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2月24日上午,新疆喀什地區巴楚縣、伽師縣境內發生了芮氏6.8級的強烈地震,災區群眾損失慘重,四處告急。
一、軍民語言不通,迅速組成翻譯隊應急
接到緊急救援命令後,現任新疆武警總隊第四支隊副支隊長、家住在伽師縣重災區的塞買提,顧不上回家看一眼,就直接和武警官兵們緊急趕往巴楚縣受災最嚴重的鄉鎮。當他和官兵們趕到救援地後,被受災現場所呈現出的情景深深地震撼了。此時此地,他們眼睛看到的是慘烈,耳朵聽到的是悲傷——
道路兩側房倒屋塌、滿目狼籍,到處是歪倒扭曲的殘垣斷壁、橫七豎八的門窗木頭、破碎堆積的磚頭瓦礫……有些地方的房子已完全倒塌成一片廢墟。僥倖沒壓在倒塌的房屋和廢墟中的人們,為他們失去的家園及失蹤的親人而悲慟;那些被壓在倒塌的房屋和廢墟中的受難者,為自己所受的痛苦和身臨其境的恐懼而哭泣。地震後一片狼籍的現場上,能聽到的所有聲音,除災民們錐心的號啕和痛苦的悲泣聲,再沒有任何其他聲音了。
塞買提立即就地指揮到達震災現場救援部隊的武警官兵們,迅速展開抗震救災工作。首先是救人,把壓、埋在倒塌的房屋建築中的人員,不論死傷的挖掘出來。然而,就在他們全力以赴開始救援行動時,卻遇到一個以前救災中從沒有過的情況。
地震現場的災民100%的都是維吾爾族人,而參加救災的武警戰士大部分是漢族人,彼此間語言不通,給救援工作帶來很大障礙。因為救援戰士分散到震災現場各處後,根據當地災民提供的情況挖掘救人。當地維吾爾族農民家的房子都很多,一般都有7、8間甚至10來間,戰士們不知道究竟人被埋壓在那間房子裏,向房主詢問,房主聽不懂漢話;房主焦急地提供情況,戰士們又聽不懂維語,真是急煞人了!極大地影響了救援進度。
為爭取儘快從廢墟裏救出生還者,根據軍民之間語言不通、交流困難的實際情況,塞買提立即組織了十幾名懂維吾爾族語言的武警官兵,組成了一個臨時翻譯隊,幫助開展救援的武警官兵和當地受災群眾之間進行正常溝通。但由於受災區較廣,僅有的十幾個翻譯遠不夠需求,為盡可能加快救援行動進度,翻譯隊的每個翻譯都必須跑著四處翻譯。哪需要就往哪跑:一會兒這裡要他們去,一會兒那邊要他們去;剛把這邊的事翻譯説清楚了,又跑到那邊去把話講明白。就這樣來回地跑來跑去。
塞買提也毫不例外地在其中充當了翻譯角色。當時有個戰士跑到他面前説:隊長,那邊有個婦女説的話我們聽不懂,她很著急,你快去一下吧。説著拽著他就往那邊跑去。奔跑途中,因被戰士拽著行動不便,在跳過一條水渠時,塞買提撲地還摔了一跤,那時他也顧不上疼痛,立馬爬起來繼續跑。兩人趕到那個災民家時,看到一個維族的婦女躺到房子外面的雨棚邊。她是在這雨棚倒塌時往外跑的剎那間,被雨棚垮下的一根木頭把腿砸了,鮮血淋漓地躺在地上疼得直哭。
二、遵重當地民俗,戰士們用手扒挖遇難者
見此情景,塞買提上前用維語對她説:大嫂,別哭了,快告訴我們,你家裏還有沒有人沒跑出來被壓著?那婦女聽他説維吾爾語,即抬起頭來看著他,可又像沒聽懂似的不出聲。塞買提又用維語説了遍:你快説呀,你不論説什麼我都聽得懂,快把你的家人壓埋在什麼地方告訴我,我們馬上救他們出來。那婦女不知是傷得很重,還是其它什麼原因,既站不起來又不能説話,只是伸手往她家那片倒塌的房子指著。塞買提根據她指的方向,用維語不斷地問她,終於在倒塌的幾間房子的範圍裏,確定了下面埋壓著人的地方,指揮救援的武警官兵立馬集中此處進行挖掘。
隨即,塞買提將這名維族婦女的病情告訴及時趕到的醫療人員後,也加入到營救的隊伍中,和官兵們一起奮力在廢墟裏扒挖著那名婦女被壓埋的親人。經過努力,他們將那名婦女仍活著的父親和兩個孩子,先後從倒塌房屋的廢墟裏搶救出來。
