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古生物化石走私第一案,經過瀋陽海關緝私局近半年時間的偵破、審理,終於在2003年春節前夕移送檢察院。此案既有我國不法分子作內線,又有外國走私分子的參與。通過對此案的偵破,追繳各種化石2364塊,其中:二級化石、相當於國家二級文物21塊級化石、相當於國家三級文物108塊;一般化石、相當於國家一般廢棄物2235。
一、接到報案 國寶被動
我國遼寧省西部地區擁有世界罕見的古生物化石資源,數量、品種之繁多,幾乎涵蓋了現今所有生物門類的祖先類型,具有重要的科研價值。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這些化石除經國務院批准運往國外展覽外,一律禁止出境。但在巨大的經濟利益驅使下,偏偏有些不法分子鋌而走險,將化石倒買倒賣、走私販運。
2002年7月11日中午11:40左右,瀋陽海關緝私局政委,一級警督房德明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房德明拿起電話,話筒裏響起一個急促的聲音:"昨天有兩個人在遼西義縣和朝陽等地,購買了一部分相當貴重的古生物化石,裝上一輛貨車往琿春去了。兩人其中一個是韓國人,另一個是琿春市朝鮮族人叫金石范,他是幫助韓國人當翻譯買化石的;買貨的聽説姓李,別人叫他李老闆。他倆已昨天坐車走了,化石可能從琿春走私出境。"舉報者在電話中還説被李老闆購買、運走的化石有10多箱,具體箱子有多大沒説。從海關緝私的角度來説,10多箱古生物化石數量是非常大的。
放下電話,房德明覺得對方所舉報的情況較為具體,所以也較為可信。他判斷這極有可能是一起跨國走私古生物化石大案,而且十萬火急,必須馬上做出反應,迅速出擊趕到琿春,在走私分子出境之前把化石截獲。
隨即,房政委馬上召集有關人員商量對策,成立了專案組,並挂帥在偵辦這起古生物化石走私案中擔任總指揮。大家對吉林省琿春邊境作了進一步的了解,得知琿春口岸處於中俄交界,由此到韓國,出境者要先通過海關到俄羅斯,再坐船到韓國。而船運日期為每週二、四、六,他們分析:由於路途較遠,化石最早也只可能在7月11日,就是週四--也就是今天才能到達琿春;另外,由於裝集裝箱要重新包裝等原因,當天出境有一定困難,極有可能是週六--也就是後天出境。由此看來,值得慶倖:化石也許還在境內。這給警方提供了一天的時間和機會,但也是對他們極大的考驗:時間緊迫,刻不容緩。
當天下午,房政委帶領偵查員和遼寧省國土資源廳的專家,驅車趕往吉林省琿春市。在奔馳的車上,房政委及有關領導與琿春海關電話聯絡,請他們協助偵破,儘快摸清舉報電話中説的"手臂上有傷疤"的琿春人金石范的有關情況。要搶在生物化石被盜運出境前偵破這起案件,無論是從找重點、尋突破口或切入點的角度,都應該首先找到金石范。
二、發現線索 緊跟疑犯
汽車經過10個多小時的疾馳,于次日淩晨3:30風塵僕僕地趕到琿春。琿春海關走私犯罪偵查支局的領導和偵查科長已在等候他們。房德明一到當即詳細向他們介紹了有關情況。琿春方面的金局長也介紹了在房德明一行到來之前他們所做的工作。金局長説:接到瀋陽方面的電話後,他們通過公安部門查戶卡,一下找到了7個金石范,經過逐一排查,根據瀋陽方面舉報人提供的線索特徵,框定了其中的一個。此人曾在琿春某韓國獨資企業給老闆開車,可一年前就不幹了,聽説經常在長嶺子口岸給帶工人員籌集貨源。他的右臂有傷疤,可以斷定,十有八九就是專案組要找的金石范。可是已有一段時間沒見他人了。
瀋陽方與琿春方的共識是:要想方設法找到金范石,把他監控在我們的掌握之中。只有找到金石范,才能找到韓國李老闆,找到化石藏匿地點。而金石范已離開原單位一年多,也不在戶口登記所在地居住了,這給偵破工作帶來了困難。專案組僅只有一天的調查時間。眼看即將天亮,金石范的去向問題卻毫無頭緒,大家都很著急:怎麼才能找到他?
