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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艱難的沙漠越野
結束了對黑城的考察,科考隊又上路了,這次卻迎來了科考中最艱難的一段路程——橫穿巴丹吉林沙漠。
巴丹吉林沙漠地處內蒙古阿拉善右旗,從地質學上説,這片沙漠正好處於黑河流域的沖積扇上。巴丹吉林沙漠是我國第三、世界第四大沙漠,總面積4.7萬平方公里,海拔有1200到1700米之高。
浩瀚的巴丹吉林沙漠年降水量只有80毫米,蒸發量卻高達3000多毫米,然而就是在這樣生態加劇惡化的環境中,也有113個湖泊,當地人告訴我們,最多的時候,總共有大大小小的湖泊近千個,號稱是“千湖大漠”。
大漠我們都沒少見,可這千湖大漠還是頭一次聽説。科考隊帶著對千湖大漠的好奇與嚮往,踏上了這次科考中最艱難的路程。這次在巴丹吉林沙漠的經歷令每一位考察隊員都終身難忘。
還沒出發的時候,當地政府的陪同人員就給我們打預防針,説沙漠裏地形複雜,路況每天都在變化,加上環境惡劣,突發情況多,需不需要兩位女記者留下。當我們堅決地表示要一起進巴丹吉林的時候,他們開始勸誡我們,上個月才有一批人來巴丹吉林,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就都受不了了,全部返回退出了沙漠。甚至連國際職業越野車隊的人也來過巴丹吉林,可是他們也沒能走完,一開始,他們是自己開車,當他們發現這裡的地形實在是沒辦法駕馭時,就換成了當地的沙漠司機,但是因為地形特殊複雜最後換了司機也還是沒能走完全程就撤離了。
當我們一再地表明要進巴丹吉林的決心後,他們也就不再堅持勸説了,因為路況非常的艱險,平時不暈車的人,到了巴丹吉林也會暈,為了以防萬一,他們還是為大家準備了一些暈車藥帶著。
由於巴丹吉林沙漠的路況和前幾天的荒漠路況完全不一樣,道路異常難走,科考隊一直乘坐的越野車也不得不全部換成國産的北京212吉普車。司機師傅告訴我們,儘管現在很多國外的越野車宣傳的很好,但是由於越野車的車身太重,如果在完全沙化的浮沙上行走的話,很容易就陷車了。國産的北京212吉普車就不存在這種問題了,它的車身比起越野車來説已經很輕了,再加上軸距短,所以進沙漠,還是我們國家生産的這种老式吉普車最管用。
一大早,太陽還沒出來,科考隊就上路了。經過了一兩個小時的顛簸,我們才剛剛走過了巴丹吉林的邊緣處,真正要進入沙漠的時候整個車隊停了下來,司機師傅開始給輪胎放氣。聽司機師傅解釋説,給輪胎放氣是因為汽車輪胎充足氣時會比較硬,輪胎放氣後變軟,與沙地接觸面也變大,這樣受力面積自然也增大了,車子也就不會輕易地陷入沙子了。
科考車隊在沙漠中顛簸跳躍地翻越一座座沙峰,行駛了一段路程來到了伊克力敖包。
敖包是蒙語的音譯,意思是“堆子”,原是以石塊堆成的指示道路和境界的標記。由於內蒙原野遼闊,路途漫漫,周邊的四野平平,難以辨認方位。於是便有人在遊牧交界處或路口以壘石為標記。天長日久,就形成了一種蒙古民族的風俗。古代時,人們常以山嶽為“天”的代表。可是許多草原和荒漠沒有山或離山較遠,人們就“壘石象山,視之為神”。時間久了,敖包就逐步變成為祭祀山神、路神的寶地了。
這個叫“伊克力”的敖包是巴丹吉林裏的特殊路標,司機們都下車來到敖包前敬獻哈達,以祈求一路平安。
汽車剛剛開進沙漠腹地,司機師傅就加足了油門向前方狂奔。也許是為了讓我們這些外地人領略一下在沙漠行車中的刺激,當地的司機師傅全然不顧事先給車排的序列號,在沙漠中開始飆車。
