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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  女 (2001.10.25 170期)


  阿果:我想問你,你知道海女嗎?海女是日本對一些靠潛海為生的女性的稱呼。前不久我們的記者專門採訪了這樣的幾位女性:

  (三重縣的志摩町是一個距東京500公里的漁港。雖説地處偏僻,但這裡的海女在全日本卻是盡人皆知。在志摩,海女二字可説是隨處可見。

  65歲的伊藤智子是一名職業海女,她的潛海生涯已經將近半個世紀。但按她的話講,在海女當中她還算年輕。

  海女們有自己的組織,叫海女同盟會。每個工作日,同盟會根據天氣和海浪的預報用一面紅旗通知大家能否出海。如果紅旗挂出來,表示風高浪急,不宜捕撈。這天雖然天氣陰沉,但看起來不會影響出海。)

  伊藤智子(以下簡稱智子)抬頭看了看天氣:估計沒問題,要等到八點半。

  (質子很小的時候父母雙雙去世,作為家中的長女,她16歲就進駐到海女的行當中。海女當中沒有拜師學藝的傳統,當海女全憑自己看、自己練。)

  智子:每個人都不一樣:如果學得快一點、記憶力好一點、熟悉海中和海底的情況會快一點,可能會早一些學成。但是如果馬馬虎虎的話,恐怕十年也學不好。

  (伊氏灣海女的歷史可以追溯到800年前。歷史上的日本,家庭中男女分工十分明確。在沿海漁村中,男人出遠海捕魚,女人除了照顧家務還要完成近海的養殖和捕撈。這在日本其它沿海地區並不多見。)

  福田英紀(志摩和具漁業組合總務主任):我們這裡的女人,她們平時給男人面子,但實際上能支配男人。男人們也知道這點,但只要女人給面子就行。女人的地位比起大城市還要高一點。

  (女性們從事捕撈的産值是非常豐厚的,吃苦耐勞練就的本領使她們能夠收穫龍蝦鮑魚這樣一些珍貴的海産品。效益甚至能超出男性從事遠海捕撈。女人們是當之無愧的家庭經濟支柱。)

  智子:過去,如果自己的妻子是一個海女的話,海女的收入高,所以當一個海女不用做飯。海女能夠掙比男人還多的錢。所以有人有這種説法:如果妻子是海女的話,丈夫真是又輕鬆、又幸運。

  (每年4月到10月間是捕撈的季節,隨著秋季魚蝦繁殖期的到來,海女們的忙碌超過以往。潛海的器械十分簡單:沒有任何供氧設備。一副潛水鏡、一身膠制的潛水服、橡皮泥用來保護雙耳,腰帶上的鉛塊能加快下沉的速度,還有就是乞求神靈庇護的神符。海女們的銀裝素裹是為了防止鯊魚的襲擊。據説鯊魚從不攻擊鯊魚的物體。然而智子並不在乎這些。)

  智子:我倒沒有碰到過危險的情況。如果把裝備弄好、自己多加小心就不會發生危險。

  (距海岸十公里的一片淺灘是智子和姐妹們捕撈的場所。這一帶水深大約8-15米,一般情況下,10米是普通人下潛的極限深度。然而越是深處,越容易捕捉到意想不到的收穫。因此海女們一般都要潛到10米以下。

  正常情況下,一次下潛和上浮的過程需要40秒鐘。在海底尋找海物至少需要15秒。這樣每一次下潛,海女們一口氣要在水中滯留一分鐘。這樣的動作,每天要重復50次以上。海中這點點的身影,她們的平均年齡已是62歲。)

  智子:以前海女收穫的東西比較多。現在不如從前了:環境不好了,可以撈到的東西越來越少了。海女們都是夏天工作,冬天沒有收入。過去夏天的收入可以保證冬天。現在如果不加倍幹的話,夏天的收入就保證不了冬天的生活了。

  (每次捕撈回來,智子先要回到她的小木屋。為了消除長時間潛水對身體的傷害,海女們上岸後必須要烤火,順便吃些乾糧補充體力。

  從少年時代,智子就過著自食其力的生活。即便日後結婚生子她也沒有過過一天依賴丈夫的日子。)

  智子:海女的話,真正的海女照顧丈夫是件挺煩心的事情。以前很好的時候我們的收入可以是丈夫的一倍。但是現在海女不時髦了,後繼無人了,地位不地位不好説了。

  (智子有兩個兒子,按當地傳統老兩口和長子一家人一起生活。另智子頗為得意的是:一家7口居住的房子全是憑她的積蓄建造起來的。)

  記者:您認為?男人們是不是喜歡勤勞的、收入高的女性呢?

  智子:不是啊。男人們喜歡長得白的、打扮好看的女人。像我能賺錢、能照顧他,他喜歡不喜歡我也不知道。

  記者:丈夫是不是很感激你?

  智子:沒有吧。他這個人絕對不會説出感激的話來。

  (雖説家務並不為智子所擅長,但該做的事一件也少不了。為此,智子與當護士的兒媳婦制訂了一個家務勞動時間表。兩個人對時間進行合理的分配,分擔著一家人的飲食起居。這些事是智子的丈夫從來不過問的。)

  伊藤芳正(智子的兒子):相比起父親來母親確實非常勤勞,特別是我們家。我們家有重要的事情父親總不在家,所以有點什麼事總是一點點和媽媽商量。我嘛,有點像我父親吧。


  (曾是公務員的丈夫退休後生活閒散。既要出海掙錢、又要持家的智子在自豪之餘也難免會有不快。)

  智子:買一樣東西都要看丈夫同意不同意,看丈夫眼色,我根本就受不了。買一件東西總問丈夫説:行嗎?這種生活對我根本就無法想象。如果錢不夠的話我就加倍地幹活,掙更多的錢來買東西。靠丈夫的錢來生活,我覺得那種生活非常討厭。

  記者:您在外很辛勞、收入很高,回到家裏會不會在丈夫面前擺架子?

  智子:沒有擺架子,在家裏也沒什麼客氣的。只是丈夫經常不在家,我在家裏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想找個人聊也沒有對象,所以還得靠自己。這個方面是我感覺不太好的。

  (生活中的些許不如意智子看得很淡,因為大海每天都會給海女們帶來收穫和欣喜。智子説,與大海打了一輩子交道,她從來沒有感到單調枯燥。因為海,太寬廣了,太美了。


  志摩小城的發展是最近20多年的事。現在這裡有了工廠,有了高速公路。人們嚮往大城市,嚮往舒適富足的生活。沒有人願意讓自家的女兒做海女了。女人們更願意選擇相夫教子的生活。

  也許對於當今的人們,當生活有了更多的選擇的時候,也就必然少了些往昔的執著。)

  阿果:海女從事的職業雖然逐漸消失,但堅持工作的海女們卻值得我們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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