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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7日 《紅樓夢》的藝術個性 (上) 周汝昌 


  主講人簡介:

  周汝昌,我國著名紅學家。他是繼胡適等諸先生之後,新中國研究《紅樓夢》的第一人,享譽海內外的考證派主力和集大成者。1918年3月4日生於天津鹹水沽鎮。燕京大學西語系畢業,曾就教于華西大學、四川大學。

  周汝昌這位著名的紅學家,似乎從小就與《紅樓夢》有緣,在孩提時,就聽母親講述《紅樓夢》裏的故事。在他腦海裏,遠遠地出現紅樓人物的影子。二十年後,這位青年意外發現了曹雪芹生前好友敦敏的《懋齋詩鈔》,這一重大發現,為研究曹雪芹提供了重要史料,由此使周汝昌沉醉紅學,一生不醒。這正應了他的《獻芹集》扉頁上的一句話:借玉通靈存翰墨,為芹辛苦見平生。

  周汝昌一生坎坷,二十幾歲,雙耳失聰,後又因用眼過度,兩眼近乎失明,僅靠右眼0.01的視力支撐他治學至今。《紅樓夢新證》、《曹雪芹傳》、《書法藝術》、《楊萬里選集》,這一部部窮盡畢生心血的作品,展示了周先生多方面的藝術才華和造詣,遠非“紅學家”一詞所能概括。今雖已是耄耋之人,思維較先前毫不遜色,每日仍筆不停揮,著書立説。

  內容簡介:

  《紅樓夢》這部百科全書式的著作,多少年來一直被後人傳閱、研究。那麼它究竟有哪些特點是我們應該學習的?它的個性何在?這就必須從我們中華文化的傳統上來看曹雪芹這位偉大作家的文學創作。

  曹雪芹筆下寫人寫物、寫事、寫境,都有它的個性,我們也只有掌握了這一點,才能夠真正理解《紅樓夢》的藝術特點。如果你用一般的你常聽到的詞語如“形象鮮明、性格突出、刻畫細緻、言語生動”,你是得到了一些文學享受,但是你沒有把握住《紅樓夢》真正的精華。

  魯迅雖然不是紅學專家,但他的《中國小説史略》裏邊就有一篇專講了《紅樓夢》。他説《紅樓夢》不是政治小説、歷史小説,它是人情小説。“人情”這兩個字就抓住了《紅樓夢》的精神中心,然後魯迅先生對《紅樓夢》的藝術他提出一個最重要的命題,即伏線。而且他還評論説,《紅樓夢》續本的好壞是以符不符合原著的伏線為標準的。什麼叫伏線?就是書一開頭處處句句裏邊都有埋伏,裏邊藏著東西,它表面上是一層意思,但一細想,它是指的後邊。

  大家都比較熟悉的有一個《好了歌》,《好了歌》甄士隱做了注解,它的每一句都是伏線,那裏邊説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這其實就是榮國府大觀園的變遷,這裡面每一句就是一個埋伏,指的是後面的一個人。而這個伏線一直貫穿著全書。

  在運用伏線之外,曹雪芹在佈局上也是別具匠心。我們可以想一想,進怡紅院的外人,只有賈蕓和劉姥姥。而這兩個人物重要無比。他們除了進怡紅院,還都找過王熙鳳。而在《紅樓夢》的最後,賈蕓和劉姥姥都分別去獄內探望寶玉和鳳姐。劉姥姥還救了巧姐。這兩個人物構成了《紅樓夢》最重要的收場人物。

  《<紅樓夢>的藝術個性》(上) (全文)

  主持人:朋友們大家好,歡迎來到文學館。今天請來的主講人是著名的紅學專家周汝昌先生,大家先表示歡迎,今天周先生要給我們講《紅樓夢》藝術的個性,大家鼓掌歡迎。

  周汝昌:《紅樓夢》的藝術它的個性什麼樣?何在?不説特點、特色,説它個性。講到這兒,有一個巨大的問題,就是我們中華文化傳統上,對於藝術品的一種看法,非常之重要。這個關係到這個偉大作家創造文學的那個想法、辦法、手段,那是個什麼樣的個性。

