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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海流子”到救命恩人 (5月9日)


  在大連遊客最多的付家莊海邊,有一個叫王勇的人整天在那裏轉悠。他既不出海捕魚,也不在海邊經商,時間長了,人們就把這個無所事事的王勇叫做“海流子”。就是這個“海流子”,後來從大海中救出了100多個人。

  一、一個溺水者死在他的懷裏

  今年44歲的王勇,是大連付家莊人,當過工人,在付家莊海邊開過飯店,1996年開始專門在海邊救人,2001年成立王勇海邊義務救護隊。

  按説,會水者在海邊憑自己的能力救起溺水者,這也是人之常情。但如果完全不幹其它事,專門去救人,就不免使人難以理解。王勇就是這麼一個人。

  1994、1995年,王勇開了兩年飯店。1996年,飯店改造後提高了租金,他覺得無利可圖,此時正是股票高漲時期,於是他放棄了飯店生意將資金投入炒股。可股票大跌時,他的資金一下全套死了。

  1995年就離了婚的王勇,現在炒股又賠了錢,他和8歲的兒子只好靠老父母每月1500元的退休金生活。心裏充滿挫敗感的他,開始整天漫無目的地遊蕩在付家莊海邊。

  可有一天,海邊發生了一件事,深切地觸動了他的心靈。

  那天,正在閒逛的王勇,突然聽到有人在呼救,他知道出事了。等他跑到海邊,看到那個已被人從海中救起的溺水者,躺在地上喘著粗氣説不出話來,救人者説他沒有嗆水。王勇問:他的家屬在不在?他是否有什麼病?旁邊溺水者的孩子説他爸有心臟病。這時,躺在地上的溺水者張著大嘴、瞪著眼睛,想説什麼又説不出來……

  旁邊有位女醫生見此情景説:趕快給他做人工呼吸。她按著溺水者的胸膛對王勇説:我壓,你對他嘴裏吹氣。於是,女醫生壓四下,王勇就跪在地上捏著溺水者的鼻子,對著他的嘴吹一下。做了一陣人工呼吸後,隨著女醫生的擠壓,溺水者吐出一大堆白沫、黏液,可仍沒有好轉。王勇也顧不上噁心,一把抹去嘴邊的臟物後,又繼續對著他嘴裏吹氣。那人又被擠壓出白沫、黏液,王勇抹去又吹……

  這時,旁邊有人扔了條毛巾給王勇為溺水者擦白沫、黏液。35分鐘後,120接到報告趕來了,用帶來的搶救工具摳開那溺水者的嘴往裏灌藥。

  在現場搶救了半個小時後,120的醫生也無力回天:溺水者終於不治身亡。當王勇幫著把已死亡的溺水者用擔架抬上救護車後,救護車開走的那一刻,死者的兒子一把抓著父親的手大哭起來:爸爸,爸爸,我要爸爸,我要爸爸!看到孩子呼天喊地地哭著,王勇怔怔地站在原地,眼望載著死者遠去的救護車,眼淚止不住嘩嘩地流了下來。一個孩子跟著爸爸高高興興地來海邊遊玩,而爸爸瞬間就撒手人寰與孩子永別了。王勇想到自己的孩子也像這孩子一樣大,心裏感到特別難過:可憐的孩子眼睜睜地看著他父親就這麼走了。

  打這以後,被人稱為“流子”的王勇,開始留意著自己能為來海邊玩的遊人們做點什麼。不久,他又遇到了一個溺水者。

  二、與溺水者在海底搏擊

  那是6月時,一個年輕的哈爾濱遊客脫掉衣服就下了海。正在岸邊打撲克的王勇,無意間看到在水裏遊著的這個年輕人有些不正常,他撂下撲克就向海中撲去。

  那年輕人一邊在水裏掙扎,一邊聲嘶力竭地不知在喊著什麼。見王勇遊到了跟前,他掙扎著一把抓住王勇的手向王勇身上撲來。王勇一驚:這危急時刻,自己的到來,無異使他撈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若真讓他撲上來把自己死死抱住不能動彈的話,那兩人就全完了。沒等他撲上來,王勇趕緊一伸胳膊,把他一下摁到水裏去了。那年輕人一沉入水中即處於缺氧狀態,張開嘴咕咚咕咚地直喝水,立馬就鬆開手在水裏直撲騰。王勇脫開身趁機在一旁圍著他遊了一圈,遊到他背後托起他的頭,使他能夠呼吸而又不至於嗆水。沒想到他呼吸順暢了後又掙扎著撲騰起來,一下把王勇弄得沉進了水中。王勇只好在水裏拖著他往前遊,遊幾下就冒出水面透口氣。

