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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日哥德堡啟航那天,艾瑪與前來送別的男友難捨難分 |
哥德堡號的每一段航程中,都會有兩位哥德堡大學的博士研究生隨船進行科學實驗,這一科研項目的名字叫作“追隨林奈”。
(林奈)和諾貝爾一樣,是一位令瑞典人自豪的科學家。他在世界上第一次提出了要對地球上廣博的生物進行科學分類的設想,由他最初奠定的用綱、目、屬、種等層次對動植物進行分類研究的科學理論和方法對以後的生物學發展産生了深遠的影響。林奈曾多次安排他的學生隨東亞貿易公司的船隻去世界各地採集生物樣品。林奈甚至夢想將中國的茶葉移植到瑞典來栽種,他的一位學生曆盡艱辛終於在中國買到了一棵茶樹,但卻在乘船離開中國時將這株茶樹忘在了碼頭上,使林奈留下了終生的遺憾。
在林奈誕辰三百週年的日子即將到來之際,恰逢新哥德堡號遠航中國,因此哥德堡大學安排了自己的博士生隨哥德堡號分段進行海洋生物的採樣研究以及各大洋洋流和水樣的分析。2007年哥德堡號將回到瑞典,她帶回的“追隨林奈”的科研成果將成為二十一世紀瑞典學者們向林奈三百週年誕辰的最好獻禮。
對於每段航程中的博士船員,哥德堡號的水手們都是很尊重的,他們直接稱呼這些博士們──“科學家”,而我們兩個中國記者總喜歡在開船後猜一猜,究竟那兩位是“科學家”,有時能猜對,有時猜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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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和一位見習船員在做實驗 |
這回上船的女博士叫艾瑪 特萊西,我們猜了好幾天都沒猜出來,直到啟航後的第四天,我們看到兩個船員在船尾平臺上拖下了一個桶狀的小網在打撈著什麼,上前一問,才知道他們兩人就是艾瑪和她的助手。
當我們相互自我介紹時,這位女博士説:“我叫艾瑪,我的一位中國同學告訴我,艾瑪在中文裏的意思就是一個人愛她的馬,是真的嗎?”
我説,恐怕是這樣。她説:“噢,那可真是尷尬的巧合,我媽媽給我起的這個名字,她根本想不到這個詞在中文裏有這樣一個意思。”
我安慰她説:“艾瑪是個很美的名字,而且你看上去年輕得不像個博士。”
她馬上説:“我已經快三十歲了。”
漸漸地我發現,艾瑪是個非常坦誠的姑娘,她對自己過去的經歷以及現在的經濟收入等一些許多人不願談及的話題都有問必答,因此我決定要好好寫一寫她。
近三十年前,艾瑪出生在瑞典中南部的一個小鎮,她的父親是匈牙利移民,到瑞典後開一家匈牙利飯館,她的母親在一家大公司駐小鎮的辦事處作秘書。
艾瑪後來又有了一個妹妹,這個四口之家在瑞典應該算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家庭了。艾瑪説她的少年時代過得非常快樂,因為離她家不遠就是森林,艾瑪的父親總是帶著她和妹妹去森林裏玩,她們經常見到小鹿、松鼠、還有狐狸。
高中畢業後,艾瑪被瑞典最好的大學之一倫德大學生物系錄取。瑞典的高等教育體制與中國很不一樣,一般一個學生在大學學習五到六年,可以直接拿到碩士學位,但如果想再拿博士學位的話還需要學習五年左右。艾瑪是用了五年時間拿到碩士學位的。
在九百萬人口的瑞典,從小學到博士教育都是完全免費的,而攻讀碩士學位的學生每月還可以領到兩千多瑞典克朗(瑞典克朗與人民幣的兌換率基本上是一比一)的助學金。在這樣的優惠政策鼓勵下,瑞典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人擁有碩士學位,而且這個比率還在不斷增多。但是,這種高比例人口受教育的狀況,卻造成了一項社會弊端,那就是就業市場競爭異常激烈,即便幸運找到了工作,許多人也會發現自己學非所用,或者大材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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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作輪舵手的艾瑪與船長交談 |
