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言:市場經濟大潮中,一位有志青年杜如意,毅然下海辦廠,經歷了許多的波折,其中竟有“不如意”的故事多令人深思……
租賃國企財産,辦廠當老闆
好心安排幹部,自戴緊箍咒(麻煩惹上身)
呱呱叫食業有限公司是內蒙古包頭市的一國營大型企業,下設很多分廠,豆製品廠是其中之一。當時廠裏有一套價值300萬元的豆製品生産線,因為多次啟動不成功,很快就要廢棄。1997年,該廠廠長助理杜如意找到公司總經理聶佳秋,希望能把這套設備承包下來。但公司以往的承包經營方式,無論在形式和實質上公司都是承擔所有的責任,産生不了實際的經濟效益,而近年新興的市場經營形式——租賃經營,對於租賃雙方的權利責任在法律上要求相對明確,所以公司提出採用新的市場方式解決公司的困境。
1997年9月30日,杜如意以月租1萬餘元租賃了豆製品分廠的全套機器設備以及企業廠區的廠房、辦公室等設施。為了進一步明確租賃關係,呱呱叫食業有限公司在與杜如意簽定的這份三年的企業租賃經營合同中要求杜如意在租賃期間自辦營業執照,獨立經營,自負盈虧,獨立承擔一切法律責任。
雙方簽定租賃協議後,沒過多久,杜如意用自籌的資金20萬元在工商局申請辦理了具有私營企業性質的“企業法人營業執照”,開始了自主經營,獨立承擔對外的一些法律責任,使豆製品廠成為一個具有獨立法人資格的私營企業,而自己是私營企業的法定代表人。杜如意就按照私營企業經營的要求,開始緊鑼密鼓地招賢納士,這時,早想幹一番事業的時任包頭市九九集團能源處處長的高建平、王曉良和李梅等人,也看中了豆製品私營企業的大好發展前景,紛紛放棄各自優越的行政地位或“鐵飯碗”待遇,積極加入到豆製品廠生産隊伍中。
在他們的共同努力下,杜如意廠裏生産的20多種産品迅速出現在城市的大街小巷,4個月後,原來不景氣的狀況明顯改善,經濟效益有所增長。此時,作為租賃方的呱呱叫食業有限公司感覺到豆製品廠未來的良好前景,於是提出與豆製品廠入股合作,新成立一個專門的豆製品公司,條件是要進行改制。一向躊躇滿志的杜如意看到有機會合作壯大,十分高興,欣然同意合作事宜。但令人意不到道的是,共謀合作發展,麻煩卻接踵而至,真是“一場合作一場夢”。
國有出租企業任命幹部
私營承租老闆疑惑重重
不久,雙方在合作的基礎上,準備處理新公司。這時,公司突然給杜如意任命了兩個幹部。依據有關規定,杜如意的私營企業,是獨立管理,自主組織,而合作方作為一個國有公司,卻任命了一個書記和一副廠長,參加管理。對此,許多人也是頗有異議,領人費解。
杜如意心裏也充滿了疑惑,雖然雙方合作達成意向,實際上,新公司並沒有成立,自己是一個具有獨立經營權利的私營企業,法人代表是杜如意。於是,他找到合作公司的經理聶佳秋要求對此做出解釋。經過了解得知,呱呱叫食業有限公司目前在與一家公司搞改制,因為人員精簡,需要幫助安置。杜如意聽後,覺得公司的這樣做法雖然不妥,但是為了順利合作,進一步發展,雖然增加兩人的工作安排不合理,也無大礙,所以,就滿口答應好好安置,私營企業的一切工作似乎很平靜地進行著。
實際上麻煩才剛剛開始。新來的兩幹部,一到廠就過問廠裏的事情,開始是車間生産、銷售,然後是財務審批,甚至主持會議都要兩人批准。廠裏獨立的私營企業式生産和管理,漸漸出現國企管理的局面。此外,他們還把豆製品廠的許多經營都直接報告到出租方領導聶佳秋。慢慢地,杜如意的廠裏不斷出現些小摩擦,有時豆製品廠的員工和新來的書記也吵架,為此,雙方還爭執不下。此時,作為廠長的杜如意漸漸感到自己的正常經營已被打亂,但是非卻遠遠不止如此。最明顯的是自己的管理權限似乎屬於公司,這時,友人提醒自己,公司任命幹部的做法,是另有目的。到底有何企圖?不得而知。
1998年春節後,杜如意的豆製品廠銷售大增,經濟效益明顯上升。為了擴大經營,杜如意決定在包頭市建立自己統一的具有一定規模的銷售網點,需要招聘些銷售員,於是找到勞動就業單位,意外得知一好消息,從下崗職工中招聘,企業會獲得一些包頭市政策優惠和配套資金。於是,杜如意迅速打了一個百名下崗職工安置報告。
很快,市政府答覆表示大力支持。對此杜如意和它的工人似乎看到了發展的希望。
謀發展安排下崗工,事業正輝煌
兩廠長先後被罷免,生産陷危機
杜如意沒有想到,自己安置下崗工人的舉措會引起租賃給他設備的呱呱叫食業有限公司極大的不滿。1998年4月24日,呱呱叫食業有限公司的副總經理王瑞,突然來到豆製品廠,宣佈自己全權負責,免去杜如意廠長,只負責生産技術,同時高建平、王曉良等人也被免職。而依據有關法律規定,承租經營人是企業租賃期間的法定代表人,享受國家規定的廠長權利,杜如意作為承租人,應該享有法定權利,自己和其他人的遭遇其實是不合法的。
