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憤怒的村民:你錄吧,趕快錄吧,老百姓的意見是不同意!你們錄吧,誰説也不行,異口同聲不讓他在這兒住,別讓他在這兒住!
村民:我説那蚊子要把他叮了,叮完了他然後再叮你去,那你説這個蚊子它叮完了他,它還能上哪兒消消毒嗎?這個嘴。
村民的過激反應讓前去了解情況的工作人員和記者措手不及,當記者終於見到陳岩夫婦的時候,他們已經被眼前的事態驚呆了,這是他們當初完全沒有料到的。
村民:本身吧,本身吧,我們就是供應城市菜的,是不是?種菜全是種菜,供城市。召集一幫子那個艾滋病,雖然説城市那個,弄成個艾滋病村,誰還買?誰買菜?對不對?沒人買你賣誰去?社員怎麼生活?
縣疾控中心張孝偉:我都跟你説了,反復跟你説,就這個事呢,不能亂説去!不管是對誰,你跟俺們打個招呼!
陳岩:就是他們來的時候跟他們。
縣疾控中心張孝偉:那你不能瞎説,你現在屬於自救的性質,大夥兒幫你把你幫得有能力了,再去幫助別人!至於別的吧,你就別再説了。
2002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11月剛過就連著下了幾場大雪,這對已經習慣了暖冬的人們來説,既是一個驚喜也是一場考驗,這天記者和縣疾控中心的張孝偉又一次來看望陳岩夫婦,他們仍然在為心中嚮往的家園努力著。
記者:噢?還養個小狗呀?它就是你的玩具呀?
陳岩之女:哈哈哈,你糊弄我,這不是。
記者:怎麼給你挂起來了呢?你咋不玩呢?
陳岩之女:我媽不讓我玩。
記者:為啥不讓你玩呀?
陳岩之女:我媽怕我玩壞了。
陳岩妻子侯吉英:天天地就説,就説媽呀咱家沒人來,就是咱家三口人有病,沒人敢來,孩子自己都(懂),要説我兩口有病,把孩子都影響了。孩子天天鬧著説,媽呀沒有小朋友跟我玩。
不過陳岩一家在村裏,還有幾個原本非常要好的朋友,他們不時的來看望陳岩夫婦。
朋友:都是人嘛!最起碼就是説,我也不是説怕這個那個的,根本這個(艾滋病)吧,就幾樣傳染(途徑)。
自從村口那場衝突發生之後,侯吉英的身體開始一天不如一天,到了冬天,
侯吉英終於幹不動活了,市疾控中心的劉大夫説,根據時間推算,侯吉英可能是到了發病期。這時候的陳岩更加忙碌了,他一邊照顧妻子,一邊常常起早趕到城裏去賣肉雞,他想多攢些錢,儘快把心中那個家園建立起來。
丈量房子、簽協議
自救互助家園的基礎工作已經展開,經過一段時間做工作,疾控中心和陳岩都覺著,可以進一步推進家園的建立了,於是由疾控中心出面正式買下了陳岩父母住的屋子,雙方簽了協議。
搬電視、音響
11月底,吉林市疾控中心的部分工作人員前往陳岩家,運送一些建家園所需的用品和設備。等到了村裏,天色已經傍晚。見有人把彩電音響往陳岩家裏搬,幾位村民湊了過來。
村民:一般人誰能撈著?
記者:那是!
村民:是不是?就得有病的人能撈著!都有這樣病可合適了!
陳岩:我結婚都沒這彩電!
疾控中心工作人員:現在身體咋樣?
陳岩:現在身體倍兒棒!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
旁人:是那麼回事。
疾控中心工作人員:抬進去了吧。
記者:給你買啥了嬌嬌?
陳岩之女:買吃的了!
疾控中心工作人員:買吃的了?
女同事:酸奶。
疾控中心工作人員:噢!
女同事:買的AD鈣奶。
疾控中心工作人員:真暖和好暖和,嬌嬌。有炕才暖和呢。嬌嬌快來看姨給你買的好吃的。炕才暖和呢。給,給你快點給她,給你買的化粧品。
侯吉英的身體依然虛弱,但今天她的神色顯得特別的好。
疾控中心工作人員:你倆唱歌怎麼樣呀?
陳岩:不會唱歌
疾控中心工作人員:不會唱歌,那不就得練練了。
陳岩:練練,準備練練!
安裝佈置彩電、音響
陳岩:劉哥(劉大夫), 我在中間插一句,就是我生命再短,(即使)是説我們就今年,剩最後這一年活頭了,我也要奮鬥下去,我也要給這幫人爭氣,這個事兒我也要幹下去,現在我就是,最終的目標劉哥。
這幾乎就已經是陳岩夫婦夢想中的家園,人與人之間沒有身份的差異,沒有排斥和恐懼,一間溫暖的小屋裏人與人平等、心與心相通。臨行前陳岩一家三口慎重地為記者寫下了肖像使用的授權書。同時按陳岩的想法,過幾天就該給自救互助家園掛牌了。
準備掛牌事宜
2002年11月24日是計劃中自救互助家園掛牌的日子,省市衛生機構的領導來了,各媒體的記者也來了八九個,一直為這件事忙碌的劉大夫別提有多高興了,長長的車隊剛剛駛進村口,誰都不願意看到的一幕又發生了。
車隊被堵村口
記者決定悄悄從後山直接趕往陳岩的家,到了那裏,侯吉英母女倆已經哭成了一團。
侯吉英:媽媽一定能給你養大,咱開始知道有病的時候,一説孩子都聽見了,説爸呀媽呀你們別死,多養活我幾年吧!有時候孩子就説,媽呀,咱家沒人來,對我説,你們有病,等你們病好了,抓緊送我上學。我説孩子,你這上學的問題,也許這一輩子就上不了學了,我現在老痛苦了你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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