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拉薩
夢裏回到了拉薩
流浪的孩子我哭了
人生路上的痛苦
今天訴説給布達拉……
每當聽到亞東這渾厚、憂鬱的歌聲,就會一次次回到那魂牽夢繞的地方。在西藏停留的時間很短,但那每一天、每一夜,片片斷斷、星星點點,如梧桐碎影,在風中低吟,在記憶中搖曳,如縷不絕。
當悠遠、飄渺的夢想突然臨近,有點惶恐、疑惑,似乎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去面對。出發前一個月,每天和不曾謀面的同伴互發郵件、互通電話,每天查閱資料並付諸行動,每天處在興奮、焦慮、愉悅、期待中,夢慢慢地變得清晰。
這時父母突然發出最後通牒:除了西藏,哪兒都能去,我們不願白髮人送黑髮人(至於嗎)。看到善良隨和的他們如此強硬,知道任何辯解都是徒勞,便陽奉陰違。最令我詫異的是一位嚮往西藏的朋友(其父是<<西藏風雲>>的編劇,曾進藏十余次)打來電話説:取消吧,我有預感,擔心你一去不復返(後來才知當時他看了<<五環夜話>>,講述一對登山夫婦在珠峰遇難,心情沉重)。無論如何,我去意已決。其實聽了太多太多的危言,何嘗不心悸?我曾煤氣中毒,心肺功能受到影響,上黃龍一半便覺心口疼痛,氣喘吁吁。可我等的時間太久了,那種誘惑我實在無法抗拒。
悄悄地告別了還未徹底醒來的都市,告別了仍蒙在鼓裏的父母,帶著離家時故有的憂鬱,帶著複雜的心情,踏上了"夢之旅"。
夢想終於向現實轉換,激動與忐忑隨著海拔的增高而升騰。透過撲朔迷離的雲層,看到了連綿不絕的雪峰,在去霧的繚繞中變幻著不同姿態,別樣的美景!這是青藏高原給我的第一眼刺激。
走出機艙,迎面撲來的清新空氣使得我不由自主深吸了一口,目光直上雲霄,滿天清敞、湛藍無比,眼睛也成了無邊清水,那麼快活、舒爽、透明。
望著行李出口,一圈又一圈,最終我們還差兩件行囊。同伴去與機場工作人員交涉,我有點著急,擔心行李的下落,擔心高原反映的隨時"襲擊"。
經過20多分鐘終於查明我們的行李還留在雙流機場,要隨下午4點多的航班而抵。走出大廳,一群藏族司機路蜂擁而上,我們人生地不熟語言不通,不敢貿然行事,便攔下已徐徐開動的機場班車,雖然已沒座位,總算松了口氣。
車沿著拉薩河行進,道兩旁筆直的樹,在陽光的照射下,在禿山的映襯中,格外的綠。到了西藏才明白什麼叫絢麗,什麼叫純凈。
這時有人唱起了:“回到拉薩,回到布達拉……”
無數次在畫上看到她,無數次在心中凝視她,無數次在夢裏呼喚她,現在終於走近了她,那份感動,那份欣喜不斷在體內膨脹、蔓延。
下了班車,背起重重的行囊,隱隱覺得高原反映奏響了序曲。為了抓緊時間、節省體力,打車去了“八朗學”。
靜靜地躺在床上,感覺著它的遞進。同伴此時還好,休息了一會兒,便去銀行辦理有關事宜,然後去取行李。
在迷糊中被那種不很劇烈卻很難受的頭痛侵蝕著,下地走了兩步便覺頭暈目眩、四肢乏力。聽著窗外的歡聲笑語,獨自躺在異鄉清冷、幽暗的屋裏,經受著病痛的折磨,真可謂:到黃昏、點點滴滴。不免潸然淚下,期盼著同伴的來臨。
到西藏的第一天就領略了如此多的"刺激",一時有點兒消受不起,不過我會細咂慢品,在眼裏、在心裏、在夢裏……
不知何時,亞東的歌聲已停,我的思緒又被拽回現實裏。還得為生存而疲於奔命,還得為重返西藏積聚能力。
大昭寺
第二天醒來,彼此説的第一句話便是“還好嗎?”總算平穩地在西藏渡過了第一夜,雖然頭仍有點兒懵,思維像失去彈性的橡皮筋。難道高原反應就這樣被我征服?似乎還沒過足“癮”。
在板上留言:欲徵二至三人去珠峰、納木措、巴松湖,有意者請與108房聯絡,電話***********。
在八朗學附近的川味餐館吃罷早點,便前往久仰的大昭寺。
大昭寺被稱為萬寺之王,信徒們不遠萬里磕著等身長頭,曆盡艱辛來此朝拜、還願。大昭寺的香火極旺,寺前廣場上到處余煙裊裊、煙香瀰漫。這時我看到一位長髮飄逸、神情凝重的中年男子,雙手合十,面對大昭寺,我頓時被他身上超凡脫俗、高貴渺遠的魅力所吸引,想透過他旁若無人的專注和虔誠去凝視隱匿在他心靈深處的願望和冥想。真想把他攝下,又恐褻瀆其神聖,猶豫中他飄然而去,但此瞬間重疊成了永恒!