  曹雪芹所寫的賈寶玉,他本人就是這麼一個看法。你記得到了後半部,涉及到晴雯抱屈而死的前後,他寫怡紅院當中有一棵海棠,先期枯萎了。他跟花襲人兩人有一段談話,花襲人的一段議論完全是世俗的,普通的,一般的道理。賈寶玉説,植物有生命,有靈性,有情有理,有交流感應。他知道晴雯快不好了,它預先枯萎。這是賈寶玉對於我、物、人複雜關係的一種觀點。這個我認為就代表了作家曹雪芹對於物的認識。他裏邊還有很多例子,我舉這個大家容易記起來的。

  既然是如此,那曹雪芹筆下寫人寫物、寫事、寫境。一切裏邊都包含著這一點,都有它的個性,不是一般的。這一點我們首先掌握,才能夠理解《紅樓夢》藝術的所謂特點、特色。實際上就是個性。中華文化傳統看文學藝術,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把這個作品看成一個活物,它如同人一個樣子。比如説他看一幅畫,一張字,他説這裡邊不是一個表起來一張紙,挂在那裏,這是一個活物,它有生命。在人家的眼裏一看,有骨有肉有血有脈,這生命生理上所具備的一切它都具備了,而且它有性情。這個我們聽起來好像這個太不科學,荒唐言。不然,不要這麼看問題,這一個大特點,決定了中國藝術的一切。我們欣賞《紅樓夢》的藝術,首先掌握這一點。然後,就比較好辦。如果你用一般的你常聽到的一些形象鮮明,性格突出,刻畫細緻,言語生動。你也得到了一些欣賞、體會、享受,可是你仍然沒有把握住曹雪芹《紅樓夢》那個藝術的真正的生命的精彩、精華。因為你那是兩個層次。你講的那個,就是今天流行的那個,那都是從西方來的,西方文藝理論。首先我不是指美學理論,藝術流派,這個主義,那個主義,我不是説那個。我説西方藝術作品,它看的就是那幾點,是吧,形象要鮮明,性格要突出,刻畫要細緻,寫一個貴婦人,一開卷,先寫她領子別著一個最值錢的一個寶石,一個diamond,或者一個什麼的金鏈子。然後哪一個頭髮的卷是怎麼卷的,這叫刻畫細緻,這個真好,這個藝術真高,一般人是這樣看法。我回過來馬上就要問諸位,你看《紅樓夢》看到這樣描寫嗎?林黛玉穿的什麼衣服?你告訴我聽聽,我一直在納悶。林黛玉入府,第一個見的是她的外祖母,老太太。兩人抱頭痛哭,賈母什麼呀,一部《紅樓夢》統統沒有離開老太太,你給我講講老太太什麼長相?穿著什麼衣服?不像戴敦邦畫的那個老太太,大胖子,又嚴肅,心裏又壞,後來害了林黛玉,沒人心。錯了,完全錯了,這個問題複雜萬分,我坐在這裡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講這兒。

  好了,他為什麼不寫這兒,林黛玉、薛寶釵一上場,略微交代了一下。用詩句的形式,兩個對句,交了幾句就完,以後再也不談。林黛玉到底穿什麼?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麼你對林黛玉那個形象那麼鮮明呢?那個鮮明是靠刻畫細節,林黛玉頭髮什麼樣?兩回事,兩回事情,這個奧秘在什麼地方呢?就是不寫外貌、細節,專門抓它的精氣神。它就讓你感覺到這個就在那兒,就是活的。我今年兩次給老外講《紅樓夢》,一個老外就像我反映這個。説我讀《紅樓夢》,那個人就在這兒,我就想看見,也沒寫他別的,這是怎麼回事?你説我怎麼回答,我跟這個老外為這一個問題要講整個中華文化的精神,我辦得了嗎?那時間也就是這樣的時間。