起伏不定的沙漠,顛簸的汽車讓我們真正的感受到了越野的快感,難怪當地人會説,進入巴丹吉林就是來釋放野性的。
巴丹吉林沙漠集合了沙漠的瑰麗,以其高、陡、險、俊著稱。高大的複合型沙丘鏈和金字塔狀沙丘,貌似“山”一般,沙峰、沙壑、沙峭、沙壁、沙窩、沙刃隨處可見,景象奇偉壯觀。有的沙峰角度幾乎達到了七、八十度。
坐在車裏,看著吉普車攀越一座座沙峰,車窗外,除了連綿無盡的沙丘,就只能看到頭頂的藍天了,當車爬越到接近沙峰頂端的時候,刺激也就隨之而來了,視野裏除了天空什麼也看不見了,到達頂端後等待我們的是什麼樣的路況?是一個多大角度的沙坡?該繼續向前俯衝還是轉向從沙峰線上走?誰也不知道!前方的路況不像平地駕駛時那樣可以提前看見,都是不可預知的,而且風沙形成的沙峰隨時都發生著改變,就算是熟悉地形也沒有辦法對所有路況瞭如指掌。所以,司機需要在看到前方路況的第一時間裏快速做出反應,是該加油?換擋?剎車?或者怎樣打方向盤?這些全靠他們的機智反應和靈活應變。
每一座沙峰在向上攀越時,大家的心都跟著提到嗓子眼兒上,當越過沙峰向下俯衝時,心又隨著身體的失重而暫停跳動。真是太刺激了,這簡直就是“沙漠過山車”,只不過過山車有固定的軌道,也有安全帶,而我們是沒有固定的軌道,常常不知道前方是需要俯衝還是側翻,更別談安全帶這種奢侈的保障了。過山車最多也就是三環,堅持個幾分鐘,有些甚至是,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停下來了。而我們的“沙漠過山車”卻是前路漫漫,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停,也更加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才能停。如果説坐過山車很刺激的話,那麼,坐“沙漠過山車”簡直就是無限刺激。所以,心臟病和高血壓等病症患者看來是無緣體驗了。
就在考察隊員還沉醉在極限越野所帶來的刺激和興奮的時候,危險也悄然地來臨。
越野車在爬行沙峰的時候,直接衝是衝不上去的,因為太陡。所以只能是走“S”型路線盤旋而上,這個時候經常會發生側滑,一不小心,汽車就有可能從幾十米高的沙山上翻滾下去。很多考察隊員在這個時候都是閉上眼睛,任憑司機自由發揮。
在衝頂一個比較高陡的沙峰時,我們乘坐的3號車緊跟在1號車的後面,前面的1號車正走著“S”型盤旋而上,突然,汽車不聽指揮了,在沙峰的斜面上直直地下滑,眼看著極有可能翻車,後面3號車上的我們嚇出了一身冷汗,1號車還在繼續下滑,我們的司機師傅機智地改變了方向,他沒有跟著1號車的路線繼續上行,而是選擇了直接盤旋而下,重新衝頂。
當我們盤旋到沙谷裏停車後再回頭看,1號車已經車頭朝下衝著谷底停下來了,我們都松了一口氣,剛才多險啊!四週的沙峰連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漏斗狀的沙谷,沙峰斜面將近有60多度,車輛由於太重,根本沒辦法衝上去,1號車裏的人都下了車,開始徒步登頂,空車也衝下谷底準備重新衝頂。我們車裏的人也都自覺地下車徒步翻越這座沙峰,好給車子減輕一些負擔。
像這樣的險情,在巴丹吉林裏已經是見怪不怪了,特別是司機們,全部都是蒙古族的熱血漢子,一個個勇猛無比。我們的司機蒙語名字叫特斌太,翻譯成漢語就是武術的意思。他也是一個年輕力壯的剛烈蒙古族小夥子,他告訴我們前面1號車的司機師傅蒙語名字叫巴特爾,漢語意思就是英雄。難怪他開車那麼勇猛,原來是要不負英雄的盛名啊!