  這時,一起打撲克的小丁與張冬偉游過來了,兩人接替了王勇,一邊一個架著那溺水的年輕人的胳膊,向岸上游去。一上岸就托著他的身子一勒肚子,他嘩嘩地吐出去一大灘水,隨即清醒了過來。岸上心急如焚的妻子,眼見在海裏遇險的丈夫,被王勇他們三人救上岸來,噙著淚花連連稱謝:太感謝你們了,太感謝你們了!要不是你們把他救上來,我們一家三人來大連,剩下我和孩子怎麼回去向家裏的親屬交代。當王勇看到小夥子劫後余生恢復正常後,和妻兒一起一家三口安然無恙地走了,而不是讓救護車載走的時候,他情不自禁地感到一種由衷的喜悅,心裏非常激動,覺得海邊確實需要像自己這樣的人。

  被救的遊客家屬的感謝,讓王勇覺得自己還能為別人做點事。那救人後説不出的痛快和成就感,讓他一心一意在海邊幹起了救人的事情。這一幹就是幾年,還積累了不少的救人經驗。

  有人好奇地問王勇:你怎麼知道水中哪個人不行了需要救助?王勇説:人人都知道公汽上有小偷掏包,但有幾人親眼見過掏包的?警察就知道誰是小偷,憑的是一種直覺和經驗。海裏的游泳者,有經驗者一看就知道他們的遊技水平高低。

  王勇覺得自己救人有一套辦法。可他的老母親卻為他救人的事每天提心吊膽,常對王勇説:在海上遊玩的什麼人都有,有有錢的,有比你遊得好的,你可要注意,不要發生危險。儘管擔心,母親還是不攔阻他。

  王勇的老父親對兒子救人的行為也很想得開。有人覺得不可理喻:你們全家這麼支持王勇,圖個什麼?你們是不是腦子有病啊?老父親説:王勇在海上救人是做好事;他每救起一個人,我們覺得就多積了一份德。王勇的父親年輕時好舞刀弄棒,是個豪爽義氣人,“是兒不死,是財不散”,是他和母親常説的口頭語。父親對王勇很有信心:不該他死的時候他肯定死不了。

  三、救起一人還有一群

  有人問王勇:你吃父母、花父母的,不幫家裏,卻到外面去做這些事,會不會覺得對父母有些愧疚?王勇説:我不抽煙、不喝酒、不賭錢,也不幹什麼其它事,在家裏有口飽飯吃就行了,能花多少錢?只孩子上學花點錢,父母退休工資每月1000多快錢,一家人別無所求,湊合著過唄。

  還有人問王勇:你每次救人上來時,被救者是不是特別感激你?有沒有人給錢你?王勇説:被救者心態各異,有的被救上來時,整個人都是懵的,還有的已窒息失去了知覺,哪知道是誰救的他?要給錢我的人太多了,但大部分我都回絕了。我救人並不是要他們感謝我,也從沒有這種想法。

  王勇把救人看得越來越平常了。為了提高救人效率,他還組織了幾個水性好的人,一起來做這件事。有一次他和同伴一起從大潮中救人時,差點遇險,他才意識到:救人其實是件很玩命的事。

  海上經常有人沒事喊“救命”玩,就像狼來了似的,搞得王勇他們經常撲空。一次,幾個游泳者上岸後告訴王勇説:我們剛才聽到海帶筏子那裏有人喊救命。這次又不知是真是假。人命關天,王勇對蔡哥説:咱倆去看看吧。

  他倆向那個方向遊了700多米時,才看到兩個人在海浪裏掙扎。他倆連忙遊上前去,拼命地把這兩個筋被力盡的游泳者往岸邊推。後來他兩人也累得疲憊不堪,好不容易靠近了一條泊船,幾人一爬上去,就四肢無力地癱軟在甲板上半天動不了。好一會兒後,緩過氣來的蔡哥説:王勇啊,以後再遊這麼遠救人,我肯定不來了。剛才我自己都不行了,還以為今天小命就交代了。王勇心裏一陣黯然:雖然我不怕,可別人一旦出了事怎麼辦?為了安全,王勇把那兩個遊客留在泊船上,他和同伴先遊上岸想法接他們。