來到大昭寺門前,一排排五體投地的膜拜者此起彼伏,把身下的石板地摩擦的光滑锃亮,折射著信仰的光芒。
懷著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從他們身邊繞過,生怕我這異教徒驚擾了他們虔誠的心靈。
突然一群孩子蜂擁而上,嚇我一跳,此乃平生受到的最隆重的歡迎,真有點兒“受寵若驚”!同伴掏出5元錢,又引來更多小黑手,揮舞著、推曳著。哈哈!可惜我沒拿相機。
由正門沿順時針方向進入一寬闊的露天庭院,庭院四週的柱廊廊壁與轉經回廊廊壁上的壁畫,因滿繪千佛佛像而被稱為千佛廊。繼續右繞,穿過兩邊的夜叉殿和龍王殿,數百盞點燃著酥油供燈的後面便是著名的“覺康”佛殿。沿千佛廊繞“覺康”佛殿轉一圈“囊廊”方為圓滿。這便是拉薩內、中、外三條轉經道中的“內圈”。
寺裏人頭攢動,卻很肅靜,有的是不絕的經聲和匆匆的腳步聲,我也隨之轉經,可手的力度不夠,腳的速度不行,最重要的還是沒有信仰的激勵。讓道吧,別裝模作樣,妨礙他人。
一個西藏小女孩向我伸出手,我給了她二元錢,玩笑地説你找我錢,沒想到她真的一毛一毛地找,好可愛!
記得一次在武展附近,有個小孩要我手上的酸奶,給他,誰知把另一隻手上的麵包也搶了去,真貪婪!
順級而上,來到金頂,頓覺視野開闊,空氣清新。法輪在陽光下聳立著,象徵著佛法永不熄滅。不遠處的布達拉宮依紅山而起,骨子裏透出古樸、莊嚴、冷峻,令人敬而近之。
下了金頂,在四樓空敞地歇著,屋檐下挂著的小銅鈴在風中飄著一絲余韻,使寺宇的沉悶化為一片虛影。我的思維凝固了,呆呆地坐著,享受著這份空靈,這份純凈。
隱約傳來歌聲,尋聲而去,是一群藏民,男女分成二邊,錯落有致,邊唱邊夯地。純樸的歌聲穿過時空,透過塵埃,直至心靈。人説這叫“打阿嘎”。趕快要同伴攝下,他似乎有點戰戰兢兢。
在吉日瘋牛餐廳點了烤牛肉、炸羊排、羅漢豆付,真好吃!老闆娘面帶純樸、憨厚、靦腆的藏式微笑,一點不像生意人。此時手機響起,以為是欲同行者,叫之過來,邊吃邊談。不一會兒,一精神的瘦小夥兒出現在我們面前,一問方知還是半個老鄉呢。他剛從納木措回來,説那裏大雪,進出困難,近幾日不可能去了。找我們是想幫著寫幾個首日封,因他右手受傷,八朗學裏又沒遇到會寫漢字的人,我非常樂意地一一寫罷。沒想到在中國會寫幾個漢字還能幫上忙。好玩兒!
中午,回屋休息。然後,坐在窗前傻望著來去的各國遊人,等待著留言板的回音。一中年男子跨入八朗學大門,駐足於留言板前,片刻,離去。預感著目標是我們,便對同伴説有人來了。果不其然,門聲響起,來者正是。自我介紹,老季。
姜真是老的辣,老季雷厲風行,又約來二人,去雪域聯絡好車,1300元,然後購買食品、羽絨衣,準備次日早八時啟程赴天湖---納木錯。
這一夜難以安眠。扎西半島的海拔要比拉薩高1000米,我的身體受得了嗎?同伴來之前就患感冒,在成都不停地出虛汗,挺得住嗎?那兒的雪還在下嗎?天湖之門會向我們輕易開啟嗎?自己能經受得住天湖的誘惑嗎?
聽天由命吧!不正因為這諸多不確定,才使旅途更具魅力?!
責編:王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