在沙漠中開車,汽車非常容易開鍋或者發生其他故障,這種吉普車更是經常開鍋,一開鍋司機就把車停在對風的地方,掀開前蓋給汽車降溫,甚至澆水冷卻。我們3號車更是頻頻開鍋,其中一段路程開鍋了4、5次,根本沒辦法繼續前進。
真是禍不單行,就在翻越一座陡峭的沙峰時,我們的司機師傅筆直地想衝過去,為了避免飛跳下沙峰,油給的不夠,一不小心車就被擱在沙梁子上了,四個輪胎懸空,沒辦法移動了,大家只好下車掏沙子,清理了半個多小時,眼看著其他的車子都越走越遠了,我們終於可以繼續出發了。
和特斌太師傅聊天,我們才了解到,原來師傅們不怕直行翻越陡峭的沙峰,也不怕從沙峰頂上向下直接俯衝,這時最多車子會飛跳一段,師傅們最怕的是在麻坡上行走,當地人把斜面角度大的陡坡叫做麻坡。因為在這樣的坡上行車,無法直接翻越,只能側行,由於沙土軟,很容易下滑,甚至不小心還會有翻車的危險。
特斌太又向我們透露了一個消息,原來這裡曾經翻過車的,車裏的人在甩出車窗後被翻滾而下的車輛壓在了下面,比較戲劇性的是坐在車裏的人因為無法逃脫,在繼續翻滾的車裏居然數著車輛一共翻了七個滾才停下。這個消息讓我們車裏的人都感到無比震驚!當後來我們又了解到這些吉普車都是購買的人家淘汰的二手車時,大家就更加惴惴不安了。原來,我們坐的這些車大概也就三、四千塊錢,七、八千塊錢已經是最好的車了。看來,大家都把生命係托在這樣一些沒有安全保障的舊車上了,但是,目前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前進,而且要對其他的科考隊員封鎖消息,以免引起大規模的恐慌。現在只有祈求上蒼,一切聽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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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探訪神泉
科考車隊長時間穿越在連綿無盡的沙丘中間,視野中除了黃沙還是黃沙,都有些審美疲勞了,前方突然出現的一片綠洲這讓我們眼前一亮,顯然這不是海市蜃樓,而是實實在在的綠洲。
在神奇的巴丹吉林,有許多充滿生機的湖泊,當地牧民稱為“海子”。這就是我們在巴丹吉林遇到的第一個海子巴丹。這簡直就是一個世外桃源,湛藍的湖水中倒映著湖邊的沙丘、草地和樹林,草地上還有一群悠閒自得的羊,這一切宛如圖畫一般美麗動人。
為了繼續趕路,我們不能長時間在這裡停留,可是大家都不捨這世外桃源的美景,幾位攝像記者流連在樹林裏拍攝,陪同我們一起採訪的阿拉善盟委書記楊繼業告訴我們,前面還有更美的景色,我們這才懷著依依不捨的心情離開了巴丹。
令大家驚喜的是,行進在巴丹吉林沙漠裏,幾乎每見到一個大型沙窩就是一片綠色的草地。而且,自從遇到了第一個海子,這一路上遇到的海子就多了起來,景色也不像是開始一樣只有連綿無盡的沙丘了。“巴丹吉林沙漠絕不是人們想象的黃沙漫漫、寸草不生的‘死亡之海’,這裡充滿了生機。”楊書記説。
這後來的途中,雖然有時驅車幾個小時也不見一個人影,但我們並不感到孤獨。因為,除了那些美麗的海子以外,還有許多可愛的動物與我們一路同行。黃褐色的沙地蜥蜴,經常在我們的視線裏驚恐地奔跑,在平整的沙面上留下一串串小巧可人的腳印;遠遠的一群潔白的山羊,像一片白雲飄浮在沙坡上,隱隱隨風傳來小羊的叫聲;在沙丘背後時而會有幾峰肥壯的駱駝,聽見聲響慢慢地抬起頭,給你一個高傲的目光;天空中,有時會遠遠地飛來一個黑點,那是搜尋獵物的沙漠蒼鷹……
