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4月30日,是北京市非典疫情最嚴重的時期,在海淀區東升鄉清河前屯發現一名非典疑似病人。按照規定,將病人送往醫院後,與疑似病人同住在65號院的所有人員必須就地隔離。然而,在清點人數時,卻發現其中有一名叫劉春燕孕婦,而且她的分娩期已近。是否把她也隔離?不隔離,萬一她傳染了別人怎麼辦;隔離了,這期間她要生孩子怎麼辦?
一、隔離區裏孕婦即將生産
當時,東升鄉副鄉長、鄉防控非典工作指揮部副指揮長梁彩萍,在5月1日負責對此院內所居住人員正式進行隔離時,發現劉春燕的預産期是5月8日。梁彩萍想:她馬上要到醫院去生孩子了,如果在這期間內她沒發病的話,若不公開她是被隔離人員的身份,她是可以到任何一家正常産院去生産的。
但梁彩萍沒有那樣做,她考慮到:我們是代表一級政府,在執行有關部門非常時期緊急規定,要對産婦負責,對社會負責,不能隱瞞她是被隔離者的身份;但又不能對她生孩子産生不良影響。為穩妥起見,她向有關醫院進行電話諮詢。專門收治非典隔離病人的地壇醫院説:儘管現在不能肯定劉春燕是非典病人,但只要跟疑似非典病人有過密切接觸,都應該送到地壇醫院來進行隔離,杜絕傳染他人的機會。梁彩萍還是怕孕婦和這麼多隔離者在一起,身體受到影響對胎兒不利,她又給其它幾個普通醫院打電話諮詢。對方皆説像劉春燕這種情況不能到正常醫院去生産,否則,萬一她是攜帶非典病毒者,就有可能傳染給別人。
但此時,梁彩萍堅決不同意劉春燕去收治非典病人定點醫院。鄉有關領導最後決定暫時先將劉春燕留在家中觀察,再想其它辦法。
5月1日,鄉政府下達了隔離命令,對包括劉春燕在內的6戶13名人員實施隔離,劉春燕和婆婆只能在自己所居住的15平方米的小屋裏活動。當時,劉春燕由於從未跟非典疑似病人接觸過,而被留在隔離區之外的丈夫王志高打電話,説自己被隔離了,丈夫非常擔心,他知道醫生説妻子的預産期大概在5月1日至8日之間,現在妻子不能去醫院了,萬一這期間妻子要生了怎麼辦?
劉春燕和王志高小倆口是從外地來京打工的。王志高在一傢俬人公司上班,劉春燕懷孕後一直在家休息。為了讓妻子順利生産,丈夫已提前一個月預約好了醫院,沒想到即將臨産時,妻子卻被隔離了。
二、推遲分娩眾人牽腸挂肚
一般人被隔離起來,也許生活上沒有太多的不方便,孕婦則不同。懷孕期尤其是臨産之前,常有些特殊的需求,如要增加營養、定期體檢等。於是村委會免費給劉春燕送去了米、面、油、雞蛋、蔬菜等她生産前所必需的物品。
雖然生活不用發愁,但因為生孩子的接收醫院還沒聯絡好,鄉政府和家人都擔心劉春燕在預産期之前生産。所幸,劉春燕在此期間沒出任何異常情況,身體狀況非常好。有關人員每天定時給她測體溫,予以特別關照。村委會主任、副主任及婦女幹部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地問候她。劉春燕總是説沒事,今天挺好。鄉衛生院的保健醫生,也每天通過電話對她進行健康指導,加上婆婆的精心照料,劉春燕在隔離區裏順利地度過了前7天的隔離期。
眼瞅著預産期一天天臨近,人們的心也一天天緊張起來。
8日,大家一直關注的劉春燕的預産期到了,指揮部讓村委會的婦女主任給劉春燕打電話,她卻沒有任何症狀。劉春燕平安無事地度過了5月8日。
翌日,有關人員連打了三個電話,向劉春燕詢問情況,她還是活動自如,毫無分娩跡象。10日,村委會副主任也打電話問了三次,仍沒事。
