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騰四更天》是吉林市經濟廣播電臺開辦的一檔專門為出租車司機服務的節目。為了貼近司機們,他們還專門請了一位司機做嘉賓主持。就在他到任不久的2002年11月19日深夜,一位出租車司機的電話打進了直播間,急切的話語報告了一個令人驚心的消息:一輛小車墜入江中,有個婦女在喊救命,天寒地凍,落水婦女的聲音不住地顫抖……隨即,欄目組和出租車司機們一起展開了一場寒江大營救……
一、驚心呼救聲劃破寒江冬夜
程光是一位開了9年出租車的司機,今年剛剛擔任《沸騰四更天》節目的嘉賓主持人,人們都親切地稱他為老程。他一邊開車,一邊做節目。他的節目是跟司機互相溝通的。司機們有事都喜歡給他打電話。
11月19日深夜,正在做節目的程光突然接到一位司機的電話:江北大橋上有一輛小車墜落江中……
冬天的松花江水非常寒冷,那天晚上是零下17度,浸泡在這麼冷的江水中,時間長了人會被凍死。人命關天,時間就是生命!必須趕緊施行救助。
失事的是一輛馬自達轎車,因錯車時天冷路滑,不慎偏向路邊撞毀欄杆墜落橋下,當即被江流衝到了距橋五六十米遠的一處淺灘上,司機當場死亡。車上還剩下一位女士正驚恐地大聲呼救……
接到報告,吉林市經濟電臺迅速派記者蕭峰趕至事發現場。現場已有很多司機師傅聽到廣播後趕到那兒準備進行救援了,可大家都是兩手空空,且暫無良策,身邊什麼能用以救援的東西都沒有。110救援警察也趕到了。
從11月20日淩晨零點15分起,《沸騰四更天》節目直播室就變成了寒江大營救的指揮部。
呼呼的寒風中,被困在江中的女士那淒厲的呼救已是聲嘶力竭了。她是23時墜入江中的,墜落的位置非常偏,是被偶然發現的。蕭峰一邊叫她不要喊,要保存體力;一邊給直播間打電話:需要皮艇、需要繩索,還需要一些救援物資。直播室裏的程光開車的時間長,根據經驗他馬上想到跑長途的大車司機有繩子,因為他們要捆綁貨物。他在廣播裏對現場的的哥説:大家趕緊攔大車、或是去找貨運市場的大車司機借繩子。只有他們有百米長繩,只有百米長繩才能解救江中的被困者。收音機前的師傅們聽到廣播後,就一連攔截了幾輛大車,向大車司機借用繩索。
二、船工和警察雙雙落入江中
那一刻,《沸騰四更天》直播室裏的3部熱線電話被打個不停,程光的手機也響個不停。很多的哥都知道他的電話,他們打程光的手機,告訴他現場發生情況的各種信息:現場需要什麼東西?現場正在進行什麼行動?等等。程光把這些信息匯總篩選後,再通過廣播發佈出去。
位於松花江上的江北大橋,高30多米,失事的小車墜橋後,被急流衝到一處淺灘上,隨時都有連人帶車都被急流卷走的可能。許多市民聽了廣播後,紛紛打電話給節目組出謀劃策:説晚上橋面只有路燈,橋邊的景觀燈下半夜關了,要節目組與有關部門聯絡,把橋邊的景觀燈打開,這樣燈光就可直射江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江中被困女士的情況了;有些市民還提供了路燈隊的電話號碼。節目導播馬上給路燈隊打電話,約10來分鐘後,路燈隊值班的同志把景觀燈打開了,江北大橋下一片光亮,為營救墜橋被困者創造了有利條件。
20日零點30分,距接到報告僅15分鐘後,第一次營救開始了。寒冷冬夜的松花江水流急浪大,把前去營救的小船打翻了,老船工任建國和水上派出所警察小關一起落水……霎時間人們又急忙把目光注視著救人的船工和警察,幸虧他倆手腳靈活水性好,一個鯉魚打挺,他倆都從寒冷的江流中掙脫上來了。
第一次營救行動失敗了。這時是淩晨零點45分。110、119、120等有關救援人員已經全部到達現場,很多聽到廣播的出租車司機和吉林市民也都趕來了,江北大橋上一時間人聲鼎沸。一位墜橋被江水所困女士的生命,牽動著無數善良人的心。