巴丹吉林沙漠有“四奇”:山高、鳴沙、多湖、神泉,其中以神泉最令人匪夷所思。
在沙漠裏不知又行進了多久,我們來到了一個叫巴洞吉林的海子,令人驚奇的是,在這個鹹水湖中央三米見方的一個小島上,有一處噴涌的泉水,當地人稱之為“神泉”。這眼泉水在鹹水湖的中央,流淌的卻是淡水。而且無論春秋冬夏水位恒定、不增不減。更加令人不解的是,鹹水和淡水竟相伴相生。
有幾位科考隊員遊到小島上,發現這泉眼粗若碗口,伸手探下去,深不及底。泉中有蝦,通體透明,隨噴泉翻涌的沙子被滌蕩得晶瑩剔透,噴出的泉水經年流入海子,在地上形成了一條雜草繁生的小溝渠。他們用礦泉水瓶打了幾瓶“神泉水”回來,大家紛紛爭相品嘗,甘飴清涼,再用手指蘸一點湖水放在舌頭上,則鹹苦難咽。
在湖水裏考察隊員還發現了一群這樣的動物,在遠處看就像一條條紅絲帶,走近才知道是一群紅色的浮游生物,它們全身紅色,看起來像金魚,可是卻有著一條細細長長的漂亮尾巴,身體極小,就像蚊子的幼蟲那麼大,一大片聚集的時候,像湖水裏的赤潮。當地人告訴我們,這種動物叫鹵蟲,營養價值非常高,很多養殖廠都把它當作蝦的飼料,據説吃了這種蟲子的蝦,個頭會比其他的蝦大上好幾倍,當地曾經有人靠販賣鹵蟲發了大財。
當地人介紹,泉眼之多、之奇集中在一個名叫音德日圖的鹹水海子。音德日圖在蒙語裏是有臺階的地方,當地人又稱之為建設海子,這是一個鹹水湖,音德日圖湖面碧波盪漾,湖邊綠草如茵,水鳥嬉戲,那個海子有108個泉眼。其中有一個著名的泉眼叫“磨盤泉”。“磨盤泉”在海子中一塊破水而出的大石頭上,石頭約有1米多高,頂部大致有3平方米,狀如磨盤,其上泉眼密布,泉水披掛而下,我們已經無暇去細證了。
在神奇的巴丹吉林沙漠裏分佈著113個海子,大多都充滿了生機,有的海子是鹹水湖泊,也有少數是淡水湖泊,也有一些已經乾涸了,只剩下一點點綠和大片的鹽鹼地。巴丹吉林此行,我們有幸探訪了近10個人畜興旺、水草豐美的海子。
是什麼原因讓沙漠裏有這麼多的海子呢?我們提出了疑問。
隨行的專家穆桂金介紹説,很多科學家曾經對巴丹吉林進行過考察,他們發現巴丹吉林沙漠蘊含著豐富的地下水資源。而且有關專家經過分析後發現,形成湖泊和沙漠交織的原因是巴丹吉林沙漠西南500公里處的祁連山雪水通過地層深處的斷層進入了沙漠,巴丹吉林沙漠每年可能增加5億立方米的地下水。難怪年蒸發量那麼大,降水量這麼少,還能形成如此多的湖泊。
巴丹吉林有很多陡峭高大的沙山,而不像塔克拉瑪幹是一大片平緩的沙海,這一點完全源於巴丹吉林沙漠的地質結構,它的地質結構很特別,是粘土結構,比較容易存儲地下水資源。由於地下有水,地面上的沙丘就有水氣,所以沙丘的質地就比較硬,也就形成了高大的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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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登頂沙漠珠峰
巴丹吉林沙漠海拔高度一般在1100-1600多米,沙峰相對高度在200-500米之間,最高的沙峰叫必魯圖峰,海拔1617米,相對高度500多米,是世界沙山的最高峰,比撒哈拉沙漠最高峰還高70多米,號稱“世界沙漠珠穆朗瑪峰”。
科考隊經過了半天多的時間,終於來到了“沙漠珠峰”腳下。正午時分,驕陽當空,偏偏天公今天還算是給面子,沒有風,雖然酷熱難耐,但是如果有風的話,可能還沒等登上山腰就被風沙給埋掉了。我們輕裝上陣,只帶上了必要的攝影器材和水就開始攀登這“沙漠珠峰”了。