與此同時,梁彩萍打電話給海淀婦幼保健院王林院長諮詢:怎麼預産期到了還沒有動靜?王院長説:沒關係,産婦在預産期前後兩周內生産都是正常的。梁彩萍放心了。這時距解除隔離只有3、4天了。梁彩萍想:如果能拖過隔離期再生孩子,那就皆大歡喜了。那時劉春燕無論到哪個醫院去都行。大家都盼著劉春燕能拖到14日以後再生,哪怕是14日那天也行。
預産期過後一連三天,劉春燕仍沒有任何臨産徵兆。離解除隔離僅剩3天了,大家滿懷希望劉春燕拖過這3天。可事與願違,11日一大早劉春燕的肚子突然疼起來了,專門從湖南老家趕來侍候媳婦的婆婆,剛到北京幾天,環境還沒來得及熟悉,就被隔離了,眼看兒媳婦就要生了,既擔心又著急,兒子又不在身邊。在她們老家,孕婦生孩子時有許多人幫忙,可這裡媳婦要生了,就她一人在身邊。婆婆急得六神無主,連忙催促疼得愈加厲害的劉春燕,趕快給村幹部打電話。這時是清晨5點多鐘,還不知幹部們起床了沒有?
三、緊急措施住宅變作産房
早晨6時,肚子疼痛不斷加劇的劉春燕,給村婦聯主任打電話。村婦聯主任趕緊給梁彩萍打電話,説劉春燕肚子開始疼了,並間隔7、8分鐘就疼痛加劇。梁彩萍及在場已做了母親的人都知道,這時已近生産了。梁彩萍一分鐘也沒敢耽誤,馬上給王林院長打電話。
雖説此前海淀婦幼保健醫院也知道隔離區裏有一名孕婦,但沒料到此時孕婦真要分娩了,她們真要到隔離區裏去接生了。接到電話,院長馬上通知正準備下夜班的保健科長劉彥和婦産科的大夫做好準備。幾分鐘內,一應人員全部到齊,趕緊準備接生所用的醫療用具、器械、藥品等,迅速裝車出發,趕往東升鄉。
正等得焦急的副鄉長梁彩萍,立即向趕來的王林院長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情況,即達成共識:為了産婦安全,先給産婦做檢查。如果産婦身體情況良好,未有攜帶非典病毒,適合在醫院生,就在海淀婦産醫院騰出一間專門産房,消毒後在裏面生。否則就在鄉衛生醫院,騰出一間適合的房間,在那裏生。
方案一定,醫院和鄉政府的幾輛車一起,浩浩蕩蕩地進了村。按規定,其他車都停在了村口,只有海淀婦産醫院載著醫療器具、設備的車進到村裏。在被隔離的小院外,大家立即幫助一個大夫、一個護士穿隔離防護衣、戴防護眼鏡,然後拿著接生所需物品,向著劉春燕的家魚貫而行。
因為防非典隔離事,一直是由梁彩萍代表鄉政府負責操作指揮,她也一直心繫著産婦劉春燕的安危,其他事可以讓別人去做,但進去配合醫生給産婦幫忙接生,她想自己應該走在前面。一是她是鄉防控非典工作指揮部副指揮長,本應該以身作則、衝鋒在前;二是讓劉春燕知道她副鄉長的身份,體現當地政府對産婦的關懷,生産中如有什麼危險、困難等情況,政府會想方設法地幫她解決,給她吃一顆定心丸;三是還能起到幫裏面接生的大夫、助産士和外邊的院長溝通對話和傳送所需物品的作用。
梁彩萍帶著大夫和助産士走進隔離小院,拐了兩個彎到了孕婦住的小屋裏。孕婦正在翻來覆去地折騰著,那疼痛難忍夾雜著焦急不安的神情,就像要哭了出來。大夫護士迅速給劉春燕做了簡單檢查,判斷她半小時內即將分娩,已來不及再進行轉院了。情況非常緊急,醫院領導當即決定:把孕婦現在所處的住室嚴格消毒,改做臨時産房,就地接生。王院長吩咐把外邊的心電圖機等所有的儀器、設備搬進臨時産房。
