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問題
邊界土地狀況:大體説來,土地的百分之六十以上在地主手裏,百分之四十以下在農民手裏。江西方面,遂川的土地最集中,約百分之八十是地主的。永新次之,約百分之七十是地主的。萬安、寧岡、蓮花自耕農較多,但地主的土地仍佔比較的多數,約百分之六十,農民只佔百分之四十。湖南方面,茶陵、酃縣兩縣均有約百分之七十的土地在地主手中。
中間階級問題:在上述土地狀況之下,沒收一切土地重新分配(21),是能得到大多數人擁護的。但農村中略分為三種階級,即大、中地主階級,小地主、富農的中間階級,中農、貧農階級。富農往往與小地主利害聯在一起。富農土地在土地總額中佔少數,但與小地主土地合計,則數量頗大。這種情形,恐全國亦差不多。邊界對於土地是採取全部沒收、徹底分配的政策;故在紅色區域,豪紳階級和中間階級,同被打擊。政策是如此,實際執行時卻大受中間階級的阻礙。當革命初期,中間階級表面上投降貧農階級,實際則利用他們從前的社會地位及家族主義,恐嚇貧農,延宕分田的時間。到無可延宕時,即隱瞞土地實數,或自據肥田,把瘠田讓人。此時期內,貧農因長期地被摧殘及感覺革命勝利無保障,往往接受中間階級的意見,不敢積極行動。必待進至革命高漲,如得了全縣甚至幾縣政權,反動軍隊幾次戰敗,紅軍的威力幾次表現之後,農村中才有對於中間階級的積極行動。如永新南鄉,是中間階級最多的地方,延宕分田及隱瞞土地也最厲害。到六月二十三日龍源口紅軍大勝之後,區政府又處理了幾個延宕分田的人,才實際地分下去。但是無論哪一縣,封建的家族組織十分普遍,多是一姓一個村子,或一姓幾個村子,非有一個比較長的時間,村子內階級分化不能完成,家族主義不能戰勝。
白色恐怖下中間階級的反水:中間階級在革命高漲時受到打擊,白色恐怖一來,馬上反水。引導反動軍隊大燒永新、寧岡革命農民的房子的,就是兩縣的小地主和富農。他們依照反動派的指示,燒屋、捉人,十分勇敢。紅軍再度到寧岡新城、古城、礱市一帶時,有數千農民聽信反動派的共産黨將要殺死他們的宣傳,跟了反動派跑到永新。經過我們“不殺反水農民”、“歡迎反水農民回來割禾”的宣傳之後,才有一些農民慢慢地跑回來。
全國革命低潮時,割據地區最困難的問題,就在拿不住中間階級。中間階級之所以反叛,受到革命的過重打擊是主因。然若全國在革命高漲中,貧農階級有所恃而增加勇氣,中間階級亦有所懼而不敢亂為。當李宗仁唐生智戰爭向湖南發展時,茶陵的小地主向農民求和,有送豬肉給農民過年的(這時紅軍已退出茶陵向遂川去了)。李唐戰爭結束,就不見有這等事了。現在全國是反革命高漲時期,被打擊的中間階級在白色區域內幾乎完全附屬於豪紳階級去了,貧農階級成了孤軍。此問題實在嚴重得很(22)。
日常生活壓迫,影響中間階級反水:紅區白區對抗,成為兩個敵國。因為敵人的嚴密封鎖和我們對小資産階級的處理失當這兩個原因,兩區幾乎完全斷絕貿易,食鹽、布匹、藥材等項日常必需品的缺乏和昂貴,木材、茶油等農産品不能輸出,農民斷絕進款,影響及于一般人民。貧農階級比較尚能忍受此苦痛,中等階級到忍不住時,就投降豪紳階級。中國豪紳軍閥的分裂和戰爭若不是繼續進行的,全國革命形勢若不是向前發展的,則小塊地區的紅色割據,在經濟上將受到極大的壓迫,割據的長期存在將成問題。因為這种經濟壓迫,不但中等階級忍不住,工人、貧農和紅軍亦恐將有耐不住之時。永新、寧岡兩縣沒有鹽吃,布匹、藥材完全斷絕,其他更不必説。現在鹽已有賣,但極貴。布匹、藥材仍然沒有。寧岡及永新西部、遂川北部(以上均目前割據地)出産最多的木材和茶油,仍然運不出去(23)。
土地分配的標準:以鄉為分配土地的單位。山多田少地方,如永新之小江區,以三四鄉為一個單位去分配的也有,但極少。所有鄉村中男女老幼,一律平分。現依中央辦法,改以勞動力為標準,能勞動的比不能勞動的多分一倍(24)。
向自耕農讓步問題:尚未詳細討論。自耕農中之富農,自己提出要求,欲以生産力為標準,即人工和資本(農具等)多的多分田。富農覺得平均分和按勞動力分兩種方法都于他們不利。他們的意思,在人工方面,他們願意多努力,加上資本的力量,他們可以多得收穫。若照普通人一樣分了,蔑視了(閒置了)他們的特別努力和多餘的資本,他們是不願意的。此間仍照中央辦法執行。但此問題,仍當討論,候得結論再作報告。
土地稅:寧岡收的是百分之二十,比中央辦法多收半成,已在徵收中,不好變更,明年再減。此外,遂川、酃縣、永新各一部在割據區域內,都是山地,農民太苦,不好收稅。政府和赤衛隊用費,靠向白色區域打土豪。至於紅軍給養,米暫可從寧岡土地稅取得,錢亦完全靠打土豪。十月在遂川遊擊,籌得萬餘元,可用一時,用完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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