由於爬山本來就是體力消耗很大的運動,而爬沙山的難度就更大了,這沙子根本踩不住,一腳踩下去沙子就開始滑瀉,沒辦法,只好把腳徹底埋在沙子裏,才有一個立足點能給身體平衡支撐,就這樣慢慢地一步一個腳印,不,確切地説是一步一個沙窩,艱難地向沙峰頂端攀登。
對於平日裏上樓坐電梯,出門坐車的我們來説,這次攀登沙漠珠峰簡直就是鬼門關。很多隊員爬了沒多久就要駐足休息,調整片刻後才又繼續向山頂邁進,在離頂峰還有三分之一路程的地方,隊伍中的幾個人實在是吃不消了,不得不放棄了登頂,而剩下的幾名隊員卻還是雄心壯志,擺出一副不登頂誓不罷休的架勢,隊伍在這裡就分成了兩隊。
越靠近頂峰越難走,好像沙峰的角度也比下面更陡峭了。在沙子上行走本來就很難,再加上前方根本無路可循,所以就更是難上加難,人都説“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看來這沙漠珠峰比起蜀道更難呢。&&的隊員可以説是探路者了,大家都沿著他踩出來的足跡走,可是到了斜面陡峭的地方,還是免不了手腳並用。
眼看著距離頂峰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我們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幾乎每走四五步就要停下休息片刻,但是這個時候再累我們也不會放棄,因為勝利登頂已經近在咫尺了。更何況,大家一開始就擔心我們兩個女記者進不了巴丹吉林。現在看來我們雖然是女將,可也是巾幗不讓鬚眉,央視的記者個個都不是蓋的,女將也很厲害,不僅進入了巴丹吉林,而且還登頂了沙漠珠峰,更可以説是徹底征服了巴丹吉林。
距頂峰不到50步了,前面&&的幾位隊員此刻已經登頂,看見他們在頂峰揮手,對著下面高喊,我們也心癢難耐,恨不得此刻長對翅膀能飛上去。沙漠裏日照很強,帽子已經起不了多大的遮陽作用了,乾脆從頭上取下來,趁著駐足休息的時候扇扇風,稍作休息後,我也一鼓作氣向頂峰衝刺,此時也顧不得形象問題了,乾脆手腳並用,終於在14點40分左右登頂沙漠珠峰了。
站在沙漠珠峰頂端,向下遙望,高大的沙山和晶瑩的海子相映成趣,湖光沙色,美不勝收。清新純凈的空氣,湛藍的天空,讓人領略到一種原始的、空曠的、與世無爭的寧靜,不啻人間仙境。
千里沙海一覽無余,壯觀至極。在必魯圖峰頂極目遠眺,可以看到巴丹吉林沙漠中七個著名的海子。其中,有一座海子已經乾涸了,在僅存的綠色旁邊,一圈鹽鹼白像是給它鑲了個銀邊兒。當地人説,這七個海子是天上的七仙女,乾涸了的一座海子,是因為七仙女中有一位下凡與董永成就了美好姻緣,這樣看來仙女下凡還是不好。
此時,所有的攝影鏡頭都比不了人眼,因為它們都無法同時囊括這“七仙女”的風姿,同行的當地人指著最大的那個海子告訴我,這就是今天晚上我們的宿營地了,是巴丹吉林裏最大、最美的海子,叫諾日圖。
俗語説“上山容易,下山難”,可是我們攀登沙峰卻正好相反,上山很難,下山就容易了。大家下山的時候都選擇了滑沙而下,不僅可以居高臨下,美麗景色盡收眼底,而且還能體驗滑沙時的刺激和樂趣,真是一舉兩得。上山時花了將近兩個多小時,可是下山卻還不到半個小時,所有登頂的隊員就都集合在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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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大漠古剎
