惜在出演《突出重圍》和《大法官》時都沒有機會和杜老師“共舞”,不敢妄為,只好作罷。
這次竟能與杜老師演對手戲,我心頭接二連三地涌動着興奮和不安。我離角色的距離太遠,又實在缺乏經驗,很多時候難以把持。一個驕陽正午,正是最無精打采之時,要拍一場很重的戲,杜老師先拍完在一旁休息,而要表示許多情感層次的我被天氣悶熱折磨得心煩氣躁,拍了好幾遍都過不去。在現場從不多言的杜老師忽然走上前來,對我説:“海燕,好像不太對!”他的眼睛緊緊地盯住我,輕聲細語重復着我的臺詞,竟只字不差!我一剎那被刺動一般,他的眼裏有血絲,還有淚!我明白了該怎麼演,杜老説完轉身離去,而他的眼神動深深地留在了我的心裏。
也許杜老師並不知道,在我戰戰兢兢地去往“大糧倉”的路上,是他在無形中扶了我一把,攜了我一程。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那麼一個剛毅的男人到痛哭流涕的程度時,這句話似乎就不足以能表達他的情境了。王慶祥老師很不情願被人稱為“中國的高倉健”,可是他真的是有棱有角,而且冷峻、鎮定。可是我真的看到過他哭,哭得淋淋漓漓。
那是一場戲,拍劉大人去為他官場上的對手田大人弔唁。劉大人環步走進靈堂,面對一副沒有生命的棺木,淚水奪眶而出。他扶棺自語,臺詞洋洋灑灑,忽而出人意料的痛哭失聲。在一旁觀看的我無法深刻地體會劉大人的心境,但我已感受到王老師沉浸戲中忘乎所以,該有幾多感慨萬千,幾多痛定思痛,幾多對人生、對百姓、對靈魂的不可名狀的慨嘆。那份真切的情感在攝像機的肆意流淌,淚水一瀉千里,我甚至看見了王老師的鼻涕流得很長。現場很靜,攝影師扛着機器幾乎貼着他的臉,那是一種融合,點點滴滴,盡在畫中。我被感染、被觸動,在一邊淚水滿眶。我看到一個表演者沉浸在戲的情節裏,情感和生命是如此的真誠和率直,如孩子般的當眾孤獨,自然得不容置疑,動人得無法拒絕。
也許王老師並不知道,在我顧慮重重去往“大糧倉”的路上,是他在無形中扶了我一把,攜了我一程。(王海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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