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與這個故事相關的人來説,很多人覺得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太不能接受,而11歲的小金子,提前一個多月就知道了這個令人可怕的秘密。
一、一個電話 炸開了巨大謎團
小金子學名:段志金,臨汾市解放二校四年級學生,自從上小學以來她幾乎每次考試都是班級的第一名,每次公佈成績她總能成為全班同學羨慕的焦點。
金子的大家庭是由爺爺、奶奶、大伯、二伯、爸爸、媽媽和眾多的哥哥弟弟組成,作為家中惟一的一個女孩,金子是全家人寵愛的對象,媽媽總是稱她為金蛋子。金子和媽媽總是無話不説,可是有一天她遇到了一個奇特的秘密,她從沒把這秘密告訴媽媽,因為她心裏好害怕。
在一次放學的路上,金子遇到一個奇怪的伯伯,他正在尋找和她一樣大的孩子,伯伯告訴她,他們已經失散多年了。在以後的一個多月裏,這位伯伯每隔兩三天就要來看金子一遍,這究竟是為什麼,金子由不知道到有所感悟,她的小心靈受到從沒有過的撞擊。她不願讓其他人知道。小金子也許還不知道這個秘密竟然牽動著好大一群人的情感波瀾甚至是命運的變遷。
就在金子遇到秘密的兩個月前,距離金子家三公里遠的一家製衣店曾經關了兩天的門。關了衣店的門,卻啟開了一個故事的門:
17年前,施良飛從溫州來到舉目無親的臨汾市,憑著一股吃苦耐勞的闖勁,他從一個一無所有的異鄉青年成長為今日擁有蒸蒸日上事業的製衣店老闆,同時擁有兩個活潑可愛的孩子。步入中年的他認為一切盡在掌握中,生活中不會再有什麼大的意外了,但是2001年7月13日一個長途電話卻擾亂了他平靜的心緒。北京的劉亞成法醫給他打來電話:你們的女兒與你們夫妻沒有任何親緣關係!如同晴天霹靂,施良飛被這個無情的電話擊懵了。
猜想過無數次的可怕結果在一瞬間得到證實後,施良飛反而不敢正視現實了。一直以來,無論是顧客還是親戚,無不説夢娟和自己倆口子一點都不像,施良飛只是將疑惑埋入心底,直到2000年看過一本書上説一個孩子長得和他的父母不像,有可能是醫院給抱錯了,施良飛的心裏開始引起了懷疑。2001年7月,施良飛特意關了兩天門,帶著夢娟到北京做了一個親子鑒定。
從來沒有對夢娟的身世做過懷疑的施良飛,當得知養育了11年的夢娟不是自己親生骨肉的時候,腦袋如同爆炸一般。自己的骨肉究竟在哪?夢娟的親生父母又在哪?一連串的問號倒挂在他的心頭,讓他感到陣陣酸痛。他覺得自己有義務和責任幫助夢娟找到她親生父母,同時更應該找回自己流落在外的女兒。他將孩子從幼兒園到學校的檔案記錄全部查了一遍,凡是從他身邊經過的孩子他都仔細地看上兩眼,他開始從茫茫人海中開始尋找自己的"影子"。
二、黃昏時刻 小金子被他盯住
由於夢娟從未離開過父母身邊,因此只可能是在醫院抱錯的。於是,他通過醫院尋找當時與妻子同病房的産婦們的住址。尋找工作進行到第53天,施良飛來到金子家的小賣部前,一眼就見到女主人段香翠,施良飛突然加快了心跳,自己的夢娟居然和這個段香翠長得一模一樣!但是還沒有見到對方的孩子以前,施良飛不敢貿然行動,思維嚴謹的他思考著一個問題,有沒有連環抱錯的可能,也許段香翠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孩子怎麼辦?一切的結論只能在見到對方的孩子後才能知曉。
經兩個小時的打聽後,施良飛得知這家人的女兒叫段志金,每天坐9路公共汽車上學。急切的施良飛約上一個朋友便開始守株待兔般的守侯,在9路公共汽車站,他從下午5:00一直等到6:50,每見一個小朋友不忘問一聲:"小朋友,你認識一個叫段志金的嗎?"得來的回答都是不認識,但是施良飛並沒有因此泄氣,忽然間朋友急迫地拉著他説:"你看那個孩子和你愛人多像啊!"順著朋友指示的方向,施良飛的目光定在一個女孩的臉上,一個陽光燦爛般的女孩和自己的妻子簡直是一個人。女孩已經上了車,施良飛趕緊也跳上車,小心地詢問:"小朋友,你認識一個叫段志金的嗎?"女孩一下子樂了,她友好地衝施良飛一笑:"我就是段志金。"嗡的一下,施良飛的腦袋大了,此刻的心情他簡直不能用任何辭藻來形容,11年沒有見面的親生骨肉就那麼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眼前。找到自己的女兒後,施良飛夫婦的心情卻陷入緊張矛盾中,他們不敢正面接觸孩子,怕自己的冒昧給孩子帶來心理上的巨大壓力,只能隔兩三天偷偷跑到學校看望金子,享受著金子帶給他們新的喜悅。