從沙漠珠峰上下來,大家都帶著征服巴丹吉林的傲氣繼續前行。傍晚時分,我們又來到一個海子,當地人介紹説,這個海子比較奇特,湖底有泉水,但是,這泉水也不是不停的流淌,而是一眼叫喊泉。為什麼是叫喊泉呢?原來這泉水有一個特點,當有聲音的時候,泉水就汩汩而冒,而聲音一停,泉涌也戛然而止。
我們站在湖邊,對著湖中央的泉眼,大聲叫著,果然,湖中央泛起了一圈圈漣漪,漣漪漸漸擴散開來,泉水開始汩汩地向外冒,像是噴泉池裏的小水柱一樣。當我們大家安靜下來,泉水也就慢慢地退去,就像是有人關掉了閥門一樣奇特。
沒過多久,我們又到達了大漠深處一個名叫蘇敏吉林的沙漠綠洲,經過了一天的長途跋涉,再加上登頂沙漠珠峰,隊員們都疲憊不堪,而此時,我們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好像疲憊的精神也為之一振。只見殘陽暮色中,沙山環抱著一座孤零零的喇嘛廟,廟後有一湖,碧波輕搖,倒影如墨。
這就是巴丹吉林廟——巴丹吉林沙漠腹地唯一的寺廟。它始建於清同治7年(1868年),由於深處大漠、人跡罕至,所以一直保持著原貌。
因為有廟,所以當地人把這個沙漠綠洲稱為“蘇敏吉林”,漢語的意思是“有廟的海子”,簡稱“廟海子”。
這裡有兩個較大的湖泊連在一起,湖邊沙山聳立,沙水相映成趣,當晚霞映照的時候,站在金黃色的沙山上,蘇敏吉林湖宛若一位靜臥在沙山懷抱中的美麗少女,落日的余暉仿佛給她披上了一層輕紗,如夢如幻。廟海子雖是鹽湖,但碧波輕漾、鹵蟲繁生,成百上千隻野鴨以此為食,浮水嬉戲;湖畔甘泉噴涌,綠草如茵,蘆花紛飛。數十棵柳樹、沙棗樹華蔭如蓋,一群群山羊、駱駝和驢騾各據一隅,悠閒地吃草。待到夕陽西下,殘陽如血,牧民的平房升了炊煙……恍如進入了水鄉江南。難怪這裡被稱作是“漠北江南”呢!
走進巴丹吉林廟,才發現它的建築結構與其它藏傳佛教寺院大同小異。寺廟坐北朝南,外有半人高的圍墻,墻外西側矗立著一座白塔,與廟遙相呼應。寺廟總建築面積近300平方米。廟室分上下兩層,呈樓閣式。四角形的角樓,重檐山頂,正面有兩扇小窗,兩側各有4扇小窗。整個建築剛剛經過一次維修,廟室裏五彩斑斕,四週的墻壁上繪滿了佛教題材的壁畫。
可惜的是,我們來到寺廟的時候,這裡沒有人,我們無緣進廟一拜祈福,不知道僧人是否都雲游去了呢。從窗戶往裏看,只見神龕上供著許多佛像,藏經閣裏擺滿布裹的經書,還有精美的磚雕、木雕。
雖然巴丹吉林廟地處偏遠,周邊地區人煙稀少,但據介紹,這裡長年香火不斷,每年有許多信佛的人不怕路遠艱險,慕名前來進香,其中不乏外國遊客,是沙漠深處人們信仰的寄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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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宿營諾日圖
離開了巴丹吉林廟,我們趕往晚上的宿營地諾日圖。路上又遇到了一個陡峭的沙峰,汽車幾次試圖攀越,最後都以失敗告終,沒辦法,全體科考隊只好下車徒步翻越,在登頂沙漠珠峰後,大家已經精疲力竭了,所以,這座不算小的沙峰也讓我們耗費了不少時間。
空車上來也不容易,英雄司機巴特爾開著1號車從沙峰的半山腰直接俯衝到沙窩裏,這個沙窩四壁陡峭,形如杯狀,只見1號車在沙窩底端開始繞著沙窩向上盤旋,看起來就像馬戲團表演的車技一樣驚險刺激,我們在佩服他車技的同時,也在心底暗暗地為他加油、叫好。