現場主持人蕭峰與節目直播室聯絡説:橋面停車太多,已造成堵塞。老程,請你趕緊讓它們儘快開走。程光在廣播裏喊:請大家把停在橋上的車挪走。因為好多司機師傅把車鎖上下車了,所以程光又喊:現在請還在車上的司機師傅儘量把收音機聲音開大些,請聽到廣播的司機師傅趕緊把自己的車挪走,請趕快把車挪走。以免影響救援工作……
這話有點不入耳,這幫司機哥們有些不舒服了,他們也都是在關心出事的出租車和正在急待營救的婦女,所以對老程的話愛聽不聽的。廣播了幾遍,也沒見多少人付諸行動。程光又喊:請大家馬上把車開走,老程我知道你們在現場是想為營救出一份力,獻一份愛心。但現在你們停在營救現場的車已造成了堵塞,影響營救工作的進行,給我們添亂了……程光覺得這句話可能説得有點重,但是人命關天,須得果敢決斷。後面的情況證明,這招非常有效:程光喊第二遍後,沒一會兒工夫,大家就把車開走了。現場來電告訴程光説:現在大橋上秩序井然。程光聽了非常欣慰,在直播室裏連連表示:謝謝你們,我的司機哥們,你們太配合我的工作了。
三、大義勇士紛紛躍身下水
此時,失事轎車尾部已漸漸沉入江中,遇險女士困在車中近2小時。
節目直播室裏,程光又接到蕭峰從現場來打的電話。您好,老程!我現在看到船來了。這是熱電廠供水站水泵廠的一條橡皮艇。橡皮艇迅速下水了,但由於水急浪高,橡皮艇在水面苦苦掙扎。
不一會,也就是淩晨1點半,又一條橡皮艇被出租車司機楊師傅從吉林市江北熱電廠運過來,迅速地投入第二次救援行動中。
剛剛21歲的退伍軍人張磊和另外兩名119的武警戰士,架著小橡皮艇趕赴墜車地點。可他們剛劃到橋下,急流就把橡皮艇衝得不聽使喚地撞到橋墩上一彈,翻了個底朝天!兩個武警戰士被彈到了橋墩平臺上;張磊卻被彈落水中,他掙扎著浮出水面,又沉下去了……沉浮了兩三個回合,他就沉入水底再也不見浮起……
這令人痛心的一幕,盡入蕭峰眼簾,他急切地向直播室報告當時的情景,完全顧不上用那些程式化的新聞術語來表述了:請趕快想辦法把這位朋友救上來,他已經被江水淹沒消失在冰冷的急流之中……讓我們向這位捨己救人的勇士致敬吧!為他勇猛的精神讚嘆吧!聽著蕭峰在現場發出的激昂悲壯的話語,程光的心在顫抖;他和搭檔阿德四目相望,無言以對,不知用什麼語言才能表達出那一刻的心情。蕭峰隨後的一句:老程啊,我們為他默哀吧!説得他鼻子一酸,眼睛泛潮,平日口若懸河的節目主持人,此時此刻竟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表達悲痛的心情。
隨著時間的流逝,被困女子獲救的希望越來越小。前兩次營救均告失敗。此時已淩晨兩點多了。兩個多小時過去了,被困者也沒了呼救聲,不知她安危如何?
開“吉B1256”號出租車的李紅義師傅,是個典型的東北漢子,他見前兩次小艇都翻落江中,營救均告失敗,一時激情涌起,脫了衣服係著繩子就下水了。橋下水深湍急,剛走幾步就站不住腳了,他縱身揮臂向江中游去,可是被急流衝向下游,根本遊不到目的地。大夥兒馬上拉繩子把他拽了回去。還有幾個的哥也要下水救人,最後都半途而廢。
救援行動似乎陷入絕境,隨車墜江女子命懸一線,生死難料。怎麼辦?怎麼辦?找船,還得找船!收音機前的的哥們七嘴八舌地出謀劃策。先已找了3條船,3條船在投入使用中都未能達到最終目的。大夥兒依然覺得用船營救是最大的可能。吉林市這麼大,難道找不出幾條能救人的船嗎?馬上通過廣播再找船。
此刻,富有救援經驗的武警部隊的戰士們也聞訊趕來增援。這時,駕駛“吉BCO719”號牌照車的尹貴山師傅,用車把家裏夏天玩的氣墊船載來了。雖然這艘氣墊船很小,但它的作用卻不小,它是這次營救行動中的有功之臣。
第三次救援的方案是用長繩將這艘氣墊船係住對準失事車輛,從橋上直接吊下去救人。那麼氣墊船有了,繩子呢?繩子!十萬火急要繩子!!