  好,這一點説到這為止,然後我換一個方式。我想引魯迅先生的一些看法。因為講紅學,從19世紀20年代之最初,出現過幾位大家,就是蔡元培、胡適、俞平伯,人人盡知。你看看他們那個眼光,那個實力,那個悟性,遠遠跟不上魯迅。魯迅不是紅學專家,僅僅做了一部《中國小説史略》,裏邊的第二十四篇是專講《紅樓夢》。他的大題是《清代的人情小説》,不是政治小説,不是歷史小説,不是什麼性理小説。很多了,不是革命小説。到清代末期,對《紅樓夢》的解釋已經有十多種了,魯迅説都不是。人情,它是寫人的感情,那個人情,不是人情世故,送紅包。你知道送紅包在老社會裏邊,那叫人情,送點人情。真,他這兩個字就抓住了這個精神中心,然後魯迅先生對《紅樓夢》的藝術他沒有多講,但是他提出一個最重要的命題。哪個命題呢?伏,埋伏的伏,他説伏線,就是伏在那裏邊的一個線索,他特別注意這一點。他看到《紅樓夢》裏邊的藝術,一個最大的特點,或者説個性,就是這個伏線。而且他評論敘述,比如説高鶚的後四十回吧,好壞是非是以符不符合原著的伏線為標準的。你看這個重要不重要,太重要了,那麼你們就要説了,什麼叫伏線呢?就是打開書一開頭處處句句裏邊都有埋伏,裏邊藏著東西。那表面上一層意思,但一細想,它這個是指那邊,伏在那裏,埋伏在那裏。這個手法,貫徹了全書,魯迅先生一眼就看出來了,而且明白指出來。那些我剛舉的那個蔡、胡、俞都不講這個,好像對這個不太敏感,或者説也沒有把它當回事。這個伏線是怎麼回事呢?這就是藝術,這個藝術很特別。你們知道,宣統三年,民國元年,兩次印齊了的最早出現的真正的《紅樓夢》原本。所謂原本就是接近原本,就是由正書局出版的戚蓼生續本。那個戚蓼生作的序裏邊就説了,他已經就感受到,他是乾隆末年的人。

  他舉了兩個例子,他説古代有一個人,寫字左手能夠寫草,右手能夠寫楷,同時寫。寫出兩張字來,完全不同。這怎麼回事?我真不知道這應該怎麼叫,這叫精神分裂。那不對,精神分裂是瘋了,它這個五官可以分開用。他又舉一個例子,好像這個人有兩個喉嚨,唱出來。比方説,一個是梅蘭芳,一個是馬連良,同時。哎呀,這個又太奇了。他説,我聽説過,可是我沒見過。但是,我現在在《紅樓夢》這裡見到了,比那個還奇。曹雪芹是一手寫出倆字來,寫出兩張紙來,一喉出兩個聲音。這個對於熟悉《紅樓夢》,《紅樓夢》版本,紅學常識的聽眾不是新鮮事。我為什麼還要重復呢?我們是重新結合我們中華文化藝術的這些大道理,來重新認識一下,加深我們的理解,是為了這個。朋友們,你們又要問了,你剛説一個個性,突然又來一個伏線,你這是幹什麼呀?這不是兩截嗎?不兩截,它那個伏線,貫穿著全書。涉及到它的章法,涉及到它的寫法,涉及到它的藝術的深度、層次,這個是麻煩極了。