這就是金子小秘密的全部真相,一個她無法全部理解的真相,金子仍然繼續她快樂的生活,放學後學跳舞,回家後繼續撒嬌,可是她的生活卻註定要泛起波瀾。
在金子遇到神秘伯伯的同時,她的媽媽也從醫院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很快她的大伯根據金子的長相和血型進一步確認了這個事實,在外地的二伯和爸爸也被通知了真相。得知真相的爸爸一夜沒有睡覺,他覺得噁心、頭痛,木然地坐在房間裏,他心亂如麻地抽著煙,傷心全部襲上心頭。11年來為了金子他付出了太多太多的愛,11年共同生活建立的感情豈是一個事實能夠抹殺的?在他的心目中,金子永遠是他的女兒!天亮了,煙灰缸裏的煙頭已是滿滿一缸,一夜之間他的頭髮似乎也被煙霧熏得花白了。
回到家已經是下午4:00,不一會兒金子放學回來了,看著突然出現在家裏的爸爸,金子所有的快樂全部表現在臉上,她丟下書包,迫不及待地撲到爸爸懷裏,擁著女兒的幸福感讓段衛建有一股想哭的衝動,他緊緊地摟住女兒,生怕女兒突然消失了。
三、抉擇時刻 人人感情起狂瀾
作為一個父親,作為家裏的主心骨,段衛建最痛苦的是要拿主意,對女兒的去留做一個決斷。在這個由男人全權做主的家庭裏,召開了一次氣氛沉悶凝重的家庭會議,3個當家男人的一致意見:送金子回到親生父母身邊!因為事實已經發生了,即使他們不願交換孩子,人家也不會同意呀。
爺爺的意見一表決就在一旁吃著速效救心丸,媽媽躲在角落裏無聲的流淚,聽男人們的意思,似乎沒有商量的餘地了,段香翠的頭腦中一片空白,強烈的母愛讓她立刻陷入休克的險境。如果能讓所有的一切重來,段香翠寧願捨棄一切,只要能保住心愛的女兒。
然而突如其來的一切是殘酷的,在以後的十多天裏,段香翠一直躺在醫院裏接受治療,病弱的她卻因此改變了脾氣,每天從病床起來都要罵人,她破口大罵這家的男人,她罵這家的男人都是鐵石心腸。段香翠與段衛建結婚11年來從未和誰紅過臉,更別説罵人,對於她今天的大罵,段家的男人一聲也沒吭,看到段香翠這樣子,男人們自己也想痛罵自己一頓。段衛建的心理壓力更大了,害怕承受不了變故的妻子神經不正常,他只能輕聲地安慰妻子:"我們不換了,不能因為這個孩子,將我們家鬧得雞犬不寧。"
雖然在感情上一時不承認殘酷的事實,但是很少有父母能夠抵擋住這種誘惑。在段香翠的情緒稍稍平穩後,段家夫婦倆來到了夢娟所在的南街小學,他們讓家裏的二姐以新老師的身份和夢娟談話,而他們從遠處偷偷觀望自己的親生女兒。夢娟的模樣,夢娟的一舉一動,和段香翠一模一樣,事實擺在眼前,段香翠自己都不明白此刻的心情,難以取捨的矛盾讓她的眼淚很快盈溢出來。見到夢娟之後,段家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是將金子和夢娟交換的決定始終定不下來。段家明白,全家人如果一個星期不見寶貝似的金子,他們肯定會發瘋。
但這決不是某個單方面就能決定的事情。段家與施家的談判在所難免地發生了,一個月內進行了8、9次商討。為了孩子雙方沒有爭吵,但他們各自承受著巨大的變故所帶來的傷痛,談話並不融洽,交換的意見被擱置了。從孩子的角度出發,其實換與不換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決定,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雖然在事後讓孩子了解真相的問題上,兩家仍有分歧,但是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原則:凡事都以不傷害孩子為前提。最後兩家商定,以朋友的身份讓孩子相互交往。
中秋節那天,金子多了一個姐姐。雖然戶口的年齡金子比夢娟大一天,但是家長的意思從孩子的身高來看,嬌小的金子應該叫夢娟姐姐。因為家長們都知道戶口是一個錯版。