經大夫檢測,孕婦肚裏的孩子不是很大,體重7斤以內,胎位正常,自然分娩沒有問題。大家一邊為臨時産房消毒及挂點滴,做好準備工作;一邊大夫、護士進行必要的接生準備:把消毒桶、助産器械、擱器械的小車等物品都搬進了小屋裏。約十分鐘後,一切準備就緒。
在醫生和護士正忙著消毒、為給孕婦接生做準備時,聞訊歸來的丈夫得知妻子要在家裏生孩子,不由擔心著急得團團直轉:家裏畢竟沒有醫院設備齊全、安全保險。他幾次都恨不得衝到妻子身邊去。
四、眾心所望嬰兒順利出生
就在工作人員勸阻一心想往臨時産房裏衝的王志高時,他的妻子劉春燕已開始生産了。為劉春燕接生的不愧是最優秀的大夫和護士,她們用親切溫和而極富感染力的語言為産婦鼓勁,讓産婦由小到大地慢慢使勁。看到大夫和護士對自己這麼認真負責,劉春燕非常感動。負責接生的大夫和助産士,穿著厚厚的防護服,一陣緊張地忙碌後,二人汗如泉涌,濕透了內衣。面額上的汗,使她們一直戴著的防護鏡都滑溜溜地戴不住了,往下滑了好幾次,每次她們都是抹一把汗把它扶正再繼續工作。後來實在戴不住了,為了避免影響為産婦接生,她們乾脆把防護鏡摘下來放在一邊。
在這種情況下,她們想到的是:自己是搞婦幼保健工作的,這麼多年來,婦幼保健醫院作為政府的一個職能部門,就是為了保證婦女兒童的身體健康。此時,她們心裏一點也沒想到自己的安危,自始至終一直是想著如何安全接生,如何保證媽媽和孩子的身體、生命安全。
被隔離的小院裏臨時産房中,大夫和護士在全力為産婦接生之事,牽動了小院裏和村子裏許多人的心。但他們沒有聚在一起議論,因為經有關部門的大力宣傳,大家都知道非典的危害和傳染途徑。所以人們都在各自的家門口,靜靜地守候關於産婦生産的消息。
這個村處在城鄉結合部,外來人口比較多,平時村民之間非常親熱,如有點什麼事,大家都會湊在一起,互相打聽、議論。而此時,村民之間的狀態與平時大不相同,大家都在心往一處想,可就是勁不能往一處使。
就在村民們伸長脖子盼望著産婦劉春燕母嬰平安時,臨時産房裏,在大夫、助産士和孕婦的共同努力下,孩子嘩的一下就出來了,是個健康的女嬰。“哇——“地一聲大哭,就像一聲高亢嘹亮號令,使人們一顆顆懸吊的心,都如釋重負地落了下來。那一刻,在臨時産房裏負責接生的大夫、助産士和梁彩萍既高興又激動。助産士馬上吸出嬰兒嘴裏的羊水,迅速地把她的身體洗凈擦乾。
5月11日上午11:03,在隔離區小院的臨時産房裏,一名體重3.2公斤的女嬰順利降生,此時的醫生、護士已連續工作了3個小時,但大家不覺得辛苦、疲憊,高興和激動充盈著他們喜悅的心房。接生的大夫和助産士,馬上出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在外面等候的王院長。王院長也喜不自禁,笑逐顏開:這或許是她們在這個非典時期的非常時刻裏,創下的一個史無前例的特殊接生臨床案例。
消息傳開,村民們都興奮異常。本就不善言辭的劉春燕的丈夫,得知此消息,更是激動得説不出話來。
在嬰兒出生三天之後的5月14日下午3時,是小院解除隔離的日子。醫生再次為劉春燕和嬰兒進行了健康檢查後,劉春燕的丈夫王志高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孩子。
有關詳情請看今日央視10套21:20的1套次日淩晨1:40《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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