  比如説一上來有一個《好了歌》,《好了歌》甄士隱做了注解。每一句都是伏線,那裏邊説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笏,笏板,做官的,象牙的,帶彎的,見皇帝,床不是睡覺的床,古代的床就是擺東西的架子,這個大富貴之家,他們做官那個笏板下了朝來都擺在那兒,都擺滿了。“衰草枯楊曾為歌舞昌”當年那個繁華,現在一看,一堆荒草,一根衰柳,這就是榮國府大觀園的變遷。後面那個每一句,“金滿箱,銀滿箱,展眼乞丐人皆謗,説什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這都幹嘛呀,每一句一個埋伏,伏在那兒,指的是後面的一個人。那麼也就是説,他寫的這裡,他的心血精神一直貫穿到那邊,後半部分,這一個大手法,是他的個性。這個個性是他運用了我們傳統的這個伏筆,這個伏筆不是他造的,但是他這樣運用,而且貫穿全書,是他個人,所以叫個性。比如説咱們舉例子,還可以當笑談説説,幫助你們想一想這個伏筆的重要。連説相聲也得講伏筆,你們還記得侯寶林説光緒皇帝死了以後,諸位大京劇家都改行,對吧。説到唱老旦的龔雲圃,侯寶林念龔雲圃,這個老旦有什麼特點呢,據説我沒有趕上過,有腦後音。出來那個聲音,那時候沒有擴音器,灌滿了園子,讓你聽著有金石之聲。金少山那個動靜也是如此,聲振屋瓦,仿佛這個唱大花臉的,那個聲音出來瓦都振動,今天靠一個話筒。那個功夫,黑著起來就得練嗓子。好,侯寶林怎麼表現龔雲圃,他一上來先誇,那真好聽。一上來那個第一口的,他先學那個叫板,我可學不了,哪位替我學學。就是叫苦,一個苦字,苦啊,來一個這個。你在聽到這個的時候,你什麼也沒想到,這大伏筆對吧。然後他又説了幾句話,這個龔雲圃還走著臺步,還帶著鼓點,挑著菜擔子,裏邊有黃瓜。出來個老太太,賣黃瓜的,過來買兩條,他然後又説了,北京的老太太買東西麻煩,怎麼麻煩,她得嘗嘗,不甜她不要,又一個伏筆。你聽到這兒,仍然不懂,這幹嘛,這不都是閒話嗎?他後來他才説了,因為有了僱主了,他得把這個黃瓜擔子挑去,讓老太太買。這麼一挑,一摸肩頭這個疼啊,他又想起叫板來,苦啊。老太太説,苦的,不要了。兩伏筆,一個苦一個甜,開頭就伏在那裏,到這個時候兩個伏筆發生了作用。我説你看看,這個伏筆在藝術上起著什麼作用。我不是説《紅樓夢》的伏筆跟這個一樣,當然我是增加一下興趣,打個比方,讓你們開動腦子,這是伏筆。

  您又會問我,你舉完了侯寶林的例子,你舉舉曹雪芹的例子到底什麼呀?你舉那個最典型的。好,一神一道,兩位大仙人,把這個大石頭用幻術點化成一塊美玉,“袖”當動詞用。到了太虛幻境,警幻仙姑面前挂了號,把它攜入紅塵。先告訴石頭我把你帶到什麼地方去呀?昌明隆盛之邦,“昌”帶一個日字,“明”帶一個日字,太陽,太陽在《易經》裏邊是乾卦,乾,底下一個“隆”明白出來了,“昌明隆盛”就是乾隆朝,底下一句“詩禮簪纓之族”,這個家族又講詩、講文,高文化。最後一句,“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之鄉”。“花柳繁華之地”,大觀園。“溫柔富貴”怡紅院。那麼就是它這個大圈圈,一直這麼歸攏,歸攏到榮國府大觀園。大觀園一個核心的地點是怡紅院。因為賈寶玉才是全書真正的惟一的大主角,怡紅院是整個《紅樓夢》的核心。這個沒什麼問題。但是他怎麼寫這個地方,我們今天要略微地理一理。他怎麼出怡紅院,怡紅院什麼樣?説到這兒我又打個岔頭。這麼一部大書,千頭萬緒,曹雪芹自己説這個榮國府,男女至少有幾百口人,每天沒事沒事少説也有二三十件。我從哪一個方面,哪一個頭緒著筆、落筆寫起呀?一點不錯。他構思這麼一個偉大巨力無比的大書,僅僅是這一點讓我們想一想,他真是了不起。他整個一個大佈局安排,這些人怎麼擺?

