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公安部督辦的“5.31”特大販嬰案,經過湖北、雲南、河南三省警方歷時3個多月的努力,到發稿時為止,已經抓獲犯罪嫌疑人25人,其中河南鶴壁市的兩名犯罪嫌疑人已經審查終結,正待報送檢察機關;雲南宣威市的23名犯罪嫌疑人,有20名已經移送檢察院,3名已批捕。至此,“5.31”特大販嬰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已基本落網。
一、車站巡查 發現疑點
5月31日晚9時許,曾榮獲全國優秀人民警察、全國公安戰線二級英模稱號的一級警督、武漢鐵路公安處武昌刑警大隊大隊長童光明,正在車站執行巡查任務,突然接到報警,説2站臺有兩名抱著嬰兒的婦女行跡非常可疑。童光明立即帶了兩名刑警趕到了2站臺……
在2站台北頭出站口的地道口旁,童光明發現一名婦女抱著一個嬰兒,混跡在旅客中。報警是兩名,還有一名呢?童光明留下一人監視,他和另一人在2站臺的南頭進站口的地道口旁,發現了另一名抱小孩的婦女,形跡異於常人。童隊長稍一觀察,就發現了破綻:這兩個婦女所抱嬰兒身上的包裝幾乎一樣,都是外面棉被,裏面晴綸毛毯,再裏面就是開司米的毛衣毛褲,厚厚實實地把嬰兒裹著。這麼熱的天,把小孩這樣捂著不捂死了?這裡肯定有什麼問題!
三人按有關程序對這倆婦女進行了盤查。她倆説是從雲南來,車票是雲南宣威火車站售出的,車次、時間二票相同,而且連票號都是相連的,像是一起買的。問她倆是否認識?她倆同時異口同聲地説:不認識。盤問中,她倆又各自拿出一張武昌到河南鶴壁車票,兩張票也是連在一起順號的。
從警24年的童光明,參與偵破全國公安系統有影響的案件20余起,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對這兩名婦女出現的疑點,他當即決定將她倆帶到刑警隊進行仔細盤查。兩婦女一個叫羅彩芬,一個叫王賽蘇,都是宣威的農民。經檢查,她們所帶的隨身物品、行李,甚至裏面的嬰兒奶粉、瀉藥等全都一樣。這絕不是簡單的巧合。
在盤查過程中,兩嬰兒熱得小臉通紅汗流不止哭個不停,刑警們打開了空調,孩子才稍許安靜下來。刑警問倆婦女:這麼熱的天,你們為什麼用棉被和毛毯把小孩捂這麼緊?她倆説:我們怕孩子在路上受涼生病。
回答刑警的詢問時,王賽蘇解開衣服給自己懷抱的孩子喂奶;羅彩芬卻拿出奶瓶給自己手裏的孩子喂奶。羅彩芬的舉動引起了剛剛做了7個月父親的刑警邵傑的好奇,問她:你剛生小孩不久,怎麼沒奶水?她説:我先有奶,生了孩子後我病了一場,因不識字吃錯了藥,後來奶水就沒有了。邵傑問她:你這孩子多大了?她説:兩個月。邵傑雖然才做父親,平時照顧孩子也不多,但看這孩子覺得沒有兩個月大,充其量剛滿月,可能還沒滿月。
儘管刑警們不斷發現疑點,可倆婦女一口咬定所抱嬰兒是自己親生的。盤查詢問一時陷入僵局。童光明眉頭緊皺了一陣後,又舒展開來——他想到了利用DNA親子鑒定,可以證實嬰兒到底是不是抱他們的婦女所親生。
二、突審女販 救護嬰兒
翌日9時,刑警隊將兩婦女和她們所抱的兩個嬰兒一起,送到公安廳的法化室進行DNA抽樣檢查。童光明從留置盤查這倆婦女起,就一直懷疑她倆拐賣嬰兒,見她倆一口咬定所抱嬰兒是已親生,為了核實是真是假只能用此招了。
沒想到嫌疑人見此驚慌之下,露出了馬腳。羅彩芬一看到公安廳的這種場合,馬上説:這個嬰兒不是我的,是我撿來的。邵傑問王賽蘇:你呢,你手上這孩子是不是你親生的?王賽蘇仍一口咬定説:是我親生的。不信,你們檢查。因為做DNA要經過7個小時不停地操作,才能得出結果。
晚上7:00,DNA的鑒定結果出來了:不出所料,羅彩芬、王賽蘇兩人並不是她們所攜嬰兒的親生母親。
但當童光明給兩名婦女立案後,接管嬰兒時又擔憂起來:兩個嬰兒當時的狀況很不好,哭哭啼啼地不停地鬧,不知是餓了還是要睡覺,把幾個男子漢弄得束手無策,只好打電話叫女幹警劉婷過來幫忙。
