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黃河風韻》攝製組在這優美的歌聲中來到了位於晉西北的保德縣。保德縣地處偏僻地區,相對窮困,但是保德人的精神卻堪稱富有,這其中有著近千年曆史的保德民歌便是保德人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
楊仲清 保德縣文化館副館長 保德縣民歌手:我們保德地處黃河岸邊,它在黃土高原,民歌的歷史可以追溯到1000多年以前,很悠久。我們保德愛唱民歌的人,從老年到小孩,從男到女,非常普及,各個鄉鎮、各個村鎮,茶余飯後,田間地頭,不管是耕地,不管是做飯,圍著鍋臺轉的婦女也要唱幾聲,來了客人也唱,酒席宴上也唱,辦喜事也唱,安置老人也唱,無處不有歌聲,無處不有民歌。
楊軍 保德縣民歌手:羊肚肚手巾三道道藍,哥哥在那山上喲,妹妹在那溝,咱們拉不上個話話,哎喲,招一招手……
楊仲清:因為保德地處在三角地帶,北面是內蒙,西面是陜西,在保德民歌裏面也可以聽出有陜北的風味,也可聽出有內蒙的風味。
《相思淚》:陽婆那個一落我點起燈,燈看著我來呀,我看燈。懷抱上那胳膊腕腕臉朝墻睡,枕畔畔上滴下那一串串相思淚。
我們保德過去老輩們,因為保德十年九旱,男人走口外,女人挖苦菜,過去的生活是離鄉背井,過了每年的清明以後,女人、娃娃送男人上船過河到口外,就是咱們的內蒙去做苦力維生。
楊愛林 保德縣民歌手:坐船你要坐船艙,你不要坐船頭,恐害怕颳風下雨風擺渡
擺浪擺浪擺浪擺在哥哥河裏頭……
楊仲清:三天路程兩天到,不大大的小青馬馬多喂上二升料,三天的路程兩天到。水流千里歸大海,走西口的哥哥我折回來。
隨著生活的變遷,生活的變化,我們保德人也在變,他們也用民歌抒發內心的感情,向我們中國,向世界誇耀我們保德,也想讓外界知道在中國的版圖上有我們保德這麼一個小點,亮點。
楊小雁 保德縣民歌手:保德縣美,保德縣美,風味小吃使人醉。大紅棗兒黃小米,果子鴨梨實在脆,油糕粉湯香,蕎面碗坨美,還有莜面羊雜碎,羊呀嘛羊雜碎。
娘娘灘
保德的民歌唱出了昨天的歷史,也唱出了今天的現實生活。告別了保德,我們來到了70 多公里外的河曲縣,河曲縣有一個地方叫娘娘灘,位於黃河河道中央,那裏是目前黃河上唯一有人居住的小島。
乘車到達渡口再換乘渡船,我們離河心的娘娘灘越來越近了。河水環繞,草木繁茂的娘娘灘,一派寧靜安祥的氣氛。各種作物在黃河水的滋養下伸展著腰肢,茁壯而蔥鬱,簡樸而富有地方特色的民居在綠色之中顯得那樣和諧。難怪當地人都説這裡是世外桃源。
島上的居民不多,但是家家都姓李,整個島上再無他姓,這裡面有什麼緣由呢?相傳漢高祖劉邦死後,呂后專權,將劉邦的愛妃戚夫人囚禁起來並斷其手足,同為劉邦妃子的簿姬恐遭厄運,在飛將軍李廣兄弟的護衛下逃離長安,幾經磨難最終選擇這裡住下來,這一住就是18年,娘娘灘由此得名。薄姬善待島上百姓,通曉醫術的她還經常為百姓看病,深得百姓愛戴。後來薄姬之子劉恒登基成為了漢代的第三個皇帝,也就是漢文帝,他將簿姬從這裡接回了長安。島上現在的居民據説都是李廣兄弟的後裔。
記者:大爺,您今年多大年紀?
李貴雄 河曲縣娘娘灘居民:我今年七十了。
記者:那在這個島上住了多少年呢?