經過群策群力,共同討論,大家在想出了一個辦法,找到了通向勝利道路的喜悅中,迎來了新一天的朝陽。
通過朋友關係,偵查員找到金范石原來工作過的那家韓國獨資企業的員工,得知金石范此時住在一個4層樓上,偵查員秘密進入屋內摸了情況:這是兩間小房,沒有發現化石。化石藏在什麼地方了呢?
此時已是星期五中午了,但案件進展不大。偵查員們決定守株待兔,埋伏在四週等待金石范的出現。約在下午1:30許,一輛銀灰色的松花江小麵包車停在了金石范住處的樓下,車上下來一個較為瘦高、穿著短袖上衣的30多歲的年輕人,一搖一晃地徑直向金石范住處的門洞走去。就在這夏日陽光下的瞬間,一個顯著的特徵映入偵查員的眼簾:他的右臂上有個傷疤。偵查員馬上打電話向指揮部報告了這個情況。
他就是金石范!房德明命令説:先不要打草驚蛇,記下他的車牌號,嚴密監視;如果他出來你們就進行跟蹤,別把他弄丟了。
約下午2時多,金石范從他住處下的門洞出來,開著麵包車離去。監視他的兩組偵查員,各乘一輛出租車一前一後保持距離地跟蹤而去。金石范駕著麵包車在市區裏轉了一圈,先後進了兩家商場。偵查員一組跟著他進商場,一組在外面守著他的車。
只要偵查的思路不錯,偵查員跟蹤的金石范的人、車不丟,就能通過金石范的行動,尋找到和判斷出藏匿化石的地方,就在偵查員緊緊跟蹤金石范的麵包車時,卻突然發生了意外。
三、疑犯失蹤 情形緊張
在金石范第二次進商場轉了一圈出來,又駕車行駛的途中,偵查員仍乘坐著兩輛出租車,一前一後地交替跟蹤,在一個丁字路口轉彎時,就像一些偵破片中描述的場景一樣:一輛長挂貨車攔住了偵查員乘坐的出租車,把出租車和前面的目標隔開了……待長車身的大挂貨車慢慢地轉彎開過去後,金石范的小麵包車開不見了。
目標跟丟了!房德明一聽到電話中偵查員的報告,腦袋裏就嗡地一下:聯想到偵查員在跟蹤途中先前報告的金石范在市區裏轉圈,並出入了兩個商場,現在又在一輛貨車的阻隔下失蹤了,不禁推測:難道他發現了我們的跟蹤?長挂貨車是否專門幫他逃脫跟蹤的?怎麼辦?下面的工作怎麼開展?指揮所的其他人員都感到一陣揪心。房德明在電話中對負責跟蹤的偵查員命令道:你們一定要想辦法找到目標,這是下一步決勝的把握!找不到他,我們就前功盡棄。
兩組偵查員乘著出租車朝目標失蹤的方向進行扇面交叉搜索。約半小時後,電話裏傳來"目標納入視線"的消息,房德明和指揮所的人員都舒了一口氣,大家緊懸著的一顆心落了下來,其實,當時目標並沒發現偵查員的監視、跟蹤,也沒躲避,所以很快就把他搜尋到了。
金石范駕著小麵包車在外面轉了一大圈兒,直到晚上5點多才回家。他雖然已在偵查人員的監視之中,但貨主韓國人還沒露面,藏化石的地點也不清楚,偵查人員在金石范家樓下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與此同時,房政委也對第二天通關時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和抓捕方案作了週密安排,在口岸佈下了大網。佈置好工作後,大家把立足點放在明天--也就是週六開關的設伏工作。
琿春海關一般開關時間是上午8:10許至11:00許,根據季節變化開關時間相應調整。
翌日天剛亮,瀋陽和琿春雙方的偵查員就進入了設伏地點。偵查員們在整個通關口岸的貨場、停車場、大門邊都設下了埋伏。同時,為防止貨主不出面,由其他人到預定地點把貨取走的情況發生,於是在大門口也設了兩個偵查員,對運貨的車輛進行檢查,必要時開關檢查。
當時的行動底線就是不能讓化石出境,不能讓國寶流失。琿春口岸距市區有20多公里,按偵查人員的事先推測,如果金石范及其同夥想在這天閉關前把化石運送出境,到化石藏匿處進行搬運,也需要一定時間。金石范應會在早上8點前出門。
早上8點時,在金石范家附近監視的偵查員報告説:金石范還沒動靜。金石范沒按偵查人員的預測行動,出乎大家的意外。總指揮者房德明緊張焦慮、心急如焚,深感責任重大,腦子裏在迅速思考著,忽然心中一動,問大家:"如果你們是金石范,現在該怎麼辦?"