這時,一直不肯離開的這位受傷的維吾爾大嫂,眼淚汪汪地非常想向塞買提説聲謝謝,可她傷成那樣子,本就已説不出話來,又看到父親和孩子被活著救了出來,更激動得説不出話來,只是向塞買提連連比劃著。
臨時組成的翻譯隊剛剛解決了救援部隊官兵和受災群眾之間的語言問題,又一個新問題擺在了他們面前。
按照穆斯林的風俗習慣,已去世者的身體不可再受損傷,所以救援部隊官兵在挖掘那些被壓埋的死者時,不能用工具挖,只能用手扒拉著碎磚爛瓦把屍體弄出來。當時,很多戰士不知道這個風俗習慣,都感到想不通:拿鐵鍬挖不快得多嗎,幹嗎非得用手把屍體挖出來?當時,塞買提也很矛盾:這是在救人呵,被埋壓在下面的,若是受了傷氣息奄奄的活人,就等著救命,不能用鐵鍬挖,速度慢了怎麼行?可若要搶速度用鐵鍬或其它的工具挖,不慎誤碰了被埋壓的死者,又是對當地民族風俗習慣的不尊重。
塞買提左右為難,在以前的搶險救援行動中,他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但他知道,如果不尊重當地的民族習俗,將會嚴重傷害當地群眾的感情。於是塞買提決定自己&&,以身作則親自用手在廢墟裏扒挖遇難者。戰士們看到隊長如此,也都紛紛按當地的風俗習慣,用手在廢墟裏扒挖著。
當地維吾爾族農民的房屋多是土木結構,房屋裏一般都有很多柴火、樹枝。扒挖時,很多戰士的手都被劃破流血,但他們仍忍著疼痛堅持扒挖著。災民們看到救援戰士為了尊重自己的風俗習慣,而不惜受傷流血,都非常感動,他們開始還擔心救援戰士在挖掘時損傷被埋壓死者的身體,後來完全放心了。
三、武警戰士的行動,感動得百歲老人淚水橫流
在翻譯隊翻譯們的努力下,地震災區的救援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當地的災民群眾也都知道了,前來救援的武警部隊裏有個翻譯隊,有什麼困難就都找翻譯隊訴説,請求幫助解決。一時間,救援部隊的官兵們一片緊張忙碌。以致一直在現場指揮的塞買提還沒來得及緩口氣,就又遇到一個棘手的事情。
災區裏有個130歲的老人叫莫沙卡特爾,他家的6間房子倒塌了5間,剩下的一間房雖説沒有倒塌,但已是歪斜不穩、滿墻裂縫的非常危險了。而這老人卻又和別人不同,別人在這種情況下都趕緊撤離了,他卻死活不願意出屋。此時余震不斷,房子越來越歪斜,墻壁的裂縫越來越大,情況愈來愈危險。
一個災民向救援人員反映了此事,為了弄清其中原因,塞買提立馬趕到老人的家,冒著余震的危險,走進了老人的危房,用維語與老人交談。老人説:你這個武警還懂我們的語言呵?塞買提説:老人家,我聽得懂你的話,有什麼話你跟我説吧。
老人對塞買提説:1914年,這地方也發生過一次大地震。那時候,國民黨政府不僅沒派人來進行救援,給災民們送點應急物資,幫災民度過難關,反而他們還趁火打劫,搶走了災民們從廢墟中好不容易挖掘出來的東西!如今又發生了大地震,共産黨派部隊來對災民進行救援。我聽兒子説,政府已給我們送來了帳篷、慰問金、糧食用品等,不過我還是不相信。原來老人始終對早年那次大地震發生後,政府不伸手相助,反而還趁火打劫的事耿耿於懷,加之年紀大出門少,對外面的事情不了解認死理,只知道農民不容易,這一地震,一輩子勤扒苦做、辛勞積攢下的財産全完了,怎麼也不可能在短期內恢複元氣、重建家園。既然上天要收人,那就順遂天意吧!我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怕什麼?所以他乾脆就呆在屋裏,死活不肯出來。