在杜如意找到聶佳秋講理時,聶的一番話使他豁然醒悟,原來自己安置下崗工人,沒有請示“上級”,是目無王法,不懂規矩,超越了廠長的職權,為了收回權利,公司才免掉自己的廠長職務。聶佳秋還講,豆製品廠只是其下屬分廠,公司租賃給杜如意經營,杜沒有權利私自決定重大事情,尤其是人事方面。對此,杜如意據理力爭,自己與公司有協議在先,明明白白確立了雙方平等的租賃關係,機器設備是公司的,豆製品廠是合理註冊,自己作為廠長,有權負責經營事務,因此,根本不存在越權。雙方對此發生矛盾,最後陷入僵持階段,杜如意堅決不執行公司的決定,公司表示要進一步接管。
5月5日,呱呱叫食業有限公司的新派廠長王瑞來到廠裏,停掉全部機器,把所有的職工開除,封掉辦公室,甚至廠長辦公室的門鎖也被換掉,全廠的情形一片慘澹,令人寒心和氣憤。第二天,王瑞又帶著保衛科的人來到包頭市的一家汽車修理廠,強行開走杜如意的兩輛漢江牌小貨車。然而,麻煩並沒有結束。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兩天后,呱呱叫食業有限公司保衛科長帶著公安局的人來到廠裏,要求杜如意必須交出全部營業手續,否則,就要被逮捕。恰好杜如意的律師進來,拿出營業執照,説明豆製品廠是受法律保護的才得以解圍。公安局的人見無禮不成,只好作罷。實際上,一場大禍馬上要降臨。
幾天后,公司發出解約通知,指責杜如意沒有按期支付有關費用,違約在先,租賃合同已經終止。這使得杜如意十分意外。因為他始終認為他與呱呱叫食業有限公司的租金問題已經通過1998年雙方簽定的一份國有資産劃撥協議書妥善解決。事情到底如何?
原來早在1998年2月28日,杜如意的豆製品廠與呱呱叫食業有限公司協商達成合作意向,雙方約定,公司在新公司中出資55.22萬元,佔一半股份,豆製品廠出資20萬元,佔18%。同時,另行簽定《國有資産劃撥協議書》明確了公司的凈資産交給杜如意的豆製品廠經營,即杜如意租賃的資産包括所欠租金,全部作為股權投入新公司。後來,儘管雙方合作未成,但債權轉股權的協議,都是雙方自願的。所以,杜如意認為,解約之事,公司還有合理期限通知之責。同時,自己是工商局合法註冊的私營企業,公司單方終止合同,貼封辦公室,公然搶車,解聘人員等暴力行為,不僅非法,已經侵犯了自己和豆製品廠的合法權益。
儘管杜如意多次拒理力爭,最終自己辛苦操勞的企業沒了,甚至自己開發研製的20多個種類的産品也被別人無償使用,眼看自己的全部的希望都將要化為泡影,杜如意是無可奈何。
私企老闆無奈,一紙訴狀
兩審再審敗訴,權利何在
不久,原先經營的債務人紛紛上門催討債款,對杜如意來説無疑是雪上加霜。同時,妻子史守華也由於白天晚上地擔心,有一次在去母親家做月餅的路上,剛出門就意外被摩托車撞傷,至今留下了永久的疤痕。每每説起這些事情,妻子心裏一直為丈夫所不平,經常流下傷心的淚水。這樣,杜如意全家一步步陷入了生活的困境。
杜如意與公司多次協商未果,無奈之下,只好訴諸法律,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1998年5月25日,杜的一紙訴狀,狀告呱呱叫食業有限公司侵權。包頭市昆區人民法院審理後認為,雙方簽定的合同合法有效,豆製品廠沒有如約給付租賃費用,構成違約,因此,呱呱叫食業有限公司可解除合同。最後,法院判決,解除租賃合同,豆製品廠賠付違約金等費用總計24萬多元。
隨著一紙判決,杜如意註冊的私營企業馬上因為無地而變成“皮包公司”,所有的資金和努力都灰飛湮滅,不服之餘的杜如意,上訴到包頭市中級人民法院。
7個月後,法院終審判決,呱呱叫食業有限公司在單方解除合同有侵佔豆製品廠財産的行為,應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但不支持杜如意關於私營企業侵權的主張。對於對方嚴重侵權行為,自己的權益沒得到法律保護,杜如意一次又一次地感到失望和傷心。2000年3月,杜如意提出再審,結果又一次敗訴。
經過幾年打官司,杜如意及家人日夜辛苦奔波,為打官司四處所借和輸掉官司的費用共計50萬元,儘管外債纍纍,身心疲憊,但杜如意依舊相信法律和社會一定給自己一個公正的答覆,也許杜如意的明天的路還只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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