大家覺得,如果貨到口岸,應是趁人多較亂時,或是搶在閉關之前,人們工作了一天比較疲憊,思想鬆懈時矇混過關,這樣想法和作法才比較合理。有了這個較為清晰的思路後,房德明電告身居一線的偵查科長劉宏説:"你們要沉著鎮定,不要輕舉妄動,再堅守半小時後,聽我的電話。"
四、欲擒故縱 人贓俱獲
這次不出所料,約半小時後,偵查員報告:金石范出來了!房德明精神一振:好,嚴加注意,一定要盯緊,千萬別跟丟了;別讓人發現!此時,偵破行動進入關鍵時刻。
金石范出家門後,駕著他的銀灰色小麵包車直奔琿春賓館。進賓館約10來分鐘後,和一個穿紅條衣服戴著墨鏡、體態稍胖很有點派頭的中年男子一起出來了。那中年男子應該就是那個韓國老闆。沒錯!跑不了!
指揮部裏房德明指示:千萬別讓他發現,盯緊,別丟了!
金石范與穿紅條衣服的中年男子上了小麵包車。偵查員們仍乘兩輛出租車一前一後交替地跟蹤著。麵包車開到一個市場附近,叫了輛藍色貨車一前一後地直奔城郊,拐進了一片平房裏。可跟蹤的出租車不能跟進去,否則太顯眼了讓他們疑心。偵查員把出租車停在一邊,下車步行跟了上去。
在一間平房前看到:幾個人從車上下來了,鬼鬼祟祟地四處看了一下,即鑽進房裏。約五、六分鐘後,門開了,幾人往貨車上一大箱一大箱地搬東西。偵查員暗中數著:共18箱。全裝上貨車後,小麵包車在前,貨車在後,向市區長嶺口岸方向駛去。 這下看你們往哪跑!偵查員們興奮地將此情況電告指揮部。
10:30分許,抱著僥倖心理的韓國李老闆和金石范等幾人,開著貨車載著18個箱子來到了長嶺子口岸,在一名韓國人的幫助下開始裝集裝箱。當他們裝到第12個箱子時,已近中午12點,閉關的時間快到了,不能再等了!現場附近的房德明按事先約定一打手勢,早已悄悄包圍在四週的偵查員們衝了上去--簡捷迅速,人贓俱獲!
在口岸現場,偵查人員查扣和追繳各種古生物化石2364件,其中相當於國家二級文物的鳥化石21件;相當於國家三級文物的龜、鱷、龍化石108件……
經現場初步訊問,得知韓國老闆叫李哉勳,紙箱中的古生物化石是他準備運往韓國的;那個囤積古生物化石的平房人家是金石范的岳父家。
接著,辦案組決定兵分四路:一組人員在口岸調查取證;另三組人員分別對金石范的家、金石范的岳父家和李哉勳的住宿房間進行搜查,又搜出15箱古生物化石、部分購貨單據。
經過突審,李哉勳交待,此前已有6塊鳥化石已被人帶到韓國。偵查人員迅速出擊,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已經出境的6塊鳥化石全部追回。使國家科研及經濟免受了重大損失。
在房政委和偵查人員的共同努力下,這起內外勾結盜運中國古生物化石第一案,得以迅速偵破,為國家挽回了巨大損失。犯罪嫌疑人于2003年春節前夕已移送瀋陽市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等待他們的將是中國法律的制裁。
有關詳情請看今日央視10套21:20《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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