夢娟知道自己的身世是在第一次去過段家之後。施良飛認為應該逐步讓孩子了解事情的真相,他怕某天突然的打擊讓夢娟難以接受,所以在整個署假期間,他每天給夢娟灌輸一點信息,疼愛孩子的施良飛希望儘量將對孩子的打擊減至最小。但是即使最小的仍是夢娟難以接受的。聰明的夢娟每次面對大人的灌輸總是裝傻,其實從父母躲閃的眼神中她早已明白了6、7成的真相,可是當施良飛鄭重告訴她並不是他們親生的時候,夢娟當時就撲倒在床上哭得爬不起來了。施良飛也在一旁陪著女兒流淚。
四、小小金子 內心之痛如此之重
沒有人知道夢娟的眼淚是怎樣止住的,她又是怎樣理解接受這個事實的,隨後她將金子邀請到家裏。雖然夢娟從感情上不希望金子涉足她的家庭,但是懂事的夢娟卻不得不做很大的犧牲,她知道金子不到她家來,爸爸媽媽會失望,可憐夢娟得顧著兩方的感受,一是為了自己不讓媽媽對金子親,二是為了媽媽她得邀請金子隨時來她家。夢娟開始密切關注爸爸媽媽對自己和金子的親密度,她看到金子來她家吃飯,爸爸把惟一的一個雞腿揀給金子了,她心中有好多説不出的滋味。夢娟覺得爸爸媽媽和自己的距離逐漸拉大了,自己已不再是這個家庭的惟一。
段家夫婦與施家夫婦對孩子的態度不一樣,他們對金子採取的是全程保密的態度。然而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小金子早已知道了一切。
一天金子放學回家,段衛建如往常一樣,將金子親熱地叫到跟前,抱在腿上告訴她:"今天吳老師給爸爸打電話了,説你在學校裏作業做得不好。"雖然沒有一句重話,但是足以讓金子的眼眶瞬間變紅,她難過得哭了,她低聲説:"我知道。"段衛建不知道孩子知道什麼,是知道老師打電話,還是知道了她的身世秘密。他不由得往她的身世問題探問:"你知道夢娟的爸爸是什麼人嗎?"金子似乎極不情願地説了句:"知道。""什麼人?""我不跟你説,我説了以後,你就會讓我走了。"
難怪孩子的成績在下降,難怪孩子持續一個多月來天天要與媽媽一起睡,難怪她常常半夜做惡夢驚醒!原來她幼小的心靈在默默地承受著這種煎熬!
起初金子只是對事情覺得好奇,然而有一天老師卻找到金子談話,給她一個如果,"如果你是在醫院裏被抱錯了的孩子,你會怎麼做?"金子的心"咯噔"一下提了起來,她不敢親自向爸爸媽媽求證,她開始自己展開調查。金子翻開戶口本,上面清楚地記載了一家人的血型,她先從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的看起,他們都是O型,目光移到屬於自己的一欄,她幾乎沒有勇氣往下看,但她還是看了:A型!眼淚"唰"地落了下來……
知道真相的金子對父母更依戀了。以前從不纏著媽媽睡的金子開始要求和媽媽睡了,她總是央求媽媽摟一會兒她,媽媽慈愛地説:"媽媽摟著弟弟睡呢,哪能摟你呢?"金子怯怯地懇求:"媽媽,我睡你的背後行嗎?"小金子的這點可憐的懇求讓《講述》採訪她的編導劉慧不禁涌出熱淚兩行。
在找到金子的兩個月後,施良飛遇到的困惑比尋找孩子的過程更難受。為了讓金子來到家裏,施良飛特意買了一台臨汾市最貴的電腦,可是金子在她的身世所有人都真相大白後,她再也不願過多的到施家來。在她的心目中永遠只有一個媽媽,那就是養育她11年的段香翠。雖然為了爸爸媽媽的囑咐她勉為其難地對施良飛夫婦表示禮貌,但是從金子的內心深處她並沒接納親生的爸媽。金子説施良飛夫婦不顧別人的感受,只是一味地想要認親生女兒,反而疏遠了對夢娟的關心,她説這是"自私!"
當施良飛夫婦看到《講述》拍錄的有關金子的小片後,他倆同時都哭了,施良飛説:"我真的沒想到我的舉動把孩子的心刺得那麼痛,我今後的一切舉動必須以兩個孩子能接受為準則。"
近日,施家、段家正準備聯手起訴那家醫院,不管官司打得如何,已經對孩子的心理有了足夠了解的雙方父母,都會努力避免給孩子造成心靈災難。
有關詳情請看今日央視10套21:05《週末講述》;重播明天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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