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蜀道覓蹤：張獻忠家廟

央視國際 2004年10月12日 17:05

　　現今上了點兒年紀的川人，説起張獻忠，總是有點兒不寒而慄的感覺。因為有史記載，他曾經在四川屠城數載，殺人無數，從而造成四川人丁奇缺，導致後來的“湖廣填四川”。可是，在古蜀道上梓潼境內的七曲山大廟內，卻有一座張獻忠家廟。那裏的百姓稱 張獻忠（公元1606—1647年）為明末農民戰爭傑出的領袖。

　　據廟內石碑記載，崇禎年間，張獻忠幾次率師過梓潼，聽到張亞子的故事就表示：倘若我戰勝，當為重修廟宇。果然，攻陷成都，建大西政權，稱老萬歲。於是，發銀五萬兩，役夫數千，興修大廟，金碧輝煌，題為“天聖神祠”；立詩碑，張獻忠親題詩刻石，詩曰：“一線羊腸遊天堂，此處萬世永無憂；神來仙來仙是神，世世流傳與天休”。又一首：“高山有青松，黃花生谷中；一旦冰雹下，黃花不如松”。增塑張亞子及其全家像，宣佈與之聯宗，追尊文昌為太祖高皇帝，遂以文昌廟為張獻忠家廟。

　　拍下兩塊刊刻張獻忠詩的石碑後，轉身找孤客，只見他已與秋天、藍天白雲去了文昌正殿。只有林卡還在張獻忠家廟的後門旁邊拍照，我趁機舉起相機，拍了一張林卡認真拍照的工作照。

　　大西王張獻忠死後，當地人為寄託懷念之情，于七曲山風洞樓上，為他塑像，綠袍金臉，甚為威武，香火不絕三百餘年。其間， 清乾隆初曾遭地方官綿州知州安洪德毀像，並刻碑文《除毀賊像碑記》。其後，又有人重塑張獻忠像 ，但最終仍被官方搗毀。先今的塑像，是近年重塑。

　　廟內資料介紹，當地梓潼人曾于清初組成叫“國嚕子”的農民起義隊伍，年年假借神會，聚集拜謁張獻忠像，祈求冥佑，實際傚法張獻忠為榜樣造反，形成川楚白蓮教農民起義的一支，給清朝封建專制統治者以沉重打擊。據説，清代兩百多年中，川北農民起義綿延不絕，根源之一竟然是出於張獻忠形象鼓舞。

　　梓潼人出於對大西王的崇敬，稱七曲山張獻忠家廟曰“太廟”，為遮避耳目，又稱“大廟”。如今，再次重塑綠袍金臉張獻忠像，正是因此歷史因緣。但也使我等遊人如墜雲霧之中，好一陣地懵懂、迷糊。畢竟自幼感受到教育熏陶、接觸到的歷史書籍，早已給自己描繪出了一幅張獻忠屠城四川、殺人如麻的暴君、劊子手形象。而今忽聞他竟是明末造反英雄，當然無法轉過彎兒來。

　　1644年是舊曆甲申年，至今已360年。今年又逢甲申，四川各地尤其是成都，都有文人學者抑或網上憤青，撰文寫帖，弔唁成都大屠殺360週年。 有人撰文稱：1644年張獻忠入川，9月成都淪陷，張稱帝以後，隨即在成都平原拉開了一幕四川有史以來最殘酷的大屠殺。張獻忠不但殺官紳，也殺士民。更可恨的是他上承秦始皇，以科舉為名，騙進士、舉人、貢生一萬七千人于青羊宮中，盡數殺戮。古蜀以來四川三千年文明史跌入最黑暗的年代。成都府十室九空，府南兩河“屍為之塞，不能行船”，成都平原頓成曠野，天府之國數年之間竟虎狼遍地。該文還稱這些基本史實在1949年前的史學界，在海外漢學界都有定論。如蕭一山在東北大學流亡到四川三台時撰寫的《清代史》，以及詹姆斯B帕森斯1957年的論著《一次中國農民起義的頂點：張獻忠在四川1644－1646》，都描寫了張獻忠登峰造極的恐怖統治。幾十年後的劍橋中國史也採納了詹姆斯的觀點。

　　網上也有人發帖説，1949年新中國成立後，有的學者出於抬高農民起義之合法性、進而彰現農民革命之合法性的“唯物主義”需要，將史書關於張獻忠在四川的大屠殺史實，説成是滿清對抗清義軍的造謠侮蔑。如王綱的《清代四川史》，戴逸的《清史》等。並罵那些稱張獻忠部為萬民敬仰、英勇抗清的義師的人，都是睜眼説瞎話。

　　歷史風雲，韆鞦功過，誰人當與評説？反正生性愚鈍的東方曉是難弄明白。端穩相機，認真構圖，拍好照片，或許才是我的當務之急，寫稿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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