湊巧,現場又開來一輛秦皇島阜寧縣的大車,那大車司機提供了一條上百米的長繩,這是現場救援的數根救命的長繩之一。這每根價值幾百上千塊錢的繩子,被它們的主人無償地拿出使用,用後能否收回去很難説,因為在前面的救援行動中,被拽斷、衝跑的繩子,已有好幾根了。繩子的主人都無怨無悔,沒有一個人向程光索取繩子。
四、電臺傳來催人淚下的佳音
當時大夥把兩根長繩拋到橋下,船上的一人把繩子固定在船上,大夥兒拉著船成一個V型,對準失事車輛的方向放下去。水流太急,衝得小船很難靠近失事的小車。大夥兒拉著繩子喊著號子:一二……一寸一寸地挪著。開始是幾個人、十幾個人、後來加到一百多人,還是拉不住。江水的衝力實在太大,衝得小船漂泊難定。最後增加到五、六百人,分兩邊拉著繩子,一二、一二地喊著,一寸一寸地挪動……終於,小船對準江中的小車了……
親臨現場,時刻關注營救行動的蕭峰,見此情景心都懸起來了。在岸上繩索的牽引下,急流中的小船慢慢地靠近了江中的車窗,船上的師傅揮槳打碎了車窗……
蕭峰及時向直播室發回報道——我現在正朝著船的方向跑,還有國華醫院的救護人員,馬上就要到出事地點了。國華醫院派了兩名醫生,還有120急救的同志……蕭峰沒忘記自己的記者身份,他要到橋下的營救現場發回親歷信息。
蕭峰跑到岸邊時,司機師傅幫助救護人員已把擔架放好了,車中的被困女士被抬上岸放進擔架蓋上了大衣。擔架抬起來了。蕭峰跟著後面一邊跑一邊發回現場報道:我們的司機師傅累壞了,他們抬著擔架就跑,馬上就到救護車旁了。被救的女士現在已凍得有點神志不清了……閃開閃開,別擋路,快快快……吆喝中被困女士被抬上了救護車。
與此同時,人們還惦念著那位因救人被江流沖走的英雄張磊——另一場救助隨即展開。半小時後又有消息傳來。
你好,阿德。我是蕭峰。為救被困女士而落水的那個人已被救上來了。他沒有死。他憑著自己超凡的水性逃離了死神的魔掌……
司機們也打電話報喜説:老程啊,剛才為救人落水的小夥子我們也救上來了……。報告這消息時,蕭峰落淚了,所有聽到這個消息時都落淚了。
原來張磊沉入江中後神智仍非常清醒,他在水中脫掉了被浸泡得異常沉重的棉襖,扎著猛子順水向下游淌去。在水流稍緩處他就往回遊,江水卻把他越衝越遠,他的腿已抽筋不能動彈了,他靠兩隻手拼命地往回遊,終於脫離險境,獲得重生。
好!太好了!直播間裏和現場上蕩起一片歡呼聲。程光和搭檔阿德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
這次特殊的直播進行了4個多小時。正常的是從零點開始到兩點結束,而那天結束時已4點多了。最後一個小時的時間,基本都是在感謝那些可愛的的哥、可愛的民警,還有可愛的市民們。一個小時太短了,感謝的話根本説不完,但節目必須要結束了。在節目的最後時刻,程光還在説:我為我是的哥中的一員而感到驕傲、自豪。
這次吉林市松花江營救行動,共有1000多名出租車司機趕到現場參與營救,營救時間長達4個半小時,遇難的女士已安然脫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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