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直播移動船駛入三峽)
清晨,被雨聲叫醒。拉開窗簾,原只想看看雨勢有多大,是否會影響到我們早上的新聞直播。眼睛望著窗外的風景卻再捨不得離開。
這才是夢裏的三峽。雨點在已經開始顯得平靜的江面上輕敲出漣漪,雲霧松松地繞在峭壁的中央,明明是靜靜地,並不見它挪動,等你移走了視線在回過頭來,它已經變了形態,躲到了山背後。這才看見山澗裏出現了無數條大大小小的瀑布。只是一切都是靜悄悄的,只看得見柔和的白練的閃動,卻聽不見衝擊的的轟鳴聲。只有雨點打在船幫上的聲音在耳邊慢慢退成背景。鑽出濃霧的山頂像是直插到天宮裏去,煙波浩淼,水天一色,只有這眼前的一排山是擎天的柱子。雄偉卻不霸氣。
雲霧幫了山水的忙,像是中國水墨畫常用的技巧。雲遮住了山頭,不完全的構圖讓人充分可以想象它的偉岸;霧隱去了班駁的的背景,是天然的留白。而那層層疊疊的山巒就像水墨暈染出來的層次,近處的礁石也只有焦墨枯筆可以寫出它的神韻。
這幅畫就這麼無聲的流動變幻著鑲在了我的窗口。怎叫人不癡呢?
下午船過瞿塘峽,仰望白帝城已經不是高高在上的感覺。這還只是正式蓄水的第二天。再過幾時,它成了湖中一座孤島,後來人倒要笑話李白的“朝辭白帝彩雲間”是大大的不通了。轉過白帝城,右岸便是著名的瞿塘峽摩崖石刻。這是我在短短一年多來第三次見到它。此時,唯有那巨幅的“夔門天下雄,艦楫輕輕過”的原作還在掙扎露在江面2米之上。上一次在數天之前的5月28號,它還懸在半空。再上一次,去年的1月,也是為了直播,它邊上的兩塊宋代的石刻因其珍貴要被切割下來,收入博物館。我曾親耳聽到那刀鋒和石壁接觸那剎那的聲音。只能聽到是因為當時我的直播報道點是在奉節老城,那裏的政府大樓將在十分鐘後被爆破拆除。刀鋒切割石壁的聲音通過我們的直播通訊系統直撞我的耳膜,心裏冒出來考古老專家的話:“文物的價值在於它本身和發現它時它所處的位置、形態。當我們把它送入博物館,它的第二種價值就不存在了。”那一次,我們曾把船停在岸邊。然後沿著礁石往上爬,到了它的腳下已經時氣喘吁吁。而此刻它就在我們的船舷邊。我都似乎應該俯身觸摸它。以目前漲水的速度,恐怕只是在今夜或明天吧。它的左上幾十米處,一幅完全的複製品已經赫然刻入石壁。因為是新的,顏色要比原物鮮艷很多。如果不是熟客恐怕此時也未必能找到真跡。這已經是我最後一次目睹新舊兩塊同樣的石刻同時懸于江上。這是特殊時期的特殊景觀。我讓攝像一定要在一個畫面中把兩個石刻都記錄下來。這也是歷史。
石壁的下游,本是川江上一個著名的險灘。今天,我們的船長説,他是第一次在這個航段上駛過了如此平靜的水面。岸邊的信號臺恰巧在我們的船經過的時候被爆破拆除。那兒的工作人員使勁地衝我們揮手説,“再見——”
歷史總會被改變的。改變歷史也總要付出代價。而我們是在記錄改變的過程。(中央電視臺新聞頻道《見證三峽135》直播記者 張泉靈)
旅遊小貼士:遊三峽,特別是再遊,一定體驗一下上岸走走的感覺。特別是瞿塘峽的古棧道,是所有的徒步旅行者都會愛上的。
(中央電視臺新聞頻道《見證三峽135》直播組、《時空連線》節目組聯合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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