摸清了老人的想法後,塞買提即給老人做説服工作,説政府對這次地震非常重視,非常關心受災群眾,就像你兒子説的,已經給災區送來各種救援物資,像糧食、生活用品等,還給重災戶送了帳篷,我們給你家也搭了帳篷,不信你到院子裏去看看……
在塞買提的耐心勸説下,老人終於同意從危房出來,到院子裏搭好的帳篷中看看。當戰士們把他從隨時都會倒塌的危房中,背到院裏已搭好的燃著爐火嚴實而溫暖的帳篷裏,躺在戰士們為他鋪好的綿軟被褥的鋪蓋中,飲用著部隊官兵帶來的水和食品時,感動得一個勁兒地説:確實沒想到,現在的政府這麼好,這麼多武警戰士在不辭辛勞、不顧危險地幫助我們災民,你説的話我信了。我們這地方給國家也沒做什麼貢獻,我們農民只知道種糧食,而且我們這裡糧食出得也不多,沒有想到共産黨和人民政府對我們這麼重視,專門派武警部隊來災區對我們進行救援……老人説著,激動得老淚橫流。
四、戰士受傷住院,災民們自發看望“兒子”
通過翻譯隊翻譯們的共同努力,災民群眾與救援官兵得以迅速溝通,軍民關係融洽,感情也就更加貼近。當地災民群眾打心眼裏感激這些在危難時刻,前來援助他們的可愛戰士。
一中隊的中隊長白秘,也是翻譯隊的翻譯。就在他和戰士們正進行緊張挖掘時,發生了余震,廢墟中未倒塌的危房和殘垣斷壁搖搖欲墜,他趕緊指揮戰士們撤離。突然身旁的一幢危房轟然倒塌,白秘把緊挨著他的一個戰士使勁推了一把,那戰士躲過去了,他卻被倒塌的房子上一根20來公分粗、3米多長的木頭砸到頭上,當即流血不止昏倒在地。
在塞買提當即命令趕快送醫院,戰士們把白秘送上救護車時,當地的幾百個災民,僥倖沒受傷的,放下手頭上從廢墟中尋找財物、清理東西的活;受傷能動的,也顧不得傷疼,都跑了出來,自發的前來送他,救護車開走時,這些災民們跟在車後跑了老遠。
災區現場與當地醫院有5、6公里距離,受災群眾對白秘的傷情放心不下,他們選出一部分代表,開著當地僅有的三輛小四輪拖拉機,去醫院看望白秘。那拖拉機載著滿滿三車鬥的人,本身就很危險,而且還得冒著余震的危險,更是險上加險。然而,災民們都置之度外,不顧危險地前往醫院。
有個沒能跟著去醫院的老人,從家裏牽了一隻羊,送到救援部隊的指揮所,説是對白銘的慰問。部隊不肯收,塞買提推辭説:現在群眾都遭了災,生活非常困難,你的心意我們領了,這羊我們不能收,請你牽回去。老人説:這羊不是送給部隊的,是專門送給我們的兒子白秘的。難道我給兒子送東西不行嗎?塞買提還是不肯收。老人急了,拔出腰刀,一下就把羊頭割了下來,流著眼淚懇求説:你們一定要收下,一定要使我們的兒子早日恢復,一定要使他站起來。
當地受災群眾對翻譯隊翻譯們的那份真情,深深感動了塞買提和所有參加救援的武警官兵們,他們深受鼓舞,幹勁倍增地投入到抗震救災的行動中。
在這次地震災難降臨後的十幾個日夜裏,正是因為有了抗震救災歷史上的第一支維語翻譯隊,通過他們迅速、準確的翻譯和宣傳,使得救援中的武警官兵順利地從廢墟中搶救出生還者117名,救助受傷群眾2000余名,為群眾搶挖出財物價值約50余萬元,也為今後的救災工作提供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先例。
人們不會忘記這支特殊的地震災區的維語翻譯隊。
有關詳情請看今日央視10套21:20和1套次日淩晨1:40《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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