李老漢:在島上住了……我的老爺爺就在這裡住著,我父親就不離這兒住。
記者:噢,一家三代了。
李老漢:漢代李文、李廣是我們的祖先嘛,飛將軍李廣就是我們祖先,李文他們弟兄三個,還有李功。
記者:聽説咱們這個村兒全姓李。
李老漢:全姓李,再沒外姓,我小時候有百十來口人,上下灘住得滿滿的。
記者:您有幾個小孩呀?
李老漢:我有三個小子,一個閨女,一共四個孩子。
記者:好多人都搬走了,您為什麼不搬走呢?這兒條件也不是太好。
李老漢:我們這裡風景好,夏天涼快,冬天也暖和,老婆老漢就離不開,不想走,人生在哪哪好。
記者:您原來是造船的?
李老漢:對,造船的。今年還給造了呢,今年給造了八條船,八條船掙了四千來塊錢,造完船回來,我們老兩口一個人有一畝地,二畝地。我從二十來歲上就造船,今年70了,造船就造了五十來年了。凡是在黃河頭跑的船,儘是我老漢給造的,你要過來坐那船,那就是我造的。
告別了在島上住了一輩子,造了大半輩子船,不願意離開娘娘灘的李老漢,我們又結識了一位年輕的島上的居民--辛惠卿,三十多歲的他自己出資在島上修建了一座規模不大的博物館,博物館雖然不大卻把娘娘灘悠久的歷史盡收其中,新一代的人要把娘娘灘的歷史文化通過自己的努力保護好,並且宣傳好,鄉親們讚揚他做了一件功德無量的大好事。
辛惠卿 河曲縣娘娘灘博物館館長:我生在黃河邊,長在黃河邊,對我們河曲非常熱愛,並且我們河曲地理位置特殊,長城和黃河的交匯點,我們這娘娘灘也是蒙漢文化的交匯點,地理位置非常特殊,所以産生了特殊的文化。
我小時候受到我父親熏陶,我父親是個農民作家,寫過《黃河兒女》,我小時候也就在我腦海裏貫穿了我們河曲的好多文化,去年萌發了開發我們島上的歷史,所以在這裡建了這個博物館,娘娘灘特殊的地理位置,有2000年的歷史,把這個集中起來,把河曲的文化也集中起來,來展現我們河曲的風土人情。
小小的博物館向人們講述的不僅僅是一個傳説,展示的也不僅僅是幾件出土文物,比這更為可貴的是今日黃河兒女開闊的視野,緊隨時代發展的觀念和對母親河,對這片土地的深深的熱愛。
河燈會
告別了娘娘灘,讓我們到8公里外的河曲縣縣城,去看一看那裏一年一度的河燈會。河曲縣地處三省交界處,以黃河為界,它的北面是內蒙古鄂爾多斯草原,南面是陜西省府谷縣,三地隔河相望,雞犬相聞,故有"雞鳴三省"之説。這裡是黃河古渡口,曾是走西口的人們生死離別的傷心之處,又是晉陜蒙等地物資和文化交流的一個集散地。
張存亮 原河曲縣文化館館長:康熙三十六年,對面鄂爾多斯部落給皇帝寫了一個奏折,允許漢民到蒙地墾荒種地和放牧,所以縣誌上有這麼一段話,説"自康熙三十六年,聖祖仁皇帝特應鄂爾多斯之請,以故河寶營(即今河曲縣城),得與蒙古交易,又準河民墾蒙古地……"。
在過去,許許多多為了生計離鄉背井去內蒙古地區謀生作苦力的人們,就是從這裡踏上了不歸之路。
張存亮:河曲人走西口,因為勞動很苦,到了內蒙有得了瘟疫的,有的扳船在黃河上死了的人也不少,所以為了祭亡靈,七月十五,當地選用這天,祭奠走西口死的這些亡靈,開始是用罐瓶,瓷碗裏頭點上燈,超渡亡靈,河燈開始是這樣的。
如今的河燈都是用各色臘光紙糊成的,它的製作也不複雜,將一張方形的紙四角粘連起來,用麻繩做的燈芯,不易被風刮滅,燃燒時間也較長,將河燈底部侵入臘油當中,在臘油凝固之前放到沙子上,沙子粘在燈的底部,很快凝結粘連,一來防止燈被水浸蝕,二來加重燈的份量,不易被風吹翻。隨著時代的變遷,河曲人早已不再走西口,人們過著安居樂業的生活,河燈會的意義自然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張存亮:做上三百六十五盞燈,預示一年365天,天天吉祥如意,就是喜慶的意思。後來放河燈也作為一種歡慶,近幾年來就成為一種文化盛會了。
每年七月十五這一天,河曲縣的黃河岸邊總是這樣人頭攢動,熱熱鬧鬧,為紀念大禹治水而修建的禹王廟內,人們奠祭著大禹這位古代的治水英雄,祈禱著風調雨順,五穀豐登。黃河岸邊渡口旁的古戲臺上也在每年的這個時候好戲連臺。
十里八鄉的人們還在陸續向這裡匯集,待到傍晚時分,古渡口人頭攢動,燈影點點,我們搭上了放燈的木船,來到了黃河中央。黑暗中遠遠回望,河岸上的燈影倒映在水中,也許是離得太遠,此時已聽不到岸上嘈雜的人聲,也許是人們安靜了下來,默默地期待這一年一度的河燈會的開始。燈點燃了,放入了水中,在風中搖曳,隨水波飄流。此時此刻岸上的河曲人想到了什麼?