宣威到武昌是整整一天一夜,兩個婦女帶著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兩個嬰兒,在條件相當惡劣的火車上度過了二十幾個小時,也不知是汗味還是屎尿味,兩嬰兒身上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臭氣。請來幫忙給倆嬰兒作檢查的鐵路醫院的醫生建議,先給兩個小傢伙洗個澡。
當解開嬰兒的層層包裹後,看著裸體的嬰兒,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兩個可惡的人販子,她們為了圖方便,怕嬰兒的屎尿弄臟了自己,就給孩子墊上厚厚的衛生紙,再用塑料袋把孩子的整個屁股給包起來,使嬰兒的大小便不易滲漏出來。這會兒把嬰兒所有的包裹一解開,那糞便、尿液糊得嬰兒滿身都是。第一個嬰兒的襠部、背部又紅又腫、有的地方已被糞便感染、潰爛了;第二個嬰兒的後背全都潰爛了,襠部、屁股和肘部、脖子上長滿了皰疹,那情景簡直慘不忍睹令人作嘔……
童光明一邊讓幾個刑警配合醫生細心照顧好被解救下來的兩名嬰兒,一邊加大了對犯罪嫌疑人的審訊力度。在鐵的事實面前,犯罪嫌疑人承認了她們的真正目的,是將嬰兒帶到河南鶴壁進行販賣;並且供出在此之前,她們以相同的方式販賣了14名嬰兒。王賽蘇交代:有一次,羅彩芬負責販運的一名男嬰,在途中的火車上發病死亡;而且喪盡天良的王賽蘇,把自己一個多月的親生女兒,以910塊錢的價格賣給了河南鶴壁的一戶人家。參加審訊的刑警聽後,都感到不可思議、義憤填膺,俗話説:虎毒不食子。這些可惡的人販子,為了幾個臭錢,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要賣!
兩個女人販子供出:她們背後有一個集販、運、銷一條龍的特大販嬰團夥,他們的上線在雲南宣威,由當地農民蒲紹帥為主,組織收集嬰兒,羅彩芬等人通過鐵路,將嬰兒運輸到下線河南鶴壁,再由在當地開摩托車維修店的侯萬利等人組織販賣。刑警隊據此判斷:可能他們手裏還有一些嬰兒在運送途中。果然,根據犯罪嫌疑人的交代:還有一批人販子拐帶著嬰兒,要從武昌火車站中轉到河南的鶴壁。其中有兩個分別叫小華、小芬的婦女,這兩天會販運嬰兒過來,但具體什麼時間?總共有多少人?攜帶了多少名嬰兒?都不得而知。
童光明想:若嬰兒都如此被包裹得嚴嚴實實,在火車上惡劣的環境裏,隨時都可能患病夭折。因此必須馬上採取行動,儘快解救出這些嬰兒,搗毀這個販嬰團夥。
三、三路出擊 圍追堵截
童光明把審訊中得來的情況進行了綜合分析,決定安排三個組分兵出擊:第一組由童光明帶隊,迅速趕往河南鶴壁,抓捕在當地販賣嬰兒的主要犯罪嫌疑人侯萬利,首先封堵這一環,避免再有嬰兒流散出去;第二組集中大量警力,坐鎮武昌火車站,日夜查堵繼續鋌而走險的人販子;第三組趕往雲南宣威和當地警方配合,在解救尚未運出嬰兒的同時,搗毀這個收集嬰兒的窩點。兵貴神速。分組完畢,刑警們都顧不上被兩個嬰兒折騰了一宿未睡及審訊二女人販子的緊張疲勞,馬上分頭展開了行動。
6月2日晚上5:50,去鶴壁的童光明帶隊的那組,在車上接到教導員打來的電話:他們在武昌查堵了一個販嬰者及所攜的一名男嬰,沒抓住主要犯罪嫌疑人。不知小華和小芬是在武昌火車站漏網了,還是仍在前往武昌的途中?童光明意識到:必須儘快趕到河南鶴壁,對可能漏網的人販子進行追堵。
6月3日淩晨3時,童光明所率領的第一組趕到鶴壁。刑警們在王賽蘇的引路下,很快找到了銷售嬰兒的主要犯罪嫌疑人侯萬利的窩點。童光明沒有急於採取行動,他將一部分人潛伏在附近,等天亮後把可能往侯萬利這裡送嬰兒的人和侯萬利一齊抓捕;同時另一部分人趕往鶴壁火車站,堵截可能在武昌站漏網的嫌疑人。
早晨6時,刑警們巡查了K186次列車,沒有發現要找的人;也沒有發現抱小孩的嫌疑人下車。據王賽蘇介紹:一般她們販運嬰兒到河南鶴壁之後,就會馬上到侯萬利這個修車點與其接頭。而從火車站到侯萬利的修車點步行也只要20分鐘。刑警們一直潛伏到上午9時後,仍沒見有人前來。童光明決定:馬上實施抓捕行動!