其他幾輛車由於車況不好,老是開鍋,沒有辦法從這裡衝上去,只好繞遠道去了。大家趁著在沙峰上等待的時間,用攝像機記錄下了日落的美景。
過了這座沙峰,又一座更陡的下坡出現在我們面前,從上面往下看,這個要往下衝的沙坡坡面幾乎有75度。司機停下車來,讓大家走下去。空車從我們身邊呼嘯著衝了下去,讓人不禁感慨師傅們的豪情壯志。
徒步走下這陡坡後,再回首向上望去,原來從下面看,這沙坡的角度也不過45度而已了。奇妙的是,上下的視角差別如此之大,給我們造成了視覺誤差,也令大家與衝刺下坡的刺激失之交臂了。
後面的路途就是一片比較平緩的小沙丘了,車隊在經過一路的跳躍顛簸後,終於到達了晚上的宿營地諾日圖。
諾日圖在蒙語中是海的意思,因為諾日圖海子是巴丹吉林沙漠中面積最大的海子而得名。看過了那麼多景色秀麗的海子卻都及不上眼前的諾日圖。
諾日圖沙峰與諾日圖海子一衣帶水,沙水相映,水天相接。沙山層巒疊嶂,婉麗綿長。潔白的羊群宛如大漠珍珠鑲嵌在遠處的沙峰上,沙山倒映在湖水中,和水中的倒影連成一片,像極了一塊天然瑪瑙。湖泊蘆葦叢生,綠樹成蔭,蘆葦反映在沙山上,湖邊水鳥嬉戲,魚翔淺底,水天一色,讓你無法分得出哪是水,哪是沙,更甚至哪是天。湖邊的宿營地炊煙裊裊,蒙古包外的彩色風帆隨風飄搖。在這裡,沙峰、湖水和藍天以不可思議的方式融合在了一起,展現出一種夢幻般的懾人魅力。
進入蒙古包,好客的蒙古主人為我們端上了茶點,大家都在茶里加入了鹹鹽,以補充白天從汗液裏損失的鹽分。蒙古人喝茶喜歡在茶里加酥油、青稞面、奶酪、奶皮子等,這樣調出來的酥油茶才好喝。座著邊喝茶邊聊天,十幾碗茶下肚了,也沒察覺。
晚餐的時候,才發現在這大漠深處居然還有一位外國友人。交談後得知,這位外國小夥子羅伯特來自德國,是到這裡來旅遊探險的。他對這巴丹吉林裏沙漠越野的刺激感受很深,用並不標準的中文指著這些沙漠司機説:“瘋子,他們都瘋了!”引得大家一陣哄笑。他指著自己和大家接著又説:“我們也瘋了,不然不會到這裡來。”大家回想起白天沙漠越野的刺激來,覺得這個老外的話還真是毫不誇張呢,真是開車的開瘋了,坐車的暈瘋了,看到這巴丹吉林的景色美瘋了。
蒙族的司機師傅們都很豪爽,席間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早就聽説西北地區的人酒量不小,很能喝。但是這些蒙族漢子看來更是海量了,他們一碗碗幹的都是高度白酒,盡顯了蒙族人的豪情爽朗。
楊書記介紹説,有一個車的司機師傅名叫巴格納,漢語意思是光頭。他曾經一個人騎著摩托車在巴丹吉林沙漠裏殺了13匹狼。
據説他殺狼的時候,是駕駛著摩托車用獵槍打,槍法非常得準,因為要保存完整的狼皮,所以他只瞄準狼的腿開槍,基本是發發必中。當狼的腿受傷以後,他就駕駛著摩托車追上去,狼已經跑不動了,吐著舌頭喘氣,他就一把抄起狼的脖頸,“咔”的一聲就把狼的舌頭給拽了出來。簡直比狼還兇猛。
蒙古族雖然彪悍、頑強、勇猛,但是他們並不蠻幹,還是很講究技巧的,必要的時候也會比較殘忍。大家不免感嘆,難怪當年蒙古人能夠打到歐洲去呢。
熱情好客的蒙族女主人手捧銀碗和哈達給客人們一一歌唱、敬酒。這酒還不能不喝,蒙族的禮節要尊重,女主人的盛情也難卻。一碗碗的高度白酒下了肚,我們這些不勝酒力的人很快就都喝高了。
