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與茶詩
央視國際 2004年03月25日 14:28
把茶大量移入詩壇,使茶酒在詩壇中並駕齊驅的是白居易。從白詩中,我們看到茶在文人中的地位逐漸上升、轉化的過程。
白居易與許多唐代早、中期詩人一樣,原是十分喜歡飲酒的。有人統計,白居易存詩二千八百首,涉及酒的九百首;而以茶為主題的有八首,敘及茶事、茶趣的有五十多首,二者共六十多首。可見,白居易是愛酒不嫌茶。《唐才子傳》説他“茶鐺酒杓不相離”,這正反映了他對茶酒兼好的情況。在白氏詩中,茶酒並不爭高下,而常像姐妹一般出現在一首詩中:“看風小溘三升酒,寒食深爐一碗茶”(《自題新昌居止》)。又説:“舉頭中酒後,引手索茶時”(《和楊同州寒食坑會》)。前者講在不同環境中有時飲酒,有時飲茶;後者是把茶作為解酒之用。白居易為何好茶,有人説因朝廷曾下禁酒令,長安酒貴;有人説因中唐後貢茶興起,白居易多染時尚。這些説法都有道理,但作為一個大詩人,白居易從茶中體會的還不僅是物質功用,而是有藝術家特別的體味。白居易終生、終日與茶相伴,早飲茶、午飲茶、夜飲茶、酒後索茶,有時睡下還要索茶。他不僅愛飲茶,而且善別茶之好壞,朋友們稱他為“別茶人”。從藝術角度説,白居易發現了茶的那些妙趣呢?
第一,白居易是以茶激發文思。盧仝曾説:“三碗搜枯腸,唯有文字五千卷”。這是浪漫主義的誇張。白居易是典型現實主義詩人,對茶與激發詩興的作用他説的更實在:“起嘗一碗茗,行讀一行書”;“夜茶一兩杓,秋吟三數聲”;“或飲茶一盞,或吟詩一章”…,這些是説茶助文思,茶助詩興,以茶醒腦的。反過來,吟著詩,飲茶也更有味道。 第二,是以茶加強修養。白居易生逢亂世,但並不是一味的苦悶和呻吟,而常能既有憂憤,又有理智、,這一點飲酒是不能解決的。而飲茶卻能有助於保持一份清醒的頭腦。白居易把自己的詩分為諷喻、閒適、傷感、雜律四類。他的茶詩一是與閒適相伴,二是與傷感為侶。白居易常以茶宣泄沉鬱,正如盧仝所説,以茶可澆開胸中的塊壘。
但白居易畢竟是個胸懷報國之心,關懷人民疾苦的偉大詩人,他並不過份感傷于個人得失,在困難時有中國文人自磨自勵,能屈能伸的毅力。茶是清醒頭腦,自我修養,清清醒醒看世界的“清醒朋友”。他在《何處堪避暑》中寫道:“遊罷睡一覺,覺來茶一甌”,“從心到百骸,無一不自由”,“雖被世間笑,終無身外憂”。以茶陶冶性情,于憂憤苦惱中尋求自撥之道,這是他愛茶的又一用意。所以,白居易不僅飲茶,而且親自開闢茶園,親自種茶。他在《草黨紀》中就記載,草堂邊有“飛泉植茗”。在《香爐峰下新置草堂》也記載:“藥圃茶園是産業,野鹿林鶴是交遊”。飲茶、植茶是為回歸自然情趣。
第三,是為以茶交友。唐代名茶尚不易得,官員、文士常相互以茶為贈品或邀友人飲茶,表示友誼。白居易的妻舅楊慕巢、楊虞卿、楊漢公兄弟均曾從不同地區給白居易寄好茶。白居易得茶後常邀好友共同品飲,也常應友人之約去品茶。從他的詩中可看出,白居易的茶友很多。尤其與李紳交誼甚深,他在自己的草堂中“趁暖泥茶灶”,還説:“應須置兩榻,一榻待公垂”。公垂即指李紳,看來偶然喝一杯還不過癮,二人要對榻而居,長飲幾日。白居易還常赴文人茶宴,如湖州茶山境會亭茶宴,是慶祝貢焙完成的官方茶宴,又如,太湖舟中茶宴,則是文人湖中雅會。從白詩看出,中唐以後,文人以茶敘友情已是尋常之舉。 第四,以茶溝通儒、道、釋,從中尋求哲理。白居易晚年好與釋道交往,自稱“香山居士”。居士是不出家的佛門信徒,白居易還曾受稱為“八關齋”的戒律儀式。茶在我國歷史上,是溝通儒道佛各家的媒介。儒家以茶修德,道家以茶修心,佛家以茶修性,都是通過茶靜化思想,純潔心靈。從這裡也可以看到唐以後三教合流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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