潛伏的偵察員同時向侯萬利的摩托車修理點悄無聲息地運動過去,兩輛警車緊隨其後。童光明和刑警楊漢民、邵傑衝上去,一個鎖喉把毫無防備,正蹲在地上修摩托車的侯萬利鎖到地上給銬住了。也參與了販嬰行動的侯萬利的老婆見此想跑,可怎跑得出刑警隊員的手掌,只有束手就擒。
刑警隊員們抓捕了主要犯罪嫌疑人侯萬利及其妻子,搗毀了這個販嬰窩點。這樣,人販子販運到鶴壁的嬰兒沒有了下線就賣不出去,等她們再返回時,武昌的警方和雲南警方的兩重羅網將等待著她們。
四、搶救病嬰 搗毀罪穴
還有一批販嬰者沒抓到,還有一批即將被販賣的嬰兒正在途中。讓人擔心的是:不知情況會發生什麼變化?羅彩芬曾交代説:若6月2日沒來的話,3日來的可能性很大。晚上,在童光明及刑偵隊員們火速從鶴壁趕往武昌的途中,突然接到留守武昌的刑警傳來的消息。
7:02時,昆明至武昌的K120次列車進站後,吳教導員帶領的一組隊員,在武昌火車站同時查獲了四名懷抱嬰兒的婦女,其中有兩名就是要抓的主犯。在此之前的6月2日晚,已經截獲了一個男嬰。而9時童光明一組趕回武昌後,教導員告訴他的一條消息使他又緊張焦急起來:有兩名嬰兒看樣子不行了,嘴唇發烏,呼吸微弱,出氣多進氣少……童光明説:趕緊送醫院搶救。
經醫院診斷:一個是心力衰竭,一個是嚴重的肺炎,醫生立馬就給二嬰兒下了病危通知書:救活的可能性很小。童光明對醫院説:不論花多少錢,先搶救再説,一定要把這兩個嬰兒救活。
這邊,醫院在搶救兩名病危的嬰兒;那邊,刑警大隊在看護另幾名被解救的嬰兒。到6月3日止,一共截獲了7個嬰兒,2個在醫院搶救,其餘5個暫時都安置在刑警大隊。刑偵大隊成了育嬰室,刑警們都身不由己地當上了保育員。人手不夠,童大隊長髮動幹警連夜到隊裏來照料孩子,大家爭著給嬰兒洗澡、喂奶、換尿片……一部分人去買嬰兒用品:衣服、尿不濕、手紙、奶粉等。那些人販子,為了賺錢,給孩子吃的都是低檔劣質奶粉。為了加強嬰兒們的營養,刑偵隊員們買的都是好奶粉。嬰兒們洗完澡,穿上新衣服,換上新的尿不濕,大家紛紛搶著要將嬰兒抱到自己家裏臨時照顧。
童光明一邊為這些被解救的嬰兒感到高興,一邊又為嬰兒的去向擔心:7名小孩,隊裏留了5名,這些嬰兒的去向是個未知數;孩子的身體又使大家憂心忡忡。童光明想:孩子被解救了,現在最要緊的是保護好、安置好他們,不要讓他們出現意外。
武漢鐵路中心醫院的領導得知此情況後,同意免費立即接收這些嬰兒,併為他們成立特別護理小組,給每個嬰兒配備專門的護理醫生。這些被解救的嬰兒安頓下來了,童光明從接案到現在,一直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2002年6月4日,趕赴雲南宣威的武漢鐵路刑警,在當地警方的緊密配合下,一舉搗毀了收集嬰兒的窩點。此後,在雲南宣威到河南鶴壁長達5000華里的打拐陣線上,一共抓獲這個特大販嬰團夥的犯罪嫌疑人25名,解救嬰兒39名。被抓捕的販賣嬰兒的犯罪嫌疑人,將受到法律的嚴懲。
目前,被解救的嬰兒已全部護送回了雲南宣威,當地警方正在全力尋找嬰兒的親生父母。望有知情者請撥打警方電話:(0874)-712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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