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果:在以前的節目當中,我們曾經為您介紹過一些志願者。今天的女人故事我們要為您講述的是一位來自香港的志願者的故事。
(有山無木,有田無谷,世世代代食麥粥。這是廣東省懷集縣橋頭鎮曾經流傳著的一首民謠,形象地道出了山區生活的窘迫。然而來自香港的陳佩珊卻選擇在鎮上唯一的中學做了一名義務教師。一首英文歌,一個填字遊戲,陳老師的課往往用這樣獨特的方式開始。)
學生1:她教課又風趣又幽默,同學什麼都挺感興趣的。
學生2:有自己的一種教學方法。
學生3:她有時候和我們做遊戲,很有趣的。
(兩年前,陳佩珊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到這個與她當時的生活有著天壤之別的地方來任教。20年前她全家移民澳大利亞,在那裏逐步擁有自己的公司、餐館和農場。在子女都長大成人以後,陳佩珊回到香港,過著許多人羨慕的有錢人的生活。)
陳佩珊:以前我打麻將,賭得很厲害。我的朋友多,她們每一天都打電話來叫我打麻將。這個是香港的有很多香港的女的生活就是這樣子的,那麼我也覺得沒有意思。所以我想怎麼給自己的後半生的生活搞一個突破呢?
(1998年一次偶然的機會,陳佩珊的朋友捐款資助這裡的一所小學,她也跟隨來到這個山清水秀的小鎮。仿佛在一剎那間,陳佩珊忽然明白自己一直想做的是什麼。)
陳佩珊:我來到這個新興小學。我看到有七、八個小孩穿得不好,鞋子也沒有。那時候是十一月底,很冷的。他們拿著兩個香瓜在手裏,我看是他們在山上自己摘的,歡迎我們這批大城市來的朋友,説什麼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就站在操場上。我覺得他們很可憐,所以我就這樣想何不在這裡教書。
我的朋友也不相信我,説你光説的你不會做的,但是我從前年的八月二十五日我就來了。
(山區的經濟雖然不發達,卻十分重視教育。學校的教學樓幾乎是鎮裏最好的建築。陳老師的到來得到當地政府的歡迎和支持,學校將最好的宿舍——一套三居室分給了她。)
陳佩珊(推開家門):這是我家裏。這個家是我學校中學分配給我的單位,這些都是我的學生,我的高才生。現在是中午休息的時間,以前我來之前他們是睡覺,現在是溫習。
記者:每天都有學生來嗎?
陳佩珊:對,每天都有。這裡有三個,他們在裏面。這個是很小很簡單的房間很簡陋的,但是我家就是這樣簡陋。
(這三個家離學校簡陋、生活困難的女同學就住在這裡。)
學生4:我自己在宿舍裏住的時候我覺得很孤獨,在離開了媽媽她們(的時候)。現在我到了陳老師這裡好像看到了媽媽一樣。
學生5:在這裡我學到了很多東西,陳老師教我們怎樣做人,做一個好人、做一個出色的人。
學生1:在這裡比較溫暖吃得飽穿得暖睡得甜。
陳佩珊:和她們一起我很開心,看到她們溫習功課我輔導她們,每一個學生她們到我這裡都是我自己的孩子。她們可以讀書的我希望她們可以高中大學地讀下去,如果讀書不行的話希望看到她們在家裏出息一點。
(教育學院畢業的陳老師教起英語來得心應手,丈夫和孩子也很支持她的工作。然而回想起初來乍到時陳老師説,有著意想不到的艱難。)
陳佩珊:開始的時候我是有一點寂寞的感覺。就是看到很多我不認同的,無能為力的感覺也有。我想做很多事,但是我一個人做不了呀。所以去年整年我是在中學,我就告訴自己:你教學生你的目的是教你的中學生,什麼也不要管。但是其實我什麼也想幹,想做,做不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陳佩珊逐漸實現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她出資為學校修建了廁所,添置了數十個垃圾箱,希望孩子們養成文明衛生的習慣。
去年,一位香港青年在陳老師的影響下也來到鎮上的小學當了一名義務教師。)
錢福慶(香港志願者 新興小學老師):我覺得我就是想做一點有意義的事。當初找了半年多還沒找到學校,後來知道陳老師在這裡教書,我就過來了跟她聯絡,就留下來做她的幫手。
(今天下午,陳老師去附近的小學給她資助的學生甘愛秋交學費。去年陳老師同時資助了他們兄妹倆。哥哥甘植棟現在在橋頭中學上學。)
陳佩珊(對甘愛秋説):學費單。現在這個學期的學費已經繳了,這星期可以繼續讀書。
(放學後,陳老師要去家訪。這些曲折的山路已經熟悉了她的身影。兩年來或是徒步、或是搭乘摩托車,定期去家訪是陳老師最重要的工作之一。甘植棟兄妹倆的家距離學校約8公里,對於山裏的孩子來説,這樣的距離並不算遠。)
陳佩珊(走進甘家):阿婆我來看你了,問她好不好?
甘植棟的奶奶:多虧陳老師照顧孩子們,我沒什麼能力。
(甘植棟的母親已經去世,父親外出打工,每月寄回幾十塊錢。兄妹倆還必須耕種7分水田來維持生計。在甘植棟應該上中學的時候他再也交不起學費了。)
陳佩珊:來到學校大概半年我收到一封信。那封信呢我看看有三頁紙,我看有眼淚的。我一路看下去,這是一個學生寫給我的信,這是告訴我他家裏的情況,他就知道自己快要沒有書讀了。
甘植棟:我沒書讀的時候我會是什麼樣?而我妹妹又沒有書讀。到時候我長大,而我的將來又是怎麼樣呢?我想到這裡我很難過。
陳佩珊:然後他説他的妹妹已經九歲,就是每天到山上採的山草藥。賣了六毛錢就拿去買紙呀筆呀,就自己在家裏寫。
甘植棟:九歲的同學一般都要上課,她九歲了她不能上課她就很難過。我看著她我很為她難過。不管她怎麼樣我用我自己學過的東西全部教給她,我上學她自己在這裡練字,每週我回來都檢驗她。她學得挺不錯,很好,所以我就寫信給陳老師。
(收到信後不久陳老師來到這裡,見到了給她寫信的甘植棟。)
陳佩珊:那時侯他給我的印像是什麼樣呢?他是不説話的,也是不開朗的,好像他的兩條眉是放在一起的。這個男孩,我説不行,好像他對這個世界是有很多心裏很煩惱的樣子,從他的信裏和他去年我看他的樣子。我説我一定要將他的兩條眉放開來,所以我就給他讀書。
(去年,陳老師資助了30多名貧困學生;今年,陳老師資助了70多名貧困學生。)
陳佩珊:從教育方面我是可以做一點點。一個人,雖然整個國家有十幾億人,我做不了的。所以我接受你們訪問就是希望有別的好像我這樣的人,告訴他們是可以做一點點的,每個人一點點就可以做很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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