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製片人的任務，邀請中國聯通董事長楊賢足先生參加“2002中國經濟電視年會”。如果不是中國聯通在2002年紐約、香港的海外上市,中國內地的A股上市，CDMA項目和600萬用戶，可能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名字。他並不像我們平時娓娓道來的明星企業家那樣讓人熟知。他對於我，甚至是陌生的。
臨近年會還有一週，時間太短，好在我採訪過中國聯通董事、原副總裁余曉芒先生，也就有了一個可以突破常規渠道、能夠迅速建立起對話的人，他當晚給楊先生打電話。楊先生正在香港開股東大會，他對入圍年度經濟人物挺高興，但也很謙虛，認為並非自己，而是公司全體使聯通有了今天的成績，對年會的事情沒有表示反對。之後我又得到了他秘書的電話。出差在外，我擠出時間撥通了楊先生秘書的電話，他説，應該可以參加，但還未最後徵得楊董事長的同意。之間又通過幾次電話，但因為會議緊張，始終得不到確切的答覆。過了兩天，秘書告之我：楊先生在做了深入考慮後，決定不參加此次年會。
我感到很惋惜，也很不甘心，在他們從香港回到北京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冒失地闖進位於西單的中國聯通大廈，決心做最後的爭取。心裏並不曉得會不會由於缺乏週到的預約而被拒之門外，不管那麼多了。他的秘書是個很斯文的人，對我的唐突並不怪罪，進去通報楊先生，很快又出來，請我進去。就這樣，我第一次見到了楊賢足先生。
他很和藹，把我讓到巨大的百葉窗對面的會客沙發上坐下來。坐定他就説：“這一次要説抱歉了，我真的不希望過多地在媒體上露面，我一直是個很低調的人，只想做點實在的事。如果當選經濟人物，還要接受半小時的採訪呢，我現在都感到後悔了。”那天，陽光明媚，照得整間闊大的辦公室燦爛而溫暖。如果不是試圖想説服楊先生參加年會，導致我的心情迫切而充滿目的性，在那樣一個環境跟楊先生靜靜地談一談聯通的事情，談一談這個外界稱之為“排雷英雄”的人是如何排雷的，那可真是個美妙的上午。
楊先生內斂而有修養，始終保持謙和的態度，“真的，聯通作為一個國企，變革是難的，變革的成功是全體人員的心血。聯通的工資可能不算是電信業裏的高收入，但是很多員工不計較，大家目標一致地往前走，比如説，我的秘書是個博士，在別處本可以有很好的待遇，但仍然留在聯通，最初和愛人租房住，現在才按揭買了房。所以我不能為自己披掛過多的榮譽。”
我尊重他的選擇。我也談了自己對聯通的認識，以及邀請他出席的初衷。他拿起我的名片很認真地看了看，又把他的名片遞給我，在上面特別寫了手機號，説：“我都急出汗了，可是這次真的不能答應你。你看，我把電話也留給你了，以後有機會我們再合作，好嗎？”最後，他交給我一套昨晚老市長送給他的郵票，留做紀念。我道謝道別，他問我去哪，我説回中央電視臺。“那一道走吧，我去京西賓館開會。”我與楊先生一起坐進他的奧迪。一路聊了很多，從政府到企業，從郵電部副部長到中國聯通董事長，從廣東到湖北到河南，以及在北京生活的十二年。我問，一路走來，喜歡做企業還是做官員？“做企業。儘管做企業有很多挑戰和艱難，但是，還是喜歡做。”我感到了楊先生儒雅溫和裏有一種魄力和鬥志。
我在軍博下了車，與他揮手告別。他把車窗搖下來，跟我説再見。説起來，他應該是個大人物。但在我眼裏，他親切，並令人敬重。儘管他沒能來參加我們的年會，我依然想在這裡留下一點文字--關於我所知道的楊賢足先生，算做對2002中國經濟電視年會的一個額外禮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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