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 節 【夕陽影裏一歸舟】 2004-06-22
央視國際 2004年08月17日 15:36
要不是在國內的朋友提醒,我真忘了今天是端午節。該吃粽子了,還有煮雞蛋。以前愛吃粽子,其實是愛聞那香味兒。一到節前,滿院香幽幽的。端午那天,小孩兒們會用空心玻璃繩穿成小錦囊,裝進雞蛋,挂脖子上。吃完雞蛋,空錦囊拎手裏,兩個手掌對和用力一搓,旋轉出一個五彩繽紛的橢圓形。來美以後,只記得去年買過一隻粽子,狠狠心花了兩美元,算是吃出點糯米和肉味兒,卻怎麼也吃不出以前的香來。
接下來的大節該是中秋吧?去年中秋無心過節。晚上九點多下課後,背著沉沉的書,獨自走在月光下。一抬頭,月亮模模糊糊一片。回到陋室,廚房臺案上放著一塊小得不能再小的月餅,邊上是前室友的留言:“這是從國內帶來的月餅,對不起,太少了。祝你節日快樂!”我的胸口一堵,拿起月餅,一下都塞到嘴裏,這才想起來晚飯還沒吃。那天的晚飯就是月餅。
在海外的人,真的怕過節, 怕望月。“天涯共此時”, 但見月兒不見人,月圓心不圓,還是不望的好。以前只貪吃好玩,並不理解過節的真正含義。離家上了大學後,慢慢明白過來。但可與家人共度的節是越來越少。記得中秋只搶到過一次。那次,月亮很好。我們在陽臺勉強擠進一張圓桌,一家五口一人一小碗冰鎮綠豆湯,桂花糯米飯,桌中央是幾碟切開的月餅和水果。清風明月中,親情稠成一團。
母親後來幾次提到過那個中秋,説是我一手營造的。我並沒有這個印象。與家人聚少散多,難得在一起,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借機敘敘情,也是眾望所歸。倒是母親,在一邊推波助瀾,促成一件美事。聯想往事,我逐漸明白母親在過節上的用心。
最盛大的節日當是春節。前前後後至少得忙碌一禮拜。父親跑腿採購,母親姐姐燒洗,我呢,在家屬“小資”,營造一些小情小調,後來妹妹也加入進來。母親調排得每人都有份兒,享受不等於坐享其成。及至忙碌停當,一家人在年夜飯飯桌旁坐下,滿心歡喜,對他人的祝福,對一年收穫的讚美,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來。
春節是一家人最開心的時候,也最持久。小節小至“七巧”,“冬至”,都過得有滋有味。母親親自做“乞巧”果,是一種類似酥餅的細長橢圓形小點心。我現在已忘了什麼味,但那個節日,那個故事,我永遠記住了。冬至喝臘八粥,到那天,買了各色豆子,湊齊八樣扔鍋裏煮了。寒冷的冬天,喝得渾身熱乎乎。端粥及齒,猛醒:“啊,要過年了?”
是啊,過節不在乎吃什麼,而是那份意,那份默默中傳達出的對他人的關愛。這大概就是過節的真正含義。
我把生日也當成一個節來過。從小到大,我們的生日,父親的生日,母親從來都記得清清楚楚。那時候,食品並不豐富,我們卻總會有一碗肉湯麵,蓋上一個煎得黃澄澄的荷包蛋,過生日的人則會有兩個。在我眼裏已是非常奢侈了。如今漂亮的奶油蛋糕也比不上母親端上來的熱騰騰的長壽面。我將小時候的喜悅和期待帶進成年,每逢他人生日,我總要以我的方式説一聲“生日快樂”。
不要以為多你一句祝福,天不會增色,少你一聲問候,地也不會損減。不是的,你的一聲真情話語,一點小禮,也許會為他(她)撐起一片藍天,或黑暗中點燃一絲亮光。即使風和日麗,讓他(她)的心中更為亮麗,豈不是更好?陽光會更燦爛。
生命,是每一個人的節日,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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