  就在王勇找了艘摩托艇返回泊船去接那二人時,從其中一人的口裏又迸出令人吃驚的消息:剛才俺聽到那邊還有人喊救命。因為摩托艇馬達轟響,海上又風大浪高,聽不到那遊客説的呼救聲。王勇大喊了兩聲,也沒聽到回應。他就駕著摩托艇往那個方向跑了一陣,再關閉馬達聽時,果真聽到有人喊救命,忙靠近過去,竟是三人!當他把這三個風浪裏的沉浮者拽上摩托艇,準備載著返回時,不料他們説:別走別走,那邊還有兩個。王勇一下來氣了:你們這是幹什麼?不知道今天大汛潮嗎?都不要命了!

  待王勇把這7人都救上了岸才發現:所有游泳的人都沒走,他的父母、蔡哥的嫂子、孩子、丈母娘,都因為他們下去救人不放心而在岸邊等著。母親對王勇説:你要是真出事了,活該我倒楣,誰叫我養了這麼個兒;但要是別人出事了,你怎麼向別人家裏交代!了事你得老虎後果。

  母親的埋怨和提醒,促使王勇想成立一支專業化的救護隊,來減少救人的危險。

  四、“海流子”擔當起大責任

  沒想到大夥對他的想法一拍即合,一致同意增加救助人員,壯大救護隊伍,還推選他為隊長。他們找了個小黑板登記報名參加義務救護隊的人員名單。沒想到消息傳出,報名者眾,人們都爭先恐後地涌向報名點。有的説:我有時間;有的説:我原來是醫生……而對如此熱烈的場面,王勇連連解釋:請大家原諒,我們暫時只要20個人,等以後有條件了一定請你們加入。

  人員增加了,救護隊成立了。然而,救護隊除了人外什麼也沒有,赤手空拳的。要飯還得有個棍子,要開展海上救人,沒一點救護的設施器具怎麼行?一家媒體的記者得知此情況後,在報上撰文呼籲社會支持海邊義務救護隊。義務救護隊的舉動感動了人們,一些企業贊助了他們三條皮滑艇,一艘王勇夢寐以求的衝鋒舟;另外,腳蹼、水鏡、帳篷等應有盡有;人壽保險公司、新華人壽保險,每年免費為王勇他們的救護隊提供200萬元的保險。王勇非常激動:有了這些,救人就方便了,再到海中救人,就不用那麼辛苦地帶著腳蹼往岸上拽了。每到大汛潮時,王勇都通知這些舟、艇提前在流子口那兒等著,把那些在海中筋疲力盡流過來的人,像撈魚似的撈起來。

  救助設施的完善和眾人的認可,不但讓王勇對義務救人充滿了信心,而且讓他對自己、親人和隊員們的未來生活,也有了更多的想法。

  有個在外企工作的小女孩,每次總找王勇陪著游泳,時間長了,隊員們都知道了,經常開玩笑問王勇:“海流子,你的那位追隨者怎麼沒來?”王勇説:“你們別著急,到時間自然就來了。”那小女孩對王勇確有那個意思,可王勇考慮自已沒有正當職業、經濟來源,現在還靠父母養活,怎麼能再組織家庭呢?組織家庭得要有責任心。雖然自己現在幹救護隊,但這是義務的,沒有收入。於是回絕了小女孩。

  王勇覺得應該把救護隊當一種事業來做,應該由那些有愛心的人來參與,而且還要體現出救護隊對別人的愛心。救護隊的成員裏有些下崗工人,王勇在考慮救護隊的工作同時,也在考慮他們實際的生活問題:不能因為自己沒有資金來源,也不管別人有沒有資金來源。現在既要為別人著想,還要為自己著想。王勇的父母現在70多歲了,一旦那天不在了,自己還能靠誰?

  王勇想把救護隊冠個名,最好能辦成一個小實體,自己養活自己,使隊員們和家人有個溫飽。到那時,他們的救護隊將會吸引更多的人來加入其中。

  7年來,王勇和他的海上義務救護隊,共救助100多名落難者。2002年,大連國際冬泳節,王勇海上義務救護隊,被大會指定為專業救護隊。這個訓練有素的隊伍以及他們高高飄揚的大旗,已成為大連付家莊海邊的一道亮麗的風景。

  有關詳情請看今日央視10套21:20《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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