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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兆琦舊事漫談 

  
六,退休余話

  我是1998年辦理退休的。退休後的起初幾年,身邊還有尚未畢業的研究生、博士生、留學生、訪問學者等等,這時系裏有些中學校長培訓班、骨幹教師進修班、以及為中學教師開辦的研究生班等也都曾請我講課。到2002年,研究生全部畢業,從此我開始轉入了全力以赴的研究工作,也就是全面整理《史記》。説起這件工作的意義,話頭就比較長了。早在四十多年前,我在復旦大學跟著蔣天樞先生讀《史記》時,蔣先生就感慨地説:“清朝人對許多唐、宋人整理的古書不滿意,又對之重新進行了整理,如《十三經》、《漢書》、《後漢書》、《三國志》等都是如此。但他們沒有對《史記》重新整理,因此中國人今天讀《史記》,還是用晉、唐人所作的“三家注”,而“三家注”是問題很多的,已經不能滿足今天的需要。但是我已經沒有這份精力了。這個話我記在心裏,但沒有興心要做這份工作。1987年,隨著我對《史記》教學與研究工作的開展,和國內外研究《史記》人們的交往也越來越多,於是我接受程金造先生的建議,于1987年春天在北京師範大學召開了一個全國範圍的“《史記》研討會”。到會的有三十來人,數量雖然不太多,但比較重要的專家還是多數都來了,會後我們成立了一個“《史記》研討會聯絡組”,這是一個民間的,但卻是有史以來前所未有的聯絡國內外《史記》研究專家的群眾組織。也正是在這個組織的推動下,1988年我們在陜西的西安與韓城召開了一次規模更大的國際《史記》討論會。1989年原本是計劃在徐州召開第三次《史記》討論會,但不巧這年鬧起了學潮,討論會沒有開成。為了不使討論會空得時間太久,於是1991年我在北京又召開了第三次“國際性的《史記》教學與《史記》研究會”。歷史界的泰斗白壽彝先生參加了大會,併發表了長篇講話。會後他讓古籍所的龔兆吉先生把我請到他的家裏,肯定了我這些年在《史記》教學與《史記》研究方面所做的工作,而後向我提出:“希望你放開其他方面的事情,集中力量用五年六年、乃至十年八年的時間,全面地整理《史記》。而且不做便罷,要做就要做成世界水平的。經費有困難,古籍所可以給你提供一些幫助。”白先生的秘書劉雪英小姐當時在場,她都記下了這些事情。我很受感動。於是開始進行準備,動手蒐集、整理資料。我是從1995年正式著手這項工作的,原定計劃是三百萬字,書名是《史記箋注集評》;後來逐漸發展完善,全書擴展到五百萬字,書名也改用了郭預衡先生給起的《史記箋證》。經過八年的奮鬥,此書已于2002年基本完成。書稿送交出版社審閱,而我則仍在不斷蒐集資料,修改補充。到2004年七月,出版社排出了此書的校樣,共六千多頁。我從七月初開始校對,一直校對到十一月中旬,才全部校完。出版社的計劃是要在2004年年底出版此書。

  《史記箋證》的特點與其學術上的創新之處是:

  一,對當前通行本《史記》原文的字句訛誤和一些重要的標點失當,《箋證》為之校改了二百多處;

  二,吸收考古資料、利用出土文物以驗證《史記》文本敘述的史實,從而大大提高了史實的清晰度,也有的糾正了文本敘事的偏差;

  三,訪求、採錄地面遺留的各種古代遺跡,諸如城垣、關塞、樓臺、陵墓、碑碣等可與歷史人物、歷史事件相互印證的的資料,以資博覽,以廣異聞;

  四,收集、引用新的研究成果,對《史記》舊注與一些欠妥的傳統説法提出了辨正,對一些模糊不清的問題提出了新説;

  五,收集、引證古今中外的政治家、軍事家、思想家對《史記》中有關歷史人物、歷史事件的評論,以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該人物、該事件的歷史意義,更準確地理解《史記》文章;

  六,收集、引證有關的文學方面的評論資料,可使讀者對《史記》的文學性加深理解,並提高閱讀文本的樂趣;

  七,本書對疑難字、生僻字都加了漢語拼音;對歷史地名都加注了現今地名;對原文記事所用的古帝王的年號以及月日干支都加注為公元某某年以及某月某日;對古代的度量衡都加注了約當現今的近似值;

  八,本書加進了《史記》所涵蓋的各個歷史時期與某些區域、某些城市的地形圖共十八張,加進了與《史記》各篇內容相關的歷史古跡、考古發掘、出土文物等圖片百餘張,以利於加深讀者的記憶,並增加閱讀的興趣。

  本書共分八大本,五百多萬字,是前所未有的印刷最精美,註釋最詳盡,收集、引證材料最豐富,最有利於閱讀,併為《史記》研究提供相當基礎的本子。

  與此同時,台灣的三民書局正在排印我的一套《史記新譯讀本》,此書的註釋較《史記箋證》略少,其突出特點是附有原文新譯。此外是繁體字,豎排本,原文還帶有注音符號的拼音。全書估計要超過五百萬字。此書正在校對中。

  1998年退休以來出版的書籍還有,陜西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史記題評》(2000)、中國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的珍藏版《唐詩》(2002)、《漢魏南北朝詩》(2003)、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專升本統編教材《先秦兩漢散文專題》與《先秦兩漢散文選》(2002)、商備印書館出版出版的《唐詩選注集評》(2003)、湖南嶽麓書社出版社的評注本《史記》(2004.5.)、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的《史記選》《唐詩選》《古代散文選》(2004,10.)

  我退休前曾在北京師範大學中文系任過古典文學教研室主任、中文系副主任。現在的社會學術職務有“中國史記學會”名譽會長、中外傳記學會名譽會長、中國散文學會副會長、中國古典文學普及學會副會長。

  我曾于1993年到日本東京大學交流訪問,並受到日本《史記》研究界的盛情招待,2000年曾到新加坡上課、講學,2001年曾到台灣訪問、講學,2002年曾到韓國啟明大學訪問、講學。

  我已經退休六年了,只因為北京師範大學在廣東珠海創辦分校,故而又受聘來此連續給三個年級的學生講了基礎課與選修課,這是盛情難卻不得已而為之。我希望從明年起不再上基礎課。如果有學生想聽《史記》我倒是還可以再講兩回。  

  孔子説:“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這意思自然是很好的,但我想還是應該適可而止,因為自己畢竟是個老人了。

  韓兆琦 2004年11月27日

責編:李菁  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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