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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溯尼羅湖之旅(中)——從阿斯旺到喀土穆


(文:葛劍雄)

  5月2日一早是陰天,但因為沒有風,早晨也感覺不到涼意。由於大家已熟悉了折帳篷、裝行李的過程,到7時20分就出發了。
  不久我們來到棟古拉一個古老的採石場。我隨皮埃羅上坡,不遠處就臥著一座2米多長的石雕像。據記載,1820年,法國的地質學家弗雷德里克凱利奧德隨埃及總督穆罕默德阿裏帕夏的軍隊來到這裡時,曾見到這座雕像。在他留下的素描圖中可以看到,當時這座雕像還相當完整,但如今頭部已經殘缺,腳下的基座也不復存在。雕像的形式與我在埃及見到的相同,據説面部還保留了努比亞人的特點,可惜已經無法驗證了。
  雕像前面幾米的地方留著一方未及採取的巨大花崗岩石料。在這塊石料的表面有一排人工鑿出的長方形,與已經剝離的一片石頭上的長方形完全嚙合。這使我們能夠了解數千前的埃及人、努比亞人是如何用原始的工具開採和加工石料的。他們首先在要剝離的部位或順著石上天然的裂紋鑿出一排有一定間隔的長方體,向內灌入涼水。由於這一帶陽光強烈,一天間溫差很大,那些水的溫度迅速升高,體積膨脹,最終使這片石頭崩落。他們就是這樣,一步步採下石料,巨大的石料又就地加工成各種雕像、方尖碑及建築構件,通過數百米外的尼羅河水運往下游。
  10點前車隊停在一個巨大的土堆前,這就是著名的早期努比亞人的宗教建築──西戴富法遺址,而它的周圍就是庫施王國的第一個首都凱爾邁。走近後,可見這個土堆完全是用未經燒制的土坯壘起的,基本形制倣自埃及的神廟。它的中部有明顯的焚燒痕跡,變成了赭色,很難想象它竟能經歷四千多年的滄桑,目前還有三十來米的高度。我順著它側面往上攀登,到達中部時才發現,從前面那座門樓與主要建築之間築有臺階,一部分近來作過整修。順著臺階登上頂部,由尼羅河水滋養的綠帶盡收眼底,正是尼羅河在這裡形成的比較寬闊的河谷供養了早期的努比亞人,形成發達的努比亞文化的物質基礎。
  仔細觀察,這座廢墟內部有複雜的結構,有的土墻間還留著一人寬的通道,深入內部十多米,兩側還可以見到幾個拱門,但內部都已傾塌堵塞。陪同我們的新聞官法杜姆剛爬到拱門邊上,裏面竟竄出一隻狐狸。在中部的臺階旁,一段直徑近1米的大理石殘柱特別引人注目,只是它的來歷和功能還是個不解之謎。在廢墟的另一側,有二排石質柱礎,顯然是一座附屬建築的殘跡。西戴富法周圍已經發掘出不少建築遺址,從地面可以看到不同的幾何圖形,有的還相當複雜。考古學家已經復原出這座城市的模型,蘇丹政府準備以遺址為中心建立博物館。
  聞訊趕來的文物官員向我介紹,庫施王國存在於公元前25世紀至公元前15世紀間。由於這一帶不産石料,最近的採石場也在尼羅河的下游,早期的建築都使用土坯。另一個特點是當時的努比亞人死後還不採用製作木乃伊的方式,而是模倣胎兒在母腹中的姿勢採用屈肢葬。國王與貴族死後都屈肢安放在特製的床上,為他們殉葬的奴隸則集中在墓道中,最多的殉葬奴隸有幾百個。
  近12時來到一個小村,在一間空屋內午餐,還是廚師在早上做好的。餐後到一戶村民家拍攝,踩著沒有腳的流沙,走進院墻。裏面似乎是另一個世界,院子裏舖著水泥磚。一棵樹底下放著幾個色彩鮮艷的水罐,院跟是一排近一人高的陶罐,小小的花圃裏種著幾株不知名的花,還有幾株小南瓜秧,特別引人注目的是整個院墻和屋子的外墻都刷成粉紅色,上面畫著一朵朵花和字母組成的圖案,顯得整潔美觀,富有生氣。原來這是這一帶努比亞人的習俗,家家戶戶的院內、墻上都要用圖畫或圖案裝飾,一般每年更新一次,並且都是由女孩子畫的。由於男人白天都外出幹活,家裏只有三個女孩和一群聞訊聚來的鄰家婦女。這些畫就是那個15歲的少女的作品,因為她的名字是花的意思,所以她一直畫花。我問她明年準備畫什麼,她説還是花,但會與今天畫的不同。順便參觀了她家的住房,一間是男人住的,除了幾張墊子外空外一物;另一間是女人住的,唯一增加的是一個小小的櫃子,墻上貼著一些用廢包裝紙編成的圖案。因為從來不下雨,屋頂只是鋪了些椰棗樹葉,還透進幾縷陽光。
  數百米外就是尼羅河,但直到下車時才見到沙丘下一片飄動的椰棗樹梢,樹後才是流淌著的河水。遙望對岸,沿河狹長的一條綠帶後面,又是一望無際的白沙。要不是尼羅河水的滋養,兩岸的沙漠早已會合,這兩條綠帶也不會存在了。
  近3時繼續趕路,穿越努比亞沙漠的路程還有150公里,皮埃羅估計要花5個小時。雖然都是沙漠,還是有不同的景觀。有的路段完全是金黃色的、暗紅色的或者灰白色的沙地和沙丘,一陣風吹來可以揚起很大的沙塵,前面的車揚著的沙塵使後面的車什麼也看不見,所以五輛車不時一線並行,頗有點巴黎-達喀爾汽車拉力賽的氣派。有的路段遍佈礫石,高低不平,汽車只能不斷選擇稍平整一些的地方通過。最麻煩的是那些風化的黑色玄武岩,一片片石板堅硬如鐵,有的豎在地面,要是躲閃不及,就會扎破輪胎。但這些散佈的黑石將沙丘和地面勾勒出一道道粗細不等的線條,遠遠望去,就像一幅淡雅的水墨山水畫。只是車行其間就沒有那麼浪漫了,我乘的二號車首先爆胎,換胎後上路不久,前面的一號車突然停下,原來備胎飛走了,幸而發現及時才找回。有三輛車先後陷在沙裏,最後連皮埃羅的車也陷了,靠其他車拖拉才擺脫困境。
  離開小村後沒有再遇見一輛車、一個人,到最後一束陽光在沙漠消失時,前面出現了燈光。8時5分,車隊駛進卡裏瑪(KARIMA)一家旅館的院子,等候的女店主就是皮埃羅的太太。她熱情地告訴我們:餐廳裏備有飲料,8時半可用餐,房間裏的衛生間有熱水。先喝飲料,還是先洗澡,為此我還猶豫了兩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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