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翠平是山東省淄博市周村區的一個普通的老人。白髮蒼蒼的她實際年齡卻只有58歲。22年前,劉翠平的愛人石光有為了挽救五名落水兒童的生命而壯烈犧牲。22年後,劉翠平卻將當年獲救的四個孩子告上法庭。
採訪法院:要求索賠精神損失費10萬元
這就是當年奪去了石光有生命的水塘。2 2年前的一個臘月,燈塔村的張金海、劉濤、李軍、邢樹立、張金河等五個7、8歲的男孩子正在結冰的水面上玩耍着,隨着“卡嚓”一聲響,孩子腳下的冰面突然斷裂,猝不及防的他們一下子落入冰窟之中。正好石光有由此路過,他一面大聲呼喊救人、一面沒來得及脫下身上的棉衣,就縱身跳入冰冷的水中。
採訪目擊者:就在這裡,圍觀的人特別多,就老石一個人下水,當時一片汪洋
這時圍觀的群眾站滿了兩岸,他們與水中的石光有合力先後將劉濤、邢樹立、張金海、李軍救上了岸。而此時的石光有已經在冰冷的河水中浸泡了近一個小時。
採訪劉翠平:上來後,他渾身發抖。他們説還有一個,石光有説我不行了,他們説還是你的水性好,就又下去了。
石光有再次投入冰冷腥臭的河裏,當他把已經死亡的張金河的屍體拖出水面,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的石光有就沉入了水底。
採訪劉翠平:我正在家帶孩子,鄰居跑來對我説:不好了,老石沒有出來,恐怕不行了,我一聽就拉着孩子往壩上跑,後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三十分鐘後,趕來的消防隊用水泵抽幹了河水,才找到了石光友的遺體。
採訪目擊者:出葬的時候連衣服都沒換
採訪劉翠平:後來我出院,領導來看我,説老石死得太慘了。
22年前,這個小小的院子擺滿了花圈,獲救的四個孩子也由父母領着向石光友的遺體告別。但沒有想到的是,2 2年後他們卻在法庭兵戎相見。這20多年來,這四個孩子與劉翠平一家到底發生了什麼?
採訪劉翠平:都22年了,到了法庭上,我才認識這四個孩子
採訪大女兒:我們離得太近了,抬頭不見低頭見,唯獨不認識他們。
自石光有出葬以後,獲救的四個孩子及家長從來沒有來看過劉翠平,就是平時也好像有意在躲着他。
採訪女兒:他們都是小人,以為我們會訛詐他們。
確實石光友犧牲後,劉翠平猶如落入了萬丈深淵,精神也受到了強烈的刺激而不能工作。雖然當地政府按規定定期給一家人發放撫血,但生活依然十分艱苦。三個孩子裏,最大的女兒只有8歲,兩個兒子一個4歲,另一個只有兩歲,還在襁褓中吃奶。
採訪劉翠平:我小兒子能走的時候常問我你為什麼老一個人哭,我爸爸去哪了,我就説你小舅就是你爸爸。後來又問我爸爸為什麼姓劉不姓石呢?
但要強的劉翠平雖然能頂住生活的壓力,卻怎麼也無力抗爭精神上帶給她的打擊。幾年之後,當她偶然聽到燈塔村的一個熟人説那4個被救者和他們的家人根本就不承認石光友是救命的恩人,這猶如一個晴天霹靂把劉翠平震懵了。1987年,劉翠平來到燈塔村4各獲救者家裏求證這件事。
1987年,劉翠平來到燈塔村四個獲救孩子的家庭就求證此事。
採訪劉翠平:他們説:你是誰,你姓什麼,你幹什麼,把我推出來。一個叫劉錫小的,他説不是石光有救的,是我兒子自己爬上來的。這個意外的打擊擊倒了劉翠平。
採訪劉翠平:我跟你説,楊光同志我最傷心的就是這一點。孩子要去打架,我不讓去,他們還小,怕吃虧。半夜裏,我睡不着覺,就把孩子叫起來,我們抱在一起哭。
1992年,劉翠平為了給丈夫申請補辦烈士稱號,找到張金海等四名被救者,讓他們出具一份救人犧牲的證明材料。然而當他來到劉濤家裏的時候,劉濤由於正在監獄服刑,而其父竟失口否兒子被救的事實。
採訪劉翠平:我的心氣的蹦蹦跳。我説大哥,到底是不是,他想了想説是,我去蓋章。
由於一些歷史原因,為石光有申報烈士的事一直沒有結果,這成為劉翠平的一塊心病。為了儘快實現這一願望,劉翠平萌發了讓四名被救者出面幫助申報的方法。劉翠平先後十數次登門做工作,但四家好像約好了一樣,不是百般推辭就是閉門不見,劉翠平身心俱寒。2001年4月28日,劉翠平一直訴狀將張金海、劉濤、李軍、邢樹立告上了法庭。
採訪法院:在審理過程中,出庭的只有張金海,其他的只有代理律師,當時他們認為石光友並沒有完全救出四個孩子。
22年前,石光有下水救人,雖然現在很難具體説出當時他到底親手就過那個孩子,但是石光有下水救人是一個不爭的事實,而且當時只有他一個人下水,也是唯一的犧牲者。
採訪律師:有充分的證據證明,法律上也承認這個事實。
法院經過調查取證,認定石光有下水救人的事實不可否認。
採訪法院:當時元夠比較激動,而被告始終低頭沉默。
採訪律師: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案子,他也是在審判我們的良心,2001年秋天,周村區人民法院對劉翠平狀告張金海、劉濤、李軍、邢樹立一案進行裁決。
2001年秋天,周村區人民法院對劉翠平一案進行裁決。
採訪法院:同情不代表法律,由於起訴時間過期,我們對原告的起訴予以駁回。
在審判的過程中還有這樣一個細節,當時法院在開庭之前,四個被告原本同意調解。
採訪律師:當時同意調解並不是由於他們同情老人或內疚,而是以為官司可能會輸,當後來知道官司以勝訴的時候,就一致不同意調解。劉翠平不服判決,2002年3月上訴到淄博市中級人民法院,2002年6月,中法裁決維持原判,駁回。
採訪律師:雖然已過時效,但權力還在。他們實際上把這個作為逃避法律責任的避風港,從道義上應譴責(隱黑)。
採訪女兒:有人説你們打官司的目的就是為了獲得賠償,那四個被告也是因為這個而不敢承認。
這是石光友生前唯一的照片。22年前他短暫而壯麗的瞬間,換來的卻是今天冷漠的求證與親人的苦。當年被救的四個小孩現在已經長大成人,我們有理由相信他們最終能夠拿出一份勇氣直面2 2年前個寒冷的冬日,讓劉翠屏這個英雄的妻子真正感受到一份來自人內心深處的溫暖。也希望此片,能夠喚人們心裏那股被蒙昧和私欲禁錮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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