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的樂趣

  從私塾到課堂,從八股文到白話文,20世紀沒有哪種文字,像漢字一樣經歷如此大的變革,但漢語的文字之美,音韻之美,卻歷久彌新。
  在古城紹興,有一所遠近聞名的私塾──三味書屋,作家魯迅在這裡度過了他的少年時期。當時,和所有的私塾一樣,學對聯,也叫對課,是他每天必須練習的功課。
  顧平旦 中國楹聯學會會長:在古代,沒有洋學堂的時候,對孩子的訓練,一個是讀三字經、百家姓,另外在鍛鍊語言文字的運用能力上,對對子是中國小孩在啟蒙教育中必需的,必修課。
  胡柱國 中國楹聯學會會員:老師在每一天中午時候,寫一個對聯在大紙上,比方説他寫個“天”字,我們就接個“地”字,他要是寫“一二三”,怎麼來對一二三呢?你就對“甲乙丙”。
  私塾的對課常常妙趣橫生,一次三味書屋的老先生壽鏡吾出了個有趣的上聯:獨角獸,讓弟子們對下聯。
  章大國 紹興魯迅紀念館館長:那麼獨角獸呢,好多夥伴們都對不出來,平時有一個比較貪玩的(學生)問魯迅,因為魯迅的原名叫樟壽,他就問:樟壽樟壽你教教我對什麼?魯迅就跟他開了一個玩笑,他説:那你就對四眼狗吧。他一想,對呀,獨角獸,四眼狗,趕緊站起來説:老師老師,四眼狗。結果給老師臭罵了一頓。説:四眼狗是什麼東西?
  章玉安 《紹興教育報》主編:那麼這時候魯迅呢就對了一個下句,他説是“比目魚”。壽先生聽了後表示讚賞,他説:獨角獸的獨,不是數詞,但有單獨的意思。比目魚的比,也不是數詞,但是有成雙的意思,獨角獸和比目魚,對得挺好。
  馬蕭蕭 中國楹聯協會名譽會長:毛主席當年也是在學對課的時候,老師出去了,他就跟同學逃課游泳去了,老師回來一看,逃課游泳,我叫你們在家好好讀書,怎麼逃課游泳去了?我要出對子,你們對上了,我就不罰了。對不上,我就罰你們。先生出了一個“濯足”,因為他們游泳就是洗腳,“濯足”。好多人對不上啊,毛澤東當年就對上了,“修身”,“ 濯足”腳對身,對得很好,先生就稱讚,就不要罰了。
  20世紀以後,新式學堂代替了私塾,但對聯的學問並沒有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
  程毅中 中央文史研究館館員:一九三二年清華大學入學考試的時候,陳寅恪教授在試題裏出一副對聯,出一幅對子,三個字,“孫行者”。據説當時的答案五花八門,有一位考生答胡適之,被評為最佳,他就是周祖謨先生,後來成為了著名的文字學家。
  程毅中 中央文史研究館館員:但陳寅恪先生他原來自己有個底,他是對“祖衝之”,也是之,“祖衝之”,可是對得應該説他原來的對得還要工,因為祖對孫,祖和孫是親屬關係。
  今天,在大部分地方,對聯教育已經遠離了課堂。但是在河北玉田師範學校,學對聯被列為一門必修課。學生們對這門咬文嚼字的學問表現了濃厚的興趣,學校裏不時舉行對聯比賽,在老師的指導下,學生們按照對聯平仄、對仗等規則對參賽的作品“品頭論足”。
  音律、平仄、對仗,這些對聯術語,聽起來好像很遙遠,一旦入了門,其實離我們的生活也很近。朝陽藝術學校的學生,就從學對聯中得到了不少樂趣。
  高潔 朝陽藝術學校學生:初夏的時候,我們到市裏的公園,去校楹聯社組織的春遊。
  周彬 朝陽藝術學校學生:在湖上划船的時候,突然有一條鯉魚跳到我們船上。
  高潔 朝陽藝術學校學生:躍魚驚起坐舟人,然後我就告訴身過其他船上的人,我説誰要是先對上我這句下聯,我就把這條魚給誰。
  周彬 朝陽藝術學校學生:船晃了一下,我就突然想到是“划船輕行碧波上”。
  高潔 朝陽藝術學校學生:我覺得比較不錯,當時我就把魚給他了。
  周彬 朝陽藝術學校學生:隨興説了那一句,但是沒想到真換來她那條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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