宿營地在大漠深處,是風力發電,所以電力不是很大。怕晚上停電,我們向女主人借了一個手電筒。女生宿舍是一個土炕,我們正躺著討論白天的經歷,突然,頭頂上發出一陣唏噓聲,拿手電一照,只見一團黑影“嗖”地一聲躥了過去,搜尋一番後仍不見蹤影,我們便斷定黑影可能是老鼠,心裏有些慌張,可是因為白天太過疲憊,雖然想強打起精神來,可還是沒能支持多久,倦意襲來,我們不覺就進入了夢鄉。
科考隊男生宿舍可就熱鬧了,大家酒後都有些興奮,七嘴八舌地高聲討論和叫囂著。專家穆桂金是酒後無語,而專家巫新華卻是酒後話多,他又是唱家鄉新疆的維語歌,又是不停的拉著每個人要説話,不斷地吵吵著,誰晚上睡覺的時候呼嚕聲大,就把誰從寢室裏抬出去。大家都不敢做聲,今天這麼疲乏,難保晚上睡覺不打呼嚕,可是自己睡著了,誰知道呼嚕聲音大不大呢,這萬一成了打呼嚕最大聲的,可就免不了被人在甜夢中給抬出去啦。
沒過多久,巫新華沉沉地睡了,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沒過多久,突然,呼嚕響聲大震,大家又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這是誰,詢問一圈後發現,原來這呼嚕聲最大的就是開始叫囂著要把別人抬出去的人。大家不約而同地叫喊著:“抬出去!抬出去,把他抬出去!”發出一陣陣的哄笑。
第二天天還沒亮,科考隊員就到湖邊去拍日出。湖邊的蚊子很多,別看它們不起眼,跟沙漠一個顏色,灰灰的,可是卻很毒。這些蚊子估計是很久沒吸過人血了,特別是這城裏細皮嫩肉的主兒,今天這送上門兒來的肥肉怎麼會放過呢?
而且這沙漠裏的蚊子看來是沒見識過什麼叫清涼油和風油精,科考隊員們恨不得全身都涂遍了,卻一點驅蚊效果也沒有,人一進去,這蚊子嗡嗡地就聚集上來了,簡直比捅了馬蜂窩還厲害,有的科考隊員拿衣服把臉包得嚴嚴實實,可這蚊子是見縫插針啊,不知道怎麼鑽進衣服裏去的,還是把科考隊員們叮了個滿頭包。
吃過早餐,科考隊踏上了回程路,大家在路上慢慢的發現,這些蚊子的毒性還真不小,沒想到叮了人以後還有一段時間的潛伏期,毒性一發作,這包就起來了,頭上一堆堆的,每個包都腫得像一分錢硬幣那麼大的個兒,紅彤彤的,整個看起來像個癩痢頭一樣。
經過了大半天的沙漠越野,科考隊又來到了進沙漠時遇到的第一個海子巴丹。大家長途馳騁在浩瀚的沙漠裏,身心俱疲,來到這個淡水海子,不免興奮雀躍起來,幾位科考隊員和隨行的人員跳到湖裏遊起泳來。湖邊有條鐵皮小船,兩位女記者也跳上船,泛舟湖上。這迷人的美景讓大家都有些流連忘返了。
巴丹吉林沙漠是世界上最大的鳴沙區,整個中心區均為相對高度在200-500米的鳴沙山。峰巒陡峭,沙脊如刃,高低錯落,被譽為“世界鳴沙王國”。
當地人介紹説,巴丹海子對面的沙山就是一座鳴沙山。人上到沙山頂上,滑沙而下,發出的聲音如同雷鳴,又酷似戰鬥機群的轟鳴聲,沉悶而深遠,沙子下滑的聲音響徹十幾裏之外。
巴丹吉林歷史悠久,當地考古所人員曾經在沙漠腹地發現有新舊石器時代的陶瓷碎片、鴕鳥蛋和恐龍化石等,這足以證明在3000-5000年前的遠古時期,這裡就有人類活動,巴丹吉林沙漠就留下了人類文明的足跡。只可惜,我們科考隊一行卻與這古文明失之交臂,沒能發現一些文物遺跡。
一個湖泊、一個沙窩就是一個生物圈,就是一個創造生命奇跡的故事。在這2.8萬多平方公里的浩瀚沙漠中,生活著24戶100多個牧民,他們世世代代善待沙漠,沙漠也給他們提供了理想的生存環境,人與自然的長期磨合創造了深刻的綠色理念,也創造了人與自然相安如初的大漠生態文化。(駱漢城、龔敏)
責編:紅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