艾瑪拿到碩士學位後在瑞典的一個海洋站找到了一份工作,這個海洋站建在離瑞典本土非常近的小島上,相當於一個大實驗室,但由於季節原因,海洋站在一年中只有一半時間運轉,如果不去找別的出路,在海洋站關門的時候,艾瑪就只好去領政府頒發的最低生活保障了。於是,艾瑪在哥德堡市找了一份做清潔工的臨時工作。每天早上,艾瑪要坐公共汽車趕到清潔車輛場,然後開上一輛清潔車去各條街道打掃衛生。據艾瑪説,這份工作挺辛苦,而且薪水不多。
瑞典每一個地區的最低生活保障都是根據這個地區的生活水準來定的。處在艾瑪這樣的情況下,許多人會想,海洋站不開門的半年乾脆呆在家領低保算了。但艾瑪卻認為,通過勞動獲得報酬總比拿救濟好。
在這段日子裏,艾瑪也有非常高興的事情,那就是她有了男朋友。艾瑪最初是在海洋站認識她的男朋友的,他是一個在站上實習的大學生。現在,艾瑪在哥德堡大學讀博士,而她的男朋友在這所大學讀碩士,他的年齡也比艾瑪小一歲。艾瑪説,這些差距不僅他們兩人不在乎,而且在瑞典社會觀念中也完全不成問題。
就在艾瑪從事海洋站和清潔工的工作一年之後,她考取了哥德堡大學的博士生。報考海洋生物學博士的人很多,而且各有優勢,艾瑪作清潔工的這段經歷打動了她的導師:一個人如果能在境況不順的時候隨遇而安、努力工作,那麼當順境來臨時,她也絕不會得意忘形、虛度光陰。
在瑞典,讀博士是有薪水的,因為在長達五年的學業中,一個博士生要協助導師進行學術研究,而且還要執教大學低年紀課程,可以算是半工半讀,因此報酬也很是不菲。
在瑞典,如果一個學電腦的大學畢業生找到了一個和電腦相關的白領工作,那麼他的月薪可能在一萬五千瑞典克朗左右,扣稅後實得一萬。這個年輕人要用這一萬瑞典克朗吃飯並應付其他生活費用,還要長期性地投資買房子。艾瑪説,她每月要花兩千塊錢吃飯,而她並不是個挑食的人。除了吃飯,另一項主要支出就是住房,一套哥德堡市價錢最便宜的大約五六十平米的單元房一個月至少要三千塊租金。所以一個拿著一萬多月薪的瑞典年輕人過日子也絕不能大手大腳。
艾瑪作為一個在讀博士生,可以掙到大約兩萬的月薪,這樣即便扣掉所得稅,一個人過起來也寬裕多了;如果她畢業後能找到一個在大學教書的工作,月薪可以漸漸升到三萬,她就可以和家人過上比較穩定而富裕的生活,因此,大學教授在瑞典是很讓人羨慕的。
那麼艾瑪在拿到博士學位後能順利找到一個在大學教書的職位嗎?很難説,因為瑞典培養的博士數量大大超出了自己國家的需要,所以註定要有大概一半的博士找不到工作。更可悲的是,找不到合適工作的博士們想退而求其次也很難,因為需要碩士畢業生的老闆大都不願意召來一個“屈就”的博士。
會説四種語言的艾瑪因此為自己想好了退路,如果在瑞典找不到工作,她可能會去澳大利亞這樣海岸線長而又需要移民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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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和她的助手在幫廚 |
在不從事實驗活動的時候,大家也很容易在甲板上找到正在和普通水手們一起幹活的艾瑪,在高高的桅桿上,也經常可以看到艾瑪的身影。她説,和許多瑞典人一樣,她太愛這條船了,所以希望能利用在船上的短短一個月為這條船多做點什麼。(文/鄧武 圖/鄧武 沈光華2006-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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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王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