想到了昔日客死他鄉的親人?如果是這樣,一盞河燈就是一個亡者的靈魂。想到了曾經失去親人的痛苦?如果是這樣,那一串河燈就是無數悲傷的淚珠。他們還會想到什麼呢?今天的好日子和明天的快樂?如果是這樣,那一片片河燈就是數也數不清的希冀和祈禱……
王家大院
離開了地處晉西北的河曲縣,我們驅車南下來到了山西省中部的晉中市,晉中市有一個靈石縣,因一塊巨大的隕石而得名,在這裡我們要去造訪一座晉商留下的古老宅院--王家大院。
王家大院位於靈石縣縣城東北方向12公里處的靜升鄉,有著"華夏民居第一宅"的美譽,它是由靜升鄉巨賈王氏家族幾代人在清朝康熙、雍正、乾隆、嘉慶年間陸續修建的,面積15萬平方米,現修復並對外開放的部分只有原來規模最大時的五分之一,儘管只是五分之一,卻有多達55座的院落和1083間房屋,目前開放的高家崖和紅門堡兩處建築群,一東一西中間有一橋相連,兩部分依山而建,皆為封閉式城堡,層樓疊院、錯落有致,內部為多進四合院群落組成,雕梁畫棟,裝飾典雅,內含深厚。其建築實用性強,藝術品位高,以北方民居特別是晉中民居建築風格為主,又兼有江南庭院建築的風韻,是中國清代民居建築的典範之作。
鄭孝燮 國家文物委員會委員、高級建築規劃師:千篇一律,千變萬化,那麼這八個字誰説的呢?梁思成先生的名言,千篇一律、千變萬化,他概括中國建築的特點,我們看王家大院的院子,跟北京的院子它都是方正端莊、左右對稱,高低大小都有等級的區別,這是看它所謂共同的方面。但是要體現地方特色,王家大院所體現的地方特色是什麼呢?就是晉中地方的鄉土特色,這個最突出的就是窯洞。
"三雕",也就是木雕、磚雕、石雕是王家大院建築藝術價值的重要體現,這些精美的雕刻內容多為瑞獸、吉祥花果、民間故事、神話傳説等,以此寄託種種吉祥的祈盼和祝願,同時有些雕刻內容對晚輩還有一種警示與教化的作用。王家大院的雕刻遵循了"建築必有圖,有圖必有意,有意必吉祥"的原則,其造型儒雅大方、莊重嚴謹、層次分明、栩栩如生,其中大量採用了象徵、隱喻、諧音等手法,將各種吉祥的寓意暗含于雕刻中,讓人細細品來回味無窮。
鄭孝燮:王家大院的雕刻主要還是北方風格,比較敦厚、比較粗獷,但是有些地方,也顯得有南方的纖細,秀麗的地方也有,這也跟主人的修養情趣有關的。
養正書塾是過去王家的少爺們讀書習字的地方,這個門可謂寓意深遠,竹根有山石盤繞,意在打牢根基,兩側的竹節自下而上一節比一節高,表示學業進步節節高,上邊的喜鵲自然預示著喜鵲登枝、金榜題名。
鄭孝燮:建築它本身就是一種文化,就是一種藝術,古今中外都是一樣的。這個古建築它傳遞給我們歷史的信息很多很多,我們所謂的托物寄史,興啊衰啊;另外還一個托物寄情,跟很多藝術是一個道理,我們看一幅畫、一個雕刻,它不僅僅有形還有情啊,有韻味啊,見景生情啊,欣賞啊,中國特色啊、晉中特色啊,無聲的一種傳達,無字的史書。