  好了,回到怡紅院。我舉這樣的例子,請各位想一想,怡紅院,誰進去了?你看過嗎?進怡紅院的外人,比如説胡庸醫濫用虎狼藥,為了給晴雯看病,進去過一回。他那個蒙頭,暈著了,他什麼也沒看到,他就看見晴雯這個美人,那真是個庸醫。這不能算,真正進了怡紅院是誰?賈蕓。賈蕓是開玩笑,認了寶玉做父親,他説了一句話,他説你沒事到我這兒來,你別跟那些下三爛兒混。他是好意,給他一些文化教養,賈蕓當然是樂不得的。找了個機會,那進不來,進不了榮國府大觀園。賈蕓進去了,第二個誰進去了,劉姥姥。劉姥姥怎麼進去的?那個有趣了,你們都記得,她吃醉了,她從廁所出來頭昏腦脹,不認得路了,一下子摸到怡紅院,從後邊進去了。只有劉姥姥進了怡紅院還不説,還睡在寶玉的床上,這幹嘛,這叫閒文,這是為了取笑好玩。你瞧瞧,你那麼尊貴,我非讓一個鄉村的,最貧的。他們認為是臟的,不乾淨的,一個老婆婆來給你床上開開玩笑,是為這樣?那就太淺薄了,曹雪芹不幹這個。説到這兒,我請諸位想一想,賈蕓除了入怡紅院,他還到哪兒找過誰?找過王熙鳳。劉姥姥,這第二個入怡紅院的人,她找過誰?她找過王熙鳳。賈蕓和劉姥姥如此不同身份、場合、緣由,沒法牽合到一起的任何理由,只有這兩個人先找王熙鳳,後到怡紅院。什麼道理?沒有人想吧,這裡邊包含了全部《紅樓夢》的最重要的情節故事,就前後大呼應,也就是一個大伏筆。劉姥姥一進榮國府,到了後半部就迷失在稿子裏面,還有三進榮國府。到了三進的時候,她再看王熙鳳那個屋裏,原來進去以後,哎呀,明光锃亮,不敢説是金碧輝煌吧,簡直就認不出那個富麗堂皇。等到她三進的時候,再去看王熙鳳,一個大對比,王熙鳳的屋裏是什麼樣。是為這。賈蕓同樣是如此,賈蕓到怡紅院看賈寶玉,當時的那個貴公子,那種尊貴嬌養。今天的話叫做物質生活的那個高級。後來敗落了以後,賈寶玉淪為不可嚴重的貧困,有的記載説做了乞丐。有人説他做了打更的,沒有住處,睡雞毛房。什麼叫雞毛房?冬天沒有鋪蓋,把草、雞毛鋪在地下,臥在裏面取暖。為什麼是雞毛?今天你們不都是穿羽絨服嗎?就是那麼個道理。

  賈蕓到後來看到寶玉的處境是這樣的,完全是為了伏筆,這個伏筆不是重現、再現,是整個一個大對比。

  主持人:作為曹雪芹的《紅樓夢》周先生剛才講到了,它的藝術個性,高妙之處在哪兒呢?我想一句話,就是借用顧愷之的那一句話吧,就是它是那麼傳神寫照出了不同的人物情境的精氣神。《紅樓夢》它作為一個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遺産,同時它也給我們後來的創作者,可以説留下了一個豐富的藝術母體,它所給養的東西應該是為我們後代的很多作家所學習,所體會,所運用的。最後讓我們向85歲高齡的周先生表示誠摯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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