從王家大院建築藝術中得到啟示,太原理工大學輕紡工程與美術學院的師生們自己動手設計製作了明清晉商服飾系列,這些服裝服飾取材于建築本身,經過巧妙構思,細心縫綴,於是一件件精美典雅,極富個性和創意的服裝服飾作品誕生了,它與這裡的環境氣氛渾然一體,但無疑又是一種別樣的詮釋。流動的、靜止的、古樸的、華麗的,當這一切在我們面前交錯的時候,我們分明聽到了一種無聲的音樂,一種無言的講述。
黃河的心臟——壺口
壺口瀑布是中國第二大瀑布,它位於山西吉縣與陜西宜川縣交界處的晉陜峽谷之中,一瀉千里的黃河水到了這裡,驟然收攏為一束飛流直下,跌入了30多米的深淵中,好似巨壺注水,故名壺口,正所謂"浩浩淼淼天來水,萬濤盡收一壺中"。
在這個天造地設的大壺中,黃河水迭蕩咆嘯、萬象奔涌,驚天動地、攝人心魄,在這裡黃河盡情地展露著她粗獷雄壯、桀驁不馴的一面,難怪英雄們都願意在這裡完成驚天的壯舉,原來英雄的豪邁與黃河的氣概是如此的相映生輝、撼動天地。壺口是黃河上的一顆明珠,是母親河的心臟,是中華民族精神的象徵。人們歌唱黃河,用各種方式讚美壺口,有這樣一位攝影家,十四年來用他的相機捕捉一個個美不勝收的瞬間,記錄下了壺口瀑布的萬千氣象。
王悅 攝影家:那是十四年前的一個冬天,臘月,數九寒天,我是第一次來到壺口,但是就難得在這個冰天雪地的時候,我拍下了這張絕版照片,因為這種景色從那以後再沒有了。
照片中壺口瀑布傾瀉而下、氣勢奪人,岸邊上冰天雪地端莊肅穆,一靜一動之中盡顯黃河的壯闊。特別是畫面下方的幾隻酷似雄獅的冰砣,更是給畫面增添了不盡的意味和情趣。從那時起王悅開始了以壺口瀑布為內容的專題攝影,一發而不可收,這期間他克服了種種艱險,數十次親臨壺口岸邊,創作發表了大量有關壺口的優秀攝影作品,在許多有影響的攝影比賽中頻頻獲獎,引起了國外攝影界的關注。1999年王悅出版了他的個人攝影集《壺口》,並於同年七月在北京中國美術館成功舉辦了《中華魂--黃河壺口攝影展》。
王悅:我十四年前拍的好多的岸邊的石頭,現在都不存在了,有時候我在那兒拍完照片那個地方,隔半個小時就淹過去了,所以説拍壺口必須得冒險。我為什麼能夠堅持這麼些年,冒這個險呢,我覺得站在壺口邊上,她的濤聲,她的力量鼓舞著我,震撼著我,一定要堅持下去,把我們的民族精神,黃河壺口是中華民族之魂,我就要想辦法把這個魂拍出來。
在表現壺口神韻方面,王悅也做了可貴的探索,除了表現壺口的波瀾壯闊,氣勢恢宏以外,王悅鏡頭中的壺口多了一份寧靜、安祥,多了些許如夢的詩意。
王悅:從我的感情上頭,我自己覺得我感受的,壺口就是我的母親,所以我對她寄予無限的深情,所以我堅持這麼多年逐漸地親近她、撫摸她、聽著她的心臟的跳動,摸著她的脈搏,看到她的表情,我就心裏相當高興,